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夏 第6章 医院

夜里，万物入眠。

而陈芸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因为……那诡异的哭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它似乎就在床前，或是趴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听着这声音，陈芸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双眼紧闭，根本不敢睁开。

在这时，耳边响起夫人温和的言语，“陈芸，不要害怕，你眼前什么也没有。”

“不信的话，你可以睁眼看看。”

这个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让人难以拒绝。

陈芸缓缓睁开双眼，并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渐渐移开，想外面探头。

刚将眼睛睁开，便见床前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笑了，“妈妈，你终于愿意看看我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陈芸。

陈芸的眼中染上惊恐，却在与小男孩对视上后褪去，眼神变得空洞，好像弄丢了魂。

小男孩拉起陈芸的手，笑着说：“妈妈，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陈芸的心中闪过一百个不愿意，嘴却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鬼使神差地吐出一个字。

很快她便意识到，不仅仅是嘴，她的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就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陈芸试图挣扎，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反倒是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

“妈妈真乖……”小男孩拉着陈芸向房门外走去。

在陈芸脚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周遭的事物开始变换，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

楼梯上，李鑫嵘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弄出什么动静。

上了楼，李鑫嵘凭着对二楼构造的了解，在三楼摸索着。

这时，只见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光从房内照出，照亮了漆黑的走廊。

李鑫嵘小心地向那个房间走去，从门边向里面探着头。

房间内干净整洁，空无一人，那柄银枪被放在正对床的梳妆台上。

这应该就是夫人的房间。

确保四下无人后，李鑫嵘走入房间。

李鑫嵘拿起银枪，自言自语道：“这个应该够了吧。”说着，双眼注意到了梳妆台上的首饰。

那些首饰镶金戴银的，看着就价值不菲。

为求稳妥，李鑫嵘伸手拿了一串项链，揣在兜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李鑫嵘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目光……好像是从镜子里来的……

不安在心中蔓延。

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整理好东西，李鑫嵘便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

走出房间，不安并未褪去，随着心脏在胸腔内猛烈跳动，反倒在心中不断生长着。

李鑫嵘快步向楼梯走去，想着赶紧离开此处，免得被发现了。

突然，雷声轰鸣，像是上天拉响了深夜的警报。

下一秒，闪电撕裂夜空，闪光透过窗子，瞬间照亮了走廊。

透过那一瞬间的光亮，他看见了，看见了哪站在走廊尽头的……女人的身影。

仅这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女人身穿礼裙，通体黑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她手中拿着一人高的镰刀，立于夜色之下。

见此，李鑫嵘赶紧转过身，向另一侧的楼梯跑去。

可是，这长廊似乎没有尽头，跑了许久，却好像还在原地。

身后的女人看着李鑫嵘狼狈逃窜的样子，嘴角勾起，笑着道：“又有不听话的客人来了，不过……我喜欢。”

说着，拖着手中的镰刀向男人走去。

镰刀垂在地上，刀锋锐利，反着光。刃尖刮着地板，伴上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二者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走廊中。

李鑫嵘不敢停下，奋力向前跑。

而身后的女人不紧不慢，缓步走着。

“跑啊，你怎么不跑啊……”女人的声音柔和，缓缓说着，“你要跑才会有意思嘛。”

女人居高临下，把玩着眼前的猎物。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李鑫嵘的肩上。

随后，身后传来女人的笑声，“我抓到你了。”

闻声，李鑫嵘转过头，眼中满是惊恐。

只见索尔夫人笑得尤为兴奋，手举镰刀，用力挥下，白日的柔和不见分毫。

下一刻，只见镰刀深深的嵌入面前的地板中，却未见有血液飞溅。

索尔夫人的笑容黯淡下去，因为面前唾手可得的猎物竟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很快笑容再次浮现在夫人的脸上，“看来你们的游戏开盘了呢，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收起镰刀，恋恋不舍地走回房间。

夜里，雷声闪电交织，这注定了此夜的不平静。

呼吸之间，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夏归舟从睡意中渐渐脱离。

这味道……难道我回来了？

可是……

待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医院的公共座椅上，四周空无一人，右侧尽头是一间手术室，门上的牌子显示“手术中”。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上一秒还在庄园，现在怎么又到医院了？

而且，这个医院并不是自己之前所去的医院，这失落到了一个什么怪圈？

夏归舟站起身，心中疑惑重重。

“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柳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好奇怪，我们怎么就到医院来了？”

夏归舟摇了摇头，在看到柳染的穿着时愣住了，“你怎么……”

“不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柳染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护士装，这衣服竟不大不小刚刚好，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

“然后抬头，就看见哥哥你坐在这里了。”

柳染继续说着。

夏归舟保持沉默。

而此时的手术室内，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台上，两位医生站在手术台前。

其中的女医生推了推身边的这位，“余医生，这场手术你主刀，别发呆了。”

余言筌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身穿手术服，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cosplay？”余言筌查看这身上的衣服，抬头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医生，一本正经，“你谁啊？”

女医生默默白了一眼，“什么cosplay，平时不正经就算了，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是你这次手术的搭档，”说着走到一边，拿来一张单子，递给余言筌，“产妇胎位不正，无法顺产，需立即进行剖腹产手术，你把这个拿给家属签一下字。”

“按你的话来说，我不是主刀吗，为什么要我去？”余医生表示无法理解，“我们医院人手这么紧的吗，一场手术就安排两个人？”

“医院的安排你别管，”女医生有些不耐烦，“我是麻醉，要做术前准备。赶紧去，耽误了生产，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啊？”说着，直接将单子塞到余言筌手中。

心里还是不理解，但还是拿着单子，带入角色，开始了他的表演。

手术室外的两人坐在椅子上，双双低着头保持沉默。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余言筌身穿手术服走了出来。

“产妇家属在吗？”看来余医生投入很快嘛。

听到这话，坐在椅子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动。

见没有人来，余言筌抬起了头，原本黯淡的双眼在看到二人的瞬间染上了光，并快步走向两人。

“夏兄，小染，你们也在这里啊，”看得出来，余医生很兴奋，又如释重负般，“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一个人是事故，见到熟人“那我就放心了”。

“我感觉现在就像是在一个大型话剧里，”余言筌一见到人小嘴就停不下来，不停分享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是主刀，小染是护士，嘶……夏兄，你是什么角色？”

“我怎么知道。”

余言筌思考了一会，分析道：“我出来，是要找产妇家属给单子签字，这个家属……”说着，上下打量着夏归舟。

“那你不就是产妇的丈夫了？”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恭喜啊夏兄，无痛当爹。”余言筌笑着打趣。

夏归舟薄唇紧闭，沉默片刻后道：“你不是主刀吗？什么时候主刀沦落到来跑腿了？”说完，笑着看向余言筌。

这下该轮到余医生笑不出来了。事实证明，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是医院的安排，写的人也太不专业了，哪有主刀跑腿的，对，太不专业了。”余言筌解释，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这时，手术室再一次发出声音。

手术室内，麻醉师站在手术台旁，静静地看着手术台上的陈芸。

“可怜的女人啊，”麻醉师伸手抚摸陈芸的脸庞，“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听到麻醉师的话，陈芸心中的不安告诉她，要逃，要赶快逃，不然也许就逃不掉了。

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双眼也无法睁开。

“妈妈，为什么要逃啊？你不喜欢我吗？”孩童稚嫩的嗓音从麻醉师的喉咙中发出。

说着，麻醉师的瞳仁不断扩大，直至占满了整个眼眶，双眼牢牢地盯着陈芸。

麻醉师低下头，靠到陈芸耳边，嗓音又恢复了正常，“不用怕，放松，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了。”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陈芸的肚子。

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了呼唤，也将手贴近麻醉师手的位置，却又在刚触到麻醉师的手时，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宝贝，你又在躲什么啊。”说着，手用力朝陈芸的肚子按下去。

“啊——啊——”剧烈的疼痛侵袭着陈芸的身体，血液不断从体内流出，染红了手术台，并不断滴落。

“原来宝贝喜欢玩捉迷藏啊，”陈芸的双眼猛地睁开，咧着嘴笑，“那你可要藏好了，妈妈来找你了……”

而手术台边，只留有一副裹在手术服内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