五十年等待死亡 第2章 第十四年

夜里，凌久时和吴崎在街上闲逛，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他在家里憋了太久，憋到吴崎最后给他打电话让他出来走一走。

“兄弟，我下周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吴崎忽然冒出一句。

吴崎都要结婚了……凌久时觉得自己的确是亏欠了吴崎一些的，他都快要结婚了，自己竟然是刚刚才知道。

“别内疚啊，我不告诉你是不想打扰你，你的大计划我帮你保密着呢。”吴崎朝凌久时做了个鬼脸，让凌久时稍微放松了一些。

“谢谢你啊，吴崎。”凌久时伸手拍了拍吴崎的肩膀：“这个世界只有你不把我当精神病。”

“谁敢说你是精神病？你说出来我揍他。”吴崎笑着说道。

路过便利店门口，巧克力大促销，凌久时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巧克力出神。

吴崎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凌久时想吃巧克力了，跑去买了一小袋子巧克力，回来的时候塞进凌久时的怀里：“想吃就说嘛，跟个小孩子似的。”

凌久时望着怀里的巧克力发呆，记忆里他和阮澜烛两个躺在上下铺，阮澜烛修长的手落下来时，自己就有了半块巧克力度过挨饿的夜晚。

凌久时笑了笑，掰开半块巧克力咬了一口：“没有他给的甜。”

“什么？”吴崎抢过另一半啃了一口：“挺甜的，哪不甜了，走吧，太晚了，送你回家。”

第六年。

凌久时习惯了失败，但好在有些对的地方可以保留，他看到了一些希望，但推算一下，要想成功，起码还要三四十年吧。

他开始找机会去各个制造虚拟世界的公司去学习研究，这些事情充斥了他的生活，他开始变得没有那么暴躁，逐渐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过年这天，下起了大雪，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好几个人在说瑞雪兆丰年。

雪啊，每到下雪的时候凌久时总会有些伤感，雪天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雪地里杀狼，那时候的紧张刺激他到现在都记得。

游戏里每一扇门都威胁着生命，可为什么有阮澜烛在的时候，他都不觉得害怕呢？

他以前明明还挺怕死的。

恍惚间，凌久时觉得有目光在看着自己，那种熟悉的被盯着的感觉让他莫名安心。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第七年。

凌久时发了高烧，吃了退烧药之后睡下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梦到阮澜烛。

但这是个噩梦，就如同他的研究一样，他能看到阮澜烛的脸，阮澜烛的背影，甚至是在门里的情景他都梦到了。

可是每一次快到触碰到阮澜烛的时候，梦总是碎了。

“澜烛……阮澜烛！”凌久时从梦里惊醒，他好几次紧闭眼睛，想要回到梦里，可是梦醒了就是醒了。

他提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渐渐地抽泣声越来越大，他忍了好多年都没哭，这次却实在是忍不住了。

“澜烛……我……我好想你……”

他抱着被子大哭起来，眼泪仿佛要把他的整个身体都抽干。

第八年。

凌久时获得了虚拟游戏先锋者设计师的称号，颁奖那天他没到场，他不在乎这些虚名，这让外界对他的传闻大肆炒作。

什么天才设计师，什么虚拟世界之父的名号都出来了，他偶尔上网看到了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第九年。

吴崎的孩子办满月酒，“大忙人”凌久时怎么能不到场呢，这些年他把生活过得除了设计研究虚拟世界之外，就只剩下吴崎这么一个朋友了。

吴崎的女儿从小就很漂亮，凌久时看着吴崎这么幸福也很欣慰。

回家的路上他又看到谭枣枣在街拍，现在她已经是大网红了，回想起灵境世界里的谭枣枣，忽然觉得她们两个真的很像。

凌久时知道自己不能上前打扰，这个大网红谭枣枣不是自己那个好朋友谭枣枣，他早就已经强迫自己区分开了。

没过几天，凌久时休息上网的时候，又看到谭枣枣在直播间带货卖荔枝，他不禁笑了笑：“你没有她鬼灵精怪的。”

他想起了谭枣枣说的那句“美人就该吃荔枝”，不由地又开始思念起阮澜烛了，想想当时阮澜烛的表情，他还是会想笑。

凌久时知道自己现在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快乐都来自于对过去的回忆，但他不在乎，这是他为之奋斗的动力。

第十年。

凌久时也想不到没有阮澜烛的整整十年有这么难熬。

他好几次远远地看过自己妈妈带着孩子回家，还是没有敢去打扰，比起那个家庭，他更迫切地想要回到黑曜石，那才是属于他的家吧。

第十一年。

凌久时在街上的文玩小摊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镯子，那镯子特别像谭枣枣留给他们的道具。

他花钱买下了这只手镯，甚至都没有讲价，回去的路上他反反复复往手上怼了好多次，竟然还是戴不进去。

最后只能对着手镯叹了口气：“还真是只有你能戴进去，美人就该戴镯子。”

凌久时知道箱妖时阮澜烛的复活并不是因为有这个镯子，而是因为他是NPC，本来就不会死。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的好傻。

第十二年。

这是凌久时第二次梦到阮澜烛了，梦里阮澜烛告诉他，其实他一直都陪在凌久时身边，只不过凌久时看不到，也摸不到。

在梦里，凌久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口就对阮澜烛说其实自己感受得到。

梦醒时分，凌久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哪里感受得到。

第十三年。

凌久时设计并推出的虚拟现实逃脱类游戏《雪村》受到了大众的喜欢。

他自己在家试玩了好几次，摘下眼镜，放下手柄，只是叹息一声：“还差得远呢。”

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女npc，凌久时自嘲一笑，说道：“澜烛，我舍不得让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原谅我自私一点，给雪村的npc改成阮白洁了。”

阮澜烛，祝盟，都属于凌久时和余凌凌，谁也抢不走。

第十四年。

这一年，栗子走了。

凌久时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栗子断气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