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栖之瞳 第3章 指纹锁

那日之后，唐雨瞳原本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方栖泽时常会打电话给她，唐雨瞳不予回应。方栖泽便适可而止，将阵营转移至短信。

每日的“早安”“晚安”必不可少，唐雨瞳不搭理他，他便主动输出。跟她拍照分享每天见到的风景，吃到的美食，还有家里养着的那只波斯猫，以及各种各样的表情包。

唐雨瞳繁忙之余，看到那些照片，总会笑出声来。

或许，就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也好。

唐雨瞳将简历投到了一家新的医院，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她的薪水缩减了二分之一，工作量变为了曾经的两倍，在急诊室中加班，连着做二十个小时的手术已成为常态。

除此之外，她还要继续攻读她那功亏一篑的博士学位，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依旧是她的梦想。

晚上六点，手术室的灯熄灭。唐雨瞳刚一走出，一群着急了二十小时的亲属们围了上来。唐雨瞳微笑地看向他们：“放心，手术很成功。”

这些人顿时喜极而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们不停鞠躬，拉着唐雨瞳的手说“谢谢”。

这种在手术室门口焦灼等待的经历，唐雨瞳曾切身经历过，所以她很能理解。

从昨晚十点到今晚六点，手术持续了二十个小时，唐雨瞳将一个人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此时此刻的她，既欣慰，又疲惫。

跟病人家属叮嘱了几句后，唐雨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二十个小时未进食未饮水，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超负荷工作过了，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刚毕业不久的那段日子。

她将手机开机后，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方栖泽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

最新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六点，就是刚刚她手术结束的时候。

【晚上有空吗？要不要来喝酒？】

【小狗眼巴巴.JPG】

【没有，我手术刚结束，现在要回去休息】

【！！！】

【小狗委屈哭哭.JPG】

【小狗双眼放光.JPG】

【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

看着方栖泽发来的表情包，唐雨瞳不自觉地将小狗代入成方栖泽本人，想象着他在手机那头的样子。

【我是高兴，喜极而泣，呜呜~我每天跟你发那么多条短信，今天你是第一次回我！！！】

唐雨瞳笑了，她将手机放入包里，前往楼下的停车场开车回家。

新的上班地点离家很远，唐雨瞳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

唐雨瞳简单烧水煮了一碗泡面吃，吃完后她刚站起，就感到一阵头痛，周围的一切逐渐重影。

她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便急忙扶住沙发扶手支撑起身体。

眩晕感随之而来，同时，她的胃里也泛起一阵恶心。

她踉跄地朝厨房的洗水池走去，将方才吃掉的面吐了出来。她痛到冷汗直冒，也意识到了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样不行......

她赶忙拿起手机，想叫辆救护车。但来不及了，还没等她将电话拨出，她便失去了意识。“哐”的一声，晕倒在地。

失去意识的唐雨瞳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慌忙乱摁手机的那几下，不小心将一个人的电话拨通。

此刻，手机屏幕依旧亮着。“嘟噜”了几声后，手机那头传来声音。

“唐医生，这是我加你联系方式这么久，你第一次跟我打电话！”

“你不是说你要回家休息吗？怎么，想我了，想和我一起出来玩？”

已经晕倒的唐雨瞳根本听不到。

“喂，唐医生，你在听吗？”

“喂？”

......

唐雨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她与方栖泽的曾经。不思量，自难忘。梦境的最后，方栖泽留给他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不知为何，唐雨瞳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安，她眉头紧簇，下意识地喊出了声：“方栖泽！”

正是这一声，让她彻底从睡梦中挣脱，再次睁眼时，她闻到了一股略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曾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此刻，方栖泽就这样坐在她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心动，原来就这样简单，毫无征兆。

“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你了！”方栖泽笑了，一双狗狗眼又黑又亮。

看到他兴奋的样子，唐雨瞳忍不住说道：“怎么？看我生病你就这么开心吗？”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方栖泽急忙辩解。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躺床上这么久，唐雨瞳有些四肢僵硬，她正要抬手活动一下筋骨，就被方栖泽摁住。

他一脸着急：“你还在输液呢，手别乱动！”

随即方栖泽继续问道：“你几天没睡觉了？”

唐雨瞳一脸无奈：“我明明每天都有睡觉。”

只不过，睡的时间少而已。

“你骗谁呢？”方栖泽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嗷嗷”叫的小狗。

“我快要吓死了，以为你休克了，结果医生告诉我说，你只是过度劳累胃病犯了，你要是平常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会一下子晕倒吗？”

唐雨瞳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方栖泽还是那个脾气有些暴躁，但总会无微不至关心他的大男孩。

“好像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唐雨瞳不得不承认，自从来到新的医院后，她想要证明自己，常常超负荷工作。

“既然知道，你还不好好睡觉，熬夜削减寿命你知道吗？”方栖泽像训斥小孩子一样教训起了她。

唐雨瞳嘴上不甘示弱：“你这种天天熬夜比赛泡吧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我？”

果然，方栖泽心虚了。

沉默了片刻，唐雨瞳再度开口：“所以说，是我不小心打电话给你了么？”

“对啊！没想到，你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人会是我，这么说，我在你心里还是蛮重要的吧！”方栖泽立刻美滋滋起来。

“我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打给你的。”不想让他误会，唐雨瞳无奈强调。

“才不是呢，不必说，我都懂，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方栖泽强词夺理，那神情，就真的像一只在主人面前摇尾巴，卖乖求表扬的小狗。

唐雨瞳很快就累了，她侧转过身，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她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我和他在一起完全是意外，我们曾经关系很好，但渐渐地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由于我个人原因，我不太会表达感情，他似乎也不能理解这一点，我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坚持，最后是我及时止损，提了分手。”

唐雨瞳就这样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

“方栖泽，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如果我足够好，我和他或许就不会分开了。”

说完后没多久，她就累了，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方栖泽看着唐雨瞳的睡颜，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如果，他并不这么认为呢？”

-

唐雨瞳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护士将输液瓶取下，唐雨瞳却没有看见方栖泽的身影。罢了，她在期待什么。

她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正要下楼时，旁边吸烟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阵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唐雨瞳皱紧了眉头，向吸烟室看去。

是方栖泽走了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到了方栖泽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更加立体分明。方栖泽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喉结略微滚动，将那份独有的慵懒与性感展露无疑。

方栖泽......这是一直在病房外等她？

果然，方栖泽叫住了她。

“唐雨瞳......”

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颤，四年了......她已经四年没有听到方栖泽喊她的名字了。

“怎么了？”话说出口时唐雨瞳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昨晚我在接到你电话时，很着急，去你从前工作的医院，才查到你的住址，我赶到你家时，发现门锁着。”

说着，方栖泽朝她走近。唐雨瞳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变得慌张起来，不由地向后退去。

“所以，你知道我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吗？”

唐雨瞳很快被逼至了墙角，终是无路可退。同时，她也意识到了方栖泽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只是把手放在了门把上，没想到......”

“滴滴两声，门被打开了，原来这是指纹锁。”

方栖泽将手撑在唐雨瞳身体两侧，就这样将她牢牢禁锢。

“你家的门为什么用我的指纹可以打开？还有，前不久在酒吧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说我在报复你？”

他凑至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引得她战栗不已。

“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