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所有人已到齐,大家被安排坐在长餐桌远离尸体的一端。
“这位就是一直躲藏的第六名乘客?我能问问你案发当晚在做什么吗?”失眠哥开口问道。
殷未歧打断了对方的发言:“他与此次事件无关,我愿意为他做担保。况且他也没有作案动机。”
失眠哥质问道:“他没有作案动机,难道我们就有吗?大家都才认识几天,谁闲得无聊去杀人。”
“说到动机,不是有一个人很可疑吗。”虎牙哥侧头看向绅士哥。
绅士哥脸上的血痕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透着隐隐的血色。
他微微一笑从容反问:“我看起来像傻子吗?刚与人起过冲突就动手杀人,还将尸体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岂不是等于大喊‘快来怀疑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拿准了别人的这种心态,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你说我有动机,难道你没有吗?看看你那两颗可爱的虎牙,该不会还有人不知道,你生前是个蝙蝠精吧。”绅士哥优雅反击。
虎牙哥大惊:“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失眠哥摸了摸下巴说道:“蝙蝠精?吸血鬼是吧,那你确实可疑,在船上这么久没吸过血,天天靠吸桃子汁当代餐,最后一天终于控制不住生理冲动杀了人。”
“等等,”魏昭也加入了谈话,“如果他是吸血蝙蝠精的话,用这种大出血的方式杀人不是很浪费吗?我认为凶手不是为了吸血才杀人。”
虎牙哥点头如捣蒜,“她说的没错,而且老子是果蝠!不吸血!”
眼看虎牙哥没有了动机,绅士哥又开始攀咬失眠哥。
“要说和死者发生过冲突的,好像也不止我一个人吧。你之前不也因为他在休息时间声音太大而与他发生过口角吗。”
失眠哥冷哼一声,“我们只是言语争论,没有像你一样升级到肢体冲突。”
这边虎牙哥又将文静姐拉入了战局:“我之前就发现你经常偷看死者。”
文静姐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长的很像我的一个熟人。”
“你们怎么会是熟人,他判了二十年,你判了两百多年,你们生前都是人类,不可能会认识吧。还是说你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一直观察他?毕竟你刑期这么长,你肯定不像你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
魏昭有些吃惊,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要判这么久?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攀扯女士,实在不是绅士的行为。”
“等一下。”魏昭忍不住制止了混乱的场面。“我觉得没必要如此执着于犯罪动机吧,大家都是服刑多年的恶人,很可能想杀就杀了,还需要什么动机呢?”
失眠哥:“还不是判官小姐说那个人没有动机所以可以排除吗,要是杀人不需要动机,他岂不是还是嫌疑人?”
“而且不需要动机的话,摆渡人你也有嫌疑吧。”
“那我收回我刚刚的话。”魏昭头上冒了两滴冷汗。
“晚了。说起来,船长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的吧。”失眠哥盯着魏昭笑了。
魏着急了,她问:“我有什么动机!”
“死者经常以为自己是老大,他在船上发号施令的行为应该让你觉得很火大吧。何况你身边还跟着个小怪物,说不定你想杀了他喂你的小怪物呢。”
“不准叫它小怪物,它叫小界。”魏昭猛地一拍桌子,小界也挥舞着自己的触手抗议。
“而且小界也不吃人!”
“谁知道呢。”
谢映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争吵,可惜殷未歧出声制止了这场互相怀疑的闹剧。
“行了,都安静下来。”
谢映轻轻地“啧”了一声。
殷未歧瞪了他一眼,“那么我先做一下案件陈述。”
“死者身上一共两处明显外伤,一处位于后脑,为钝器撞击伤,另一处则是胸口的锐器穿刺伤。已确定致命伤为胸口的穿刺伤。”
“凶器是厨房的一把西式片肉刀,刀身没入伤口八厘米左右,切口整齐,边缘无撕裂,可见凶手下手十分干脆,被害人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
“被害人身后的座钟,表盘部分受到撞击导致了损坏,结合被害人后脑的损伤和餐厅地面散落的桃子,初步推测是凶手在与被害人的推搡中,不小心撞倒了放在桌上的桃筐,而被害人踩到滚落地面的桃子滑倒导致后脑撞到了座钟,凶手则抓住这一破绽将刀刺入了被害人的胸口。”
“由于表盘损坏,表盘上的火灯回路也被中断,直到现在鬼火也一直亮在三点的刻度上。所以,推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为凌晨三点。”
“以上就是本次案件的基本信息。”
魏昭问道:“不能通过尸体的情况来推断死亡时间吗?”
“很可惜,由于这副虚构躯体的特殊性,它不会像正常尸体一样随着时间流逝产生不同变化,所以没有办法精确判断死亡时间。”
“那是不是指纹也验不出来?”文静姐小声问道。
“对。虚构躯体没有指纹,上面只检出了原摆渡人和临时摆渡人的指纹。”
失眠哥笑了:“搞不好真就是我们的临时摆渡人小姐干的。”
魏昭火了,她冲失眠哥喊道:“你有完没完,一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难不成你想掩盖自己的罪行?”
眼看又要吵起来,殷未歧敲了敲桌面。
“好了。接下来请大家按顺序依次说明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就从临时摆渡人开始说起吧。”
“哦,好的。”魏昭昨晚的行动轨迹十分单纯,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回想自己干了什么,因为她什么都没干。
“昨天下午船上又发生了一点争执,这让我觉得很心累,加上我确实十分疲惫,所以吃完晚饭后我就和小界回了船长室休息,我大概十点左右就睡了,一直到半夜被敲门声吵醒,期间我和小界没有离开过船长室。”
失眠哥追问:“我记得船长昨天熬了个大夜,吃完早饭后就一直补觉补到了下午,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还能睡得着?”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行,那就假设你真的睡着了。那你在睡梦中如何确保你身边的小怪物没有出去偷偷杀人?”
听到自己被怀疑,小界气鼓鼓地瞪着对方,魏昭摸了摸它的头安抚。
“第一,它不是小怪物,它叫小界。第二,船长室有智能门锁,每一次开门和关门系统里都有记录,判官小姐可以去查。”
殷未歧认同了魏昭的说法,她针对魏昭话里的细节追问道:“你说船上产生了一点争执,是什么情况?”
“是我与被害人发生了一点争执。”绅士哥举手示意。
“当天摆渡人小姐熬夜为被害人制作了一根鱼竿,之后被害人就一直在船头钓鱼。他钓了许久都没有收获,于是换了个位置继续钓,那个位置刚好就在正靠在栏杆上吹风的我旁边。”
绅士哥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痕继续说:“结果他真钓上来一具骸骨,那破骸骨还将我划伤了,这导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冲突。我确实想狠狠地教训他一次,但我不会在投胎前夕为了这种事杀人。”
殷未歧吩咐门口的一名鬼差将鱼竿拿进来。
“这是冥灯香蒲?”殷未歧打量着手中的植物长茎,坚韧的丝线缠绕在茎上的一处凸起处,丝线沿着长茎穿过植物发着淡淡蓝光的顶部,垂下一段长约一米左右的线头。
殷未歧捻了捻那丝线,说:“缠丝蜘蛛的丝,没看见鱼钩,断了吗?”
魏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看教程里说这线十分坚韧,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断吧。”
殷未歧先将鱼竿放到一旁后对绅士哥说:“既然你发言了,那顺便说说你昨晚做了些什么吧。”
“我与摆渡人小姐一样,晚饭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不想自己脸上的伤痕影响到第二天投胎的心情,所以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敷药,没有外出,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就睡了。”
“有和其他人见过面吗?”
“没有。”
殷未歧打开平板上的船只平面图,“你的房间在二楼中间,几乎刚好位于餐厅的正上方,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除了半夜被一声很重的‘咚’惊醒以外,我没有听到什么其他声音。”
“所以当晚你听见了异响?那你有没有出门查看?”
“没有。”
失眠哥:“你既没有不在场证明,听见响声后也没出去查看,感觉你很可疑啊。”
“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人证这是事实,”绅士哥语气平静地回答到:“至于我为什么没出门查看,那是因为被吵醒后我心情很不爽,而且那声音只出现了一次,我猜可能是餐厅里有什么东西倒了,所以我就没管。”
“行,”殷未歧一边在平板上做着记录,一边示意虎牙哥发言。“接下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