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门口祁恒已等候多时,看到马车赶忙过去迎接。
“你在学堂和路上的经历我都知道了。”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学堂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玩闹可以理解,但是刺杀……你只是一介孩童,无权无势,没有杀害你的道理,大约冲着我来的。”
“啊?”祁佑安停下脚步,抬头一脸狐疑的看着祁恒。
祁恒宠溺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件事情你别想了,我会加派护卫保护你的安全,这几日你暂且不用去学堂了,安心养伤吧。”
小孩子还是别掺和进这种事了。
把祁佑安送入房间后祁恒叫护卫来书房询问。
祁恒身着华服,负手而立,透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
护卫低头瑟瑟发抖。
“把你观察到的刺客信息毫无遗漏的告诉我。”
“刺客男,身材纤细,蒙面看不清样貌,眼睛细长而微上挑,其招式没有派别应是民间自创的,所用剑也是自制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祁恒手肘支在书桌上,若有所思:极有可能是朝廷官员,或者皇宫与自己势力相瓜葛的人为了掩盖身份而找的民间暗杀组织。
可是究竟是什么仇恨让他们想要杀害一个无权无势的孩童?
祁恒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一位重生的八岁小女孩。
这个重生的八岁小女孩想着祁佑安毕竟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的,为了抚平内心的愧疚决定去看看他。
“绾绾来啦。”祁恒和祁佑安正在吃晚饭,正好邀请她坐下一起吃。
叶晚绾也不推诿羞涩,大方坐下一同品尝。
祁恒坐主位,一边一位小朋友。一会儿给那个夹菜一会儿给这个夹菜。
此时他不像是太子,好似一位寻常的大哥哥和弟弟妹妹,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叶晚绾回想前世祁佑安不择手段登上皇位,设计谋害祁恒,让一位体贴爱民的太子枉死内心唏嘘不已。
可如今祁佑安受祁恒庇护,二人兄弟情分加深,是否还会重蹈残害手足的覆辙呢。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佑安的请求。”
祁恒突然开口打断了叶晚绾的思绪。
“上次绾绾来我府时得知你要去学堂念书,我便说予了佑安。”
祁佑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祁恒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接着说:
“原本呢我是请了一位博古通今的教书先生,结果佑安听闻你要去学堂,他也要跟着去学堂,不让还不行,犟的很。”
祁佑安一直用小手在桌下捏着祁恒的袖口暗戳戳让他别再说话了,低下头脸憋得涨红。
祁恒只当做不知道,自顾自的讲。
叶晚绾听着内心五味杂陈的,自己整日算计着他,怎知他拿自己当朋友,又和自己一同上学又给自己挡球的。
“我也喜欢和阿佑一起念书。”她干笑两声,“阿佑你肩膀还疼吗?”
祁佑安害羞的弯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疼了。”
“佑安出师不利,这几日在府中休养暂且没法去学堂了。”
“那…我等你痊愈,咱们再一起念书。”
回府后云婷便递来一个信件:“小姐这是奴婢洒扫时在小姐房门口看到的。”
信封上写着叶晚绾亲启,可是自己最近也没有和别人书信来往,究竟是谁传来的信?
叶晚绾小姐抱歉未能完成您的任务,如您想再加派人手继续任务可回信至南城角徐记糖铺即可。
没有署名但是叶晚绾已经能猜出来信者正是黑市摊主。
她全身顿起鸡皮疙瘩,自己明明乔装打扮未透露自身信息,为何他能准确无误知道自己的姓名地址。
而且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直呼自己姓名,似乎并不害怕这位首辅小姐找他的麻烦。
这个摊主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叶晚绾将信装回信封,放在柜子的暗层好好保管,说不定日后大有用途。
她暗自沉思了片刻:算了,先让他养好伤再说吧,不回信了。
反正那群刺客也不靠谱,就当报答他挡球之恩了,先放他一马。
但是能不能先把钱还给我呢,我还付了十两黄金呢,不愧是黑市,真黑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晚绾还是觉得花钱买个教训吧,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朝堂之上,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朝堂的两侧,文武百官拿着笏板,分列有序,他们身着华丽的朝服,神色肃穆。
龙椅之上人不怒自威,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首辅何在?”
皇帝轻启厚唇,白须随着嘴唇上下浮动。
“臣在。”
首辅连忙站出,作揖行礼。
“我国昌盛繁荣,但江宁地区一直与内地有所割裂,朝廷制度实施成果一直事倍功半,朕对此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可朝廷虽官员众多,但称心之人如同大海捞针。若论文策治理才能朕认为你是最出类拔萃的。”
首辅听着额头冒了一阵虚汗,腰弯的更低了。
“而今朕想让你替朕赴往江宁,尔可愿意?”
首辅毫不犹豫的接话:“臣接旨。”
“好!”皇帝达到目的,龙颜大悦,“不愧是朕的爱卿,朕特赐尔文昌伯王封号,另赐黄金万两,珠宝万千。”
“谢皇上恩典。”
“什么!我们要去江宁!”
今日休沐,原本在院亭中卧躺在摇摇椅上,享受日光浴的叶晚绾听到这个消息猛然惊坐。
她不敢相信云婷传来的消息,明明前世自家是除夕时去的江宁,可如今才芒种啊,正值酷暑。
难道是因为自己插入了祁佑安的人生篡改了一些历史的轨迹?
想到这叶晚绾有些惴惴不安。
她原本有以为重生之后可以掌控历史,但还是被篡改的历史掌控。
“小姐?小姐!”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大病痊愈后怎么一直怪怪的。”
“云婷,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陛下还特赐大人文昌伯王的称号,赏黄金万两呢。”
叶晚绾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倒在榻上。毋庸置疑,前世就是文昌伯王的封号。
“我们这几日要好好收拾行囊,三日后便要出发了。”
令叶晚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为何去江宁的时间会提前呢?
难道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
叶晚绾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里默念一百遍既来之则安之。
“逆子!你个逆子!”
此时的镇国将军府拍打之声震天响。
瞒了几天,镇国将军最终还是知道江令舟伤了宫中皇子,怒火冲天,让江令舟反躺在木板上,拿着半尺厚的板子狠狠的打打他的屁股。
“啊!我错了呜呜呜,啊啊啊啊!”江令舟被打的又哭又嚎的,不住的求饶。
“你对皇子应该毕恭毕敬的,最好敬而远之,听到没有!”
将军没听到逆子的回答,侧过头发现江令舟彻底垂下了头,估摸着昏迷了。
将军也没想下那么重的手,奈何自己常年征战沙场,把握不好尺度,不小心就打昏迷了。
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随后便让小厮把江令舟抬回房间了。
小厮把江令舟像抬猪一样抬到了床榻后,江令舟顿时清醒,睁开双眼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父亲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这老头下手也太狠了。”
江令舟身体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下半身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有种麻麻的痛感。
“这老头太多管闲事了,我和谁交往都管。啊!你轻点!”
小厮连忙放轻涂药的动作。“他非要把自己儿子打成残废才肯罢休!”
“绾绾你要离开黎安城啦!”宋辞一脸不舍,“你要去哪啊?何时回来?”
“我要随父亲去江宁,我也不知何时回来。”
“那…明天就是踏青节,云峰台有踏青活动,明天我俩叫上祁佑安一起给你践行吧。”宋辞扯着叶晚绾的袖子,满脸兴奋。
“好啊,再叫上江令舟吧,诶江令舟今天怎么没来学堂啊。”
“谁知道呢,多半又是找了什么生病的借口逃学。”
放堂回府后,叶晚绾提笔写信:
明日午时云峰台出去玩,切勿缺席。
两个信件让邮差分别送到镇国将军府和太子府。
祁佑安自从来到太子府后感觉一切如镜花水月。
自出生起受着母亲的期许,希望自己可以受父皇的赏识,但是父皇从不着一眼,母亲也突发恶疾暴毙。
临咽气时希望自己一生平安顺遂。
佑安佑安,保佑平安。
但生在帝王家,怎可安稳一生?
母亲咽气后,世界上唯一肯对他着以怜爱的人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轻视自己,欺凌自己。
吃的是馊掉的饭,喝的是污浊的水。
朝阳的光辉对他来讲是恶魔的预兆。
因为当太阳升起时,那些欺负他的人也又来了。
祁佑安最喜欢的就是晚上。虽然冬天冻的他浑身疼,夏天蚊虫总是萦绕在身旁。
但是晚上没有人会来欺负他,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但是他不会死,他要活着,让其他人去死。
原本以为要一辈子笼罩在黑暗中的他,没想到有一日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阳光。
祁佑安头一次感觉阳光是明媚的,轻抚的温度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
从此以后自己的人生好像就不一样了。
之前的他只想保护自己,但是如今他要保护的更多了。
向我这样的人值得别人付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