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的天色不像京都那般阴霾,尤其是这两天,天色正好,阳光明媚,去城外的路上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滋味,他们也不会一昧地只躲在车驾里避寒了。
崔璟郅和李昭晏都选择了骑马而行,毕竟这一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呢,骑马还能多看看。
那个李维,跟着他们的时候虽然一言不发,但那种随时随地都在到处偷看的眼神令他们都很不耐烦,尤其是博见。在他眼里,这小子是比崔璟郅更烦人的存在。崔璟郅至少不会干什么对殿下不利的事情,不过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那可就不一定了。带着这么些人,说是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
兖王那个老东西,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一路上,崔璟郅都跟季安乐乐呵呵地聊着天,李昭晏也时不时地搭句话,几人装作好像没有李维这个人一样,把他撇在谈话之外。
李维就这样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前头的人不注意,便遣了一个小厮回衍王府去报信,自己则依旧若无其事地跟在李昭晏后头。
一到玉陇寺,门口便候着些人了,看着那一排排的祭品,李昭晏忍不住地夸赞季安:“季大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安排得如此得体,辛苦了,叫他们拿进去吧。”
“是,殿下过奖了,您难得来一次洛州,这回代圣上祭拜太妃灵位,当然要庄重一些,免得落人话柄嘛。”
说着,季安还回头看了看站在后面监视着他们的李维,好不嫌弃。
“殿下对先太妃灵位如此敬重,王爷知道了,定会感念圣上和殿下的慈心的。”
李维见自己的话茬终于来了,便挤上前去,恭维道。
“都是我分内之事,父皇临行前特地交代了,来了洛州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拜祭寿康太妃,我怎么能不用心呢。”
“其实太妃早些年便已然出家,这样的祭礼实在是有些铺张了,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劳神的。”
这话一出,博见就更不高兴了,你小子竟然还给脸不要脸!
“你什么意思!我们殿下还有错了?难不成就祭拜个灵位你还要写折子上奏,说殿下浪费钱财,花钱大手大脚吗?”
李维丝毫不惧博见的问责,依旧是笑着回答他:“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以前还未有人来祭拜太妃时有过如此排场,殿下此举,乃是真真切切的把王爷放在心上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告状呢?”
李昭晏听着他的话,给了博见一个眼神,头也没回地淡淡的说道:“既然隆重,那就诚心些,太妃灵前,就不要拌嘴了,免得扰了太妃清静。”
“是,小的明白了。”
“我错了殿下,我知道了。”
二人就这样在挤眉弄眼的不对付中将此事应付了过去。
不过看这寺外苍凉肃杀的景象,想必平时也少有人来拜祭吧,台阶上都长满了青苔了。一个离开京都,入寺修行的妃子,儿子也被外放,自然是没什么人关心的了。
寺里还有几位修行的僧人在住着,见这排场,再看有人来了,便也出来迎接。
“老衲见过这位贵人,不知道贵人来自何方啊,先前寺里怎么没有收到州府的通报,有人今天要过来啊?”
季安客客气气的上前去解释道:“这位是三殿下,刚刚才从京都来的,特地来祭拜寿康太妃,叨扰了。”
“原来是殿下,老衲眼拙,殿下勿怪。”
住持一边双手合十致意道,一边打量着李昭晏身后这几个人。
“方丈,此次前来,未及通传,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没有,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殿下请随我进去吧,太妃的灵位在偏殿。”
李昭晏不禁有些诧异:“偏殿?太妃的灵位不在主殿供奉吗?怎的挪去了偏殿?”
住持依旧平淡地解释道:“太妃的灵位未曾挪动,一直都在偏殿。玉陇寺乃是先帝所立,是为皇寺,入主殿供奉,需得圣上下旨,老衲不敢擅自做主。”
李昭晏警觉地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李维,不知道他听见这番话会不会有所触动,结果那小子竟然面无表情,丝毫不为之动容。他不是兖王的家奴吗,老太妃死了,连个像样的灵位都没有,他们也不说上奏朝廷请旨。
“太妃仙去多年,灵位却还一直奉在偏殿,待我回到京都,定像父皇求一道旨意,让太妃入主殿供奉。”
“如此,老衲就代逝者多谢殿下仁义之心了。”
“方丈客气了,咱们就先去偏殿吧。”
玉陇寺不大,多年未曾修缮,许多房屋也没人居住,寺里的僧人也越来越少,看着很是凄凉。
李昭晏一路走过来,见到了的僧人不过二三,看起来都跟这位方丈一样,有些岁数了,应该也来了有些年头了,里头也未见有什么年轻人,想来年纪小的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熬着吧。
“殿下,今日早些时候,殿内已经诵经祈福过了,您直接进去祭拜即可。”
几个小厮拿了些贡品放在香案上,便就退出去了,只留下李昭晏一个人在殿内祭拜行礼,其他人都站在外头跟着行礼。
祭礼其实很简单,本就是李昭晏他们为了出城查看情况找的一个借口,现在祭礼结束了,李昭晏却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把这个李维弄走,自己好去别的地方查看一番。
眼神交流中,崔璟郅明白了李昭晏的意思,便开始在心里拿起了注意,想着办法地摆脱李维这个眼线。
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色,很是不错,是个出游的好日子,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殿下,既然咱们都出城了,不如再四处逛逛吧,今日天气又难得这么好,就这样回去了未免太可惜了。”
李昭晏假装思考片刻,然后询问了一下齐之衍的意见,便欣然同意了。
季安看着他们临时起意又想要出去游玩时,觉得甚是心累。在来洛州这一路上,自己那可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连具全尸都回不了京都了。现在你们又要搞这出,要是在城外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呐!
季安畏畏缩缩的靠近李昭晏,吞吞吐吐地说道:“殿下,洛州咱们还不是很熟悉,这里万一要是有什么歹徒的话,咱们不好对付他们呐。”
李昭晏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咱们不是还受李先生保护嘛,他都能护卫皇叔祖这么多年,想必咱们这么几个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说着,就试探地看向了李维。
李维顿感不妙,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先应和着:“是是是,殿下既然想去转转,小的自然是愿意跟随左右的了,不过···”
一听到这个“不过”,李昭晏便立马开口截断道:“既然李先生也同意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不过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如你来带路吧?”
李维尴尬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这附近几里外就是演武场了,要是他们随便乱逛,找到了那个地方可怎么好啊。但要是故意不带他们往那边去,难免会惹人疑心,李维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殿下想逛逛什么地方啊?洛州城外不像京都,比较荒芜,看头不大的,咱们要不回城里看看吧?”
李维想着不如先引他们回城,再做打算,毕竟王爷也没有交待他们要是靠近演武场了该怎么办呐,而且到时候要是误伤了,自己可但不起这个责任。
李昭晏看出了他的窘迫和掩盖不住的慌张,这印证了他的想法和之前道安说的那些话,玉陇寺不远处,有兖王秘密练兵的地方。
洛州军大营里大概有八千来人,要是把洛州全境的军队全部调集到洛州城的话,也就不过一万五千不到,兖王究竟手握多少兵力呢?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他认为的最合适的时机了呢?
李昭晏不得不算计考量着,毕竟至少是关乎自身生死的,还有整个洛州和天下的百姓,兖王究竟会有多大的动作呢?
“城里多没意思啊,那不就跟京都一个模样吗!咱们在外面找点野趣,岂不快活?”
说着,李昭晏看向了崔璟郅,等着他来接话。
没想到崔璟郅还没开口,齐之衍先坐不住了:“殿下喜欢山川美景,洛州城里也不过尔尔,我看倒是这城外,颇有闲情雅致之意,不如请李大人为我们指点一二,我们也不用多费力气找地方了。”
崔璟郅收起了刚要拿起来手,眼睁睁地看着齐之衍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昭晏,眉目传情,好一副小人得志的派头。
李昭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既然兖王想派人看着自己,那不如就直接顺水推舟,利用这个李维,找到他在城外藏兵的地方。
现在只需要看着这个李维的反应就好了。要是他犹犹豫豫不敢带自己过去,那就说明那个地方应该有鬼,到时候会免去找到它的很多力气。
“李先生,你不会在洛州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城吧?你不是皇叔祖的得力干将吗,他那么喜欢出城巡游,你就不跟着?”
李昭晏继续试探着他。
李维站在原地,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有些尴尬,不知所措。思考片刻之后,决定带着他们去之前兖王在城外住过的那处宅子,那里倒是有些别样的景色,这些公子哥看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去找什么别的地方了。
“怎么会呢,有的有的,我记得王爷有一处别院,还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赏赐的呢。虽然地盘不大,但是有水有山,有花有树的,还能去林子后面打猎。而且啊,那湖水终年不结冰的,还能钓鱼,殿下您看···去那里?”
李维试探性地问着,李昭晏看了看崔璟郅,又看了看齐之衍,觉得可行,便应承了下来。
“行啊,就去那里,皇叔祖都经常来住的地方,肯定是差不了的。咱们就在这里待上几天,好好游玩一番,免得回了京都,就难得这样的清静自由了。”
几人前后脚就出了玉陇寺,准备驾马跟着李维前往那处别院去了。季安走在后头,有些不解,便拉住了落单的崔璟郅,准备问个一番。
“崔公子,殿下不是来查洛河大堤修缮的案子的嘛,怎么又要去游玩了,还好几天!要是咱们完不成圣上交代的,那到时候掉脑袋的可是我啊!”
崔璟郅看季安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便搂住他,调侃道:“季大人还知道这是个案子啊,不错嘛,圣上不是说只是来巡视的嘛,没想到季大人还真是会揣度圣意啊。”
季安焦急地一把推开崔璟郅:“哎哟,崔公子,这里又没有别人,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还真是来游山玩水的?我都明白,要是真是什么巡视,在工部派个人来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让殿下走一趟。我这个人呢,虽然没有身居要职,但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哟,看来季大人这些年在官场上,没少积累经验啊。不过你就放心吧,殿下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到了掉脑袋的地步的。”
“有数?真的?”
崔璟郅看他依旧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便拉近了他,低声说道:“季大人,咱们来查东西,你能看出来,那洛州府那帮人就看不出来了?殿下这么做,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先误以为咱们就是来吃喝玩乐的,等他们放松了警惕了,咱们再一举杀入洛州府,拿住证据!”
“那他们会不会把证据销毁了啊?”
崔璟郅继续敲打他道:“季大人,你觉得这个案子,最大的证据是什么呢?”
季安一听,便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如恍然大悟一样,惊醒了过来:“是···洛河的大堤!”
“对咯!他们能在账本上造假,但他们亏空的银钱,却让大堤留下的痕迹无法消除。即便是账目查下去没有问题,咱们到时候去看了大堤的工程,不一样能看出来猫腻吗?”
季安紧锁的眉头终于不再拧在一起了:“那就好,那就好,殿下果然有自己的成算。不过···公子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昨天去找殿下商量了?”
崔璟郅得意地看着季安,毫不掩饰:“我最知道他了,就那些主意,不用说我懂。”
说完,崔璟郅便冲向了前面的大部队,留下季安在原地露出了会心一笑。
兖王在洛州城外的这处宅子,很是幽静。正如李维说的那样,这宅子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确实是个清闲的好去处。
没一会的功夫,李维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宅子门口。
“殿下,均令馆到了,这里边王爷经常让人过来洒扫,里面很干净,环境也不错,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好啊,昨天去皇叔祖的府邸就已经震撼到我了,不知道这城外的宅院又能修成什么样呢,前头带路吧。”
李维点头哈腰地在前头走着,跟在他身后的崔璟郅和李昭晏差点没笑出声,这小子本来是来找茬的,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真是解气。
穿过外围墙的大门,进到里面,便是一条直通内殿的水路,桥上还做了许多精致的雕花和镂刻,看着很是用心。湖面果然没有结冰,不过也没有什么景色可看,毕竟是这样的时节,天寒地冻的,任什么花木也不可能活下来。
几人边走边看,即便是湖里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有一潭死水一样,他们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但毕竟京都的私宅之中,无论是公侯王爵,还是朝廷大员,都是不能修建这样的宅院的。所以如此盛景山水,难免叫人看了向往无穷啊。
一行人踩在木桥之上,也没听见什么吱呀作响的声音,看来修桥就花了不少的心思,用料也一定十分考究,这才能保证其结构稳定,不受天气变化和湖水侵蚀的影响。
“殿下,请先去前殿品茶,我这就差人去把后面厢房收拾出来。”
“别喝茶了,你不是说可以钓鱼打猎吗,给我们准备准备,手痒了,想试试。”
李维稍有迟疑,但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转身去了后园,找东西去了。
这时崔璟郅终于能靠近李昭晏,跟他说会悄悄话了。
“晏儿,咱们就在这里玩一天啊?地方不找了吗?”
李昭晏不紧不慢,撇了一眼崔璟郅:“放心,待会咱们就给吴靖制造一个机会,让他去附近看看。”
崔璟郅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们这些人里,没有比吴靖轻功更好的了,他去寻摸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制造什么机会,比较合适啊?李维那小子,看着奸猾得很,恐怕不会轻易上当啊。”
李昭晏转过身来,面向崔璟郅,双手抱胸,略显傲娇地说道:“看你喽。”
崔璟郅不明所以:“看我?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吧?那外面可不只是他,还有那么些人呢,我可打不过!”
李昭晏放下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就是,演一场戏。”
然后又使了使眼神,看向了后面的齐之衍。
崔璟郅也跟着望了过去,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齐之衍见状也走了过来,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昭晏,当作没看见崔璟郅一样:“殿下,找我有事吗?是不是不舒服啊?”
崔璟郅看他那婆婆妈妈,肉麻得要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白了他一眼:“齐公子就会这两句了吗?殿下身体好得很,不用你操心,我看护着呢,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阿郅!”李昭晏呵止他道,“阿衍,待会咱们一起给吴将军创造个机会,让他悄悄地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齐之衍眯着眼睛,笑着看着李昭晏:“当然,殿下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然后李昭晏将目光转移到了崔璟郅身上,崔璟郅抬头看着正盯着自己的两人,也不好意思拒绝,要是自己不答应,那不就给了齐之衍那孙子机会了吗,绝对不行!
“你说,我听着。”
李昭晏看了看四周,站直了身子,不想叫人看出来他们是在密谋什么,崔璟郅和齐之衍也有样学样,站直了,免得看着鬼鬼祟祟的。
李昭晏轻言细语地说完了自己的机会,崔璟郅听完却直接火冒三丈了。
“什么!捉奸?你们俩?那我···那我岂不是还得扮演一个泼妇?为什么是我,他也可以啊,而且咱们俩还能演得像一点,这臭小子一看就不行。”
“你说谁不行!”
齐之衍也很不服气,自己怎么能还不如这么个浪荡子呢。
“你撒泼打滚,他们比较容易相信些,不然你看看阿衍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但明显李昭晏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如崔璟郅更加生气了:“我不是老实人了?他是老实人能干得出这种···白日里与人偷情的事情来?我难道就只适合撒泼打滚,扮成个怨妇吗?”
李昭晏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齐之衍就先坐不住了:“什么···什么叫白日里···你才是!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在这里诬陷别人!”
李昭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就提这样的议了,现在好了,鸡犬不宁了。
“好好好,先别吵先别吵,演戏嘛,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了,这么点小场面还对付不了了?”
“我没意见。”
齐之衍先做出了让步,随后便跟李昭晏一起看着崔璟郅。
“你当然没意见了,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敢干什么缺德事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干得少了!”
齐之衍小声嘀咕道。
没一会李维便从后院回来了,几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到原位,继续钓鱼,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导一出绝妙大戏。
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整个院子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色笼罩着,视线受阻,正是个好机会!
李昭晏和崔璟郅的好戏也开场了,齐之衍依旧是像个榆木脑袋一样,即便是参与这样的戏份,他也说得很少,以至于,都是崔璟郅在那里叽叽喳喳地乱叫唤。
“你小子,竟然敢挖我的墙角!敢动我的人,看我不弄死你!”
李昭晏的房里传来了阵阵争吵声,季安也闻声而去,在门口站在,不敢进去拉架。
没一会,很多不明所以的围观人员就挤满了这个小房间的外面,大多都是看热闹的,连插嘴都不敢插一句。
李昭晏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起来,便给同样在假装看热闹的博见使了个眼神,博见立马心领神会,出门探查去了。
果不其然,连大门口的守卫都被这样的热闹景象给吸引了,白天跟着监视他们的人基本上都进屋里去了。
博见看了看情况,便跑回院子里,将情况告诉了吴靖,吴靖也立马趁乱离开了均令馆。
吴靖能力出众,即便是夜色之下,也可于外围探查敌军情报。现在这里的情况,可比在燕州时要好得多了,自己只需要找到一个地点即可,别的什么也不需要干。
博见见着吴靖离开,便匆匆忙忙跑回去报信了,里面现在可还精彩着呢。
只见李昭晏站在中间,崔璟郅拿着东西就要追着齐之衍打,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甚是好笑的,更何况主角还是三个大男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当朝皇子!
博见见时机已到,便径直冲了进去,拉开了崔璟郅,背过身去,冲李昭晏使了个眼神,表示人已经出去了。
崔璟郅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安静了下来。这一通扑腾,还搞得自己热了起来,浑身不舒服。这下好了,自己名声上还得再加上一个“妒妇”的名头了。
博见看了看门外依旧在看热闹的人群。便直接驱赶了起来:“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众人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样的捉奸现场,只有季安一个人还留在那里。
博见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亲自上前:“季大人,怎么?还没看够吗?”
季安愣了愣神,转头便看向了博见:“你说,殿下什么时候又跟齐公子好上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回去可不能乱传呐!行了,回去吧,季大人。”
“哎···”
季安话还没问完,博见便直接把门关了起来,将他挡在了门外
“完蛋了呀,他跟齐之衍走到一块去了,那回去的时候,太子殿下不得扒了我的皮啊!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季安心里不禁又产生了些新的注意,来撮合崔璟郅和李昭晏。似乎眼下洛州的情况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就只负责让崔璟郅牢牢把握住李昭晏就行了。
关起门来的几人,互相相看一眼,便十分嫌弃地低下了头,最终还是崔璟郅先开口打破僵局了。
“我···我今天牺牲可大了啊,又是撒泼打滚,又是无理取闹的,叫那些人看了,指不定怎么取笑我呢。要是吴靖什么都没找到,那我可真是吃大亏了。”
李昭晏看他那一脸小媳妇受了欺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还是你行,这件事换了别人,还真演不出这样的神韵来。对了,吴靖出去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博见点了点头,肯定道:“没有,连门口的人都进来看戏了,哪里还有工夫管这个啊。”
博见说完,就连齐之衍都跟着一起笑了出来,搞得崔璟郅愈发无地自容了。
“行了行了,你们还有完没完,我也是要脸的!再说了,你们俩刚才连衣服都不脱一件,真是浪费我的演技,要是看得仔细一点的,肯定就看出破绽了。”
“你还演戏上瘾了是吧?跟个臭流氓一样,还脱衣服呢,你怎么不进来就脱啊,那样不是显得更真实吗!”
崔璟郅没有说话,只是昂起头,耷拉着眼皮,看着李昭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殿下,既然戏已经演完了,咱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李昭晏收起了开玩笑的神色,脸上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不管吴靖能不能找到,明天咱们都得去洛河大堤工程现场看看。工部没人上报,户部也没人上报,要不就是洛州这边瞒得太严了,要不就是京都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从中取利。而且···道安不是还说了嘛,那个宇文曜,也很有问题,咱们还得找到他,免得坏事。”
崔璟郅也一下子警醒过来,这个宇文曜要真是如道安所说,那大哥岂不是上当受骗了?而且他们在洛州这段时间也很危险!
“他说他一直跟着咱们呢,现在不会就在附近吧?”
崔璟郅忍不住地向四周和房顶上探望了起来,生怕他们之间的对话让他又听到了。
“那你们就没有看出他的异常?”
“哎哟,我们又不是算命的,怎么能预知未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嘛。再说了,那个道安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咱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定了他的罪了。”
崔璟郅此言一出,齐之衍也没了话,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今看来,只有等崔将军从军营里带点消息回来,咱们才能继续证实一些东西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好,我在京都的时候,虽然常年住在太白行宫,但这个宇文曜的名头,我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咱们还是不要跟他正面起冲突。”
“是啊,也不知道二哥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兖王既然敢勾连军营,那就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是到时候咱们反被钳制,可怎么办才好啊。”
看着二人一脸的愁容,齐之衍也不禁忧虑了起来。自己也是第一次出京都,这样的事情也是从未经历过的,现在突然要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豁出去,确实有些让人后背发凉啊。
不过从小养成的处事不惊的性格,让他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多了几分从容。不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
“兖王屯兵,无非是为了夺取天下,可现如今,四海归一,天下太平,他想要成事,还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现在咱们对于他而言,只是筹码,而不是目标。无论是圣上,还是崔相,还是我祖父,都绝不会容忍咱们受到一点威胁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大老远跑来洛州送死了。”
齐之衍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听得崔璟郅和李昭晏也觉得甚是有理,频频点头。
“而且,我总感觉,咱们跟兖王之间,不只是存在矛盾相争,还有些别的什么,在推着咱们找到兖王的错漏之处。”
齐之衍继续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道安也不值得相信?”
李昭晏不禁头皮发麻了起来,要是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成了任人拿捏的棋子了?
“这个道安,出现得过于合适了,他说的话,指向性也太强了。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怪怪的。他说,之前内衙专门负责监视兖王府的人失踪了,又说这一切都跟宇文曜有关系,还告诉咱们城外可能有兖王的秘密演武场,引咱们来到了这里。可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咱们没有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求证过他说的话,按道理来说,他比宇文曜更有机会接触兖王府的人吧?他常年带在洛州,难免起了异心,要是咱们真的一点都不防备,到时候还真成了兖王拿捏圣上的把柄了。”
话一听完,崔璟郅不禁后背冒起了冷汗,身子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那要不要去把吴靖给叫回来啊,他一个人出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呐?”
李昭晏知道自己肯定犯了一个错,便忍不住心焦起来,害怕吴靖出事,无法向崔璟辞交代。
“应该没什么大事,吴将军身法了得,再者说,他要是真看出了什么端倪,自会处理的,咱们掺和进去,反而让他难办了。”
崔璟郅听得一愣一愣的,便不想在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打断了他们俩的聊天:“行了行了,大晚上的,怪渗人的,早点睡吧,明天起来就什么都知道了。三言两语的,弄得人心里不安生得很。”
说罢,众人便自行离去,各自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