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每个学生而言,高一是个分水岭。
目前他们读的科目一共九科,语数英除外的其他六科被分为文综和理综。高一结束后,学生根据自己的成绩来选择自己的高考科目。
当然,如果是文综理综都好的人,就全凭自己的喜好。
比如余夜。
高一年段室旁的公告牌下挤着一群人,上面接着年段上学期的期末成绩。
年级第一,余夜,总分988分。
理综291,文综290。
“跟你们说,你是没看到年段第二的实验班班主任罗胜逸,就那个地中海,他在办公室脸绿得...”
高一四班,班长傅森锦侧坐在座位上,右手一边拍着余夜的桌子上,一边侃侃而谈,左手还拿着片薯片。
“...下去。”余夜面无表情的用两根手指把他的手捏起来,扫了扫撒在她桌上的薯片碎屑。
“不过余夜,”傅森锦将薯片塞进嘴里,拍拍手,“你是不是跟温星祁认识,怎么有人说你俩今天早上从一辆车上下来,但现在看,怎么感觉你跟她不熟?”
事情是这样的—
早上余夜很早就出门,为了避免跟温星祁碰面尴尬。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她依旧不知道怎么面对温星祁,更接受不了她做出的一些心疼自己的举动。
结果等到她打开手机要叫车时,发现自己的卡被冻结了,用脚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南坊路这里会比较偏僻,离公交车站远。
余夜正想打电话给傅森锦借钱时,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停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搭在余夜的肩膀上。余夜条件反射的闪开了,发现温星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一起走啊。”
今天的余夜已经恢复冷静,不至于像昨天做完心理复诊后那样无理取闹,但却十分尴尬。
“啊...哦,不了,我在打车。
见她一下子闪躲开了,温星祁也不恼,对着司机说:“麻烦请稍等一下。”之后,便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玩手机,似是要等着余夜叫到车再走。
余夜:“.......”
这个点发消息给傅森锦余夜知道他看不到,只能打电话。但是温星祁现在就坐在她的旁边,总不能当着她的面直接问别人借钱吧。
不止他,在这个时间点她发给谁都没用,急着上学谁还看消息。
温星祁一边玩手机,一边用余光注意着一旁的余夜,看着她表面若无其事的样子,温星祁嘴角微微勾起。
十分钟后
余夜木着脸,干巴巴的说:“这个点...叫车麻烦,你能捎我一程吗?”
理由编得真特么烂。
温星祁轻轻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当然可以,就等你一句话。”
余夜就这样上了温星祁的车。上车后,余夜一句话也没说,脸转向一边,眼睛全程盯着窗外。
到学校后,余夜也不跟她说话,哪怕现在已经是同桌,余夜还是一副“我不认识你,我跟你不熟”的样子,一上午下来,说话总数不超过三句,只顾埋头做题,把一旁的温星祁当成空气。
温星祁拿题去问她,她也只冷冷丢下一句:“自己做。”
温星祁有些后悔。
不过,这一整个上午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昨天下午和晚上发生的事,再者昨晚胃痛吃的都是温星祁送的,余夜倒也没有真生气。
只是直觉告诉她她们的关系不应该这么亲密。
这会儿正是吃完午饭的时候,班里人不多,有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去操场活动的,也有去图书馆看书的。
温星祁这一会儿还没回来,她刚转过来一天,对这里还不熟,能去哪里呢?
“余夜,余夜?”
余夜正想着,冷不丁被傅森锦的手晃醒,收回游离窗外的视线,“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可是今天都有人看到你们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刚好顺路,这样就不用花功夫再叫一辆车。
“可是我明明...”
余夜抬头盯着他,“你好像很闲。我记得你妈说,你的名次要再像期末一样掉出年级前五,就吃不了兜着走。”
傅森锦立刻认怂:“我错了。还请这位姐周末去我家多说些好话。”
余夜嗤笑一声,继续做题。
午休开始时,傅森锦从办公室回来,告诉余夜温星祁午休请假。
一直到午休结束后,温星祁才回来,余夜正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眯着眼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绿色银行卡,她并没有仔细看,以为温星祁请假出去是去存钱了。
石光是市里唯一的老校,教书质量也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四班是火箭班,班里的学生都是本市中考的前两百名,教师也都是金牌一级教师,班级进度自然会快上许多。
余夜嘴上说让温星祁自己看,心里又有点后悔,眼下唯一的台阶被自己拆的一干二净。
担心?这个情绪来得余夜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上物理课时,老师出了几道例题。
余夜一边做,一边有意无意的瞄几眼温星祁的本子,出乎意料,温星祁只比她慢了半分钟。
余夜想看清楚一点,冷不防跟做完题抬起头的温星祁来了个对视。
温星祁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会的吗?”
余夜:“......”
反客为主
余夜:“没有!”
担心个屁。
余夜冷酷的转头。
温星祁心想,真可爱。
看到她做的题,余夜也没有在起过担心她跟不上的念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石光是寄宿学校,99%的学生都是住宿生,也正因为如此,宿舍楼房间多又大,为了缓解学校生活部的工作压力,每学期都是开学后一个星期才让学生住宿。
十点晚自习下课,教室里已经差不多走到没人了。
余夜临时找傅森锦借了点钱打车,把关机一天的手机打开去了,忽略掉余德宁的几句废话,就只有叔叔的消息。
叔叔:你交代我打钱的事,我今天去银行,发现你卡里还有五千块,是今天中午刚打的。
余夜疑惑,心想会不会是余德宁良心发现主动打钱。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浇灭了,他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还会记得她的银行卡密码。
余夜的书包旁边有一个卡槽一样的口袋,专门用来放证件。余夜伸手进去摸了一把,眉心一跳—
空的。
余夜把书包里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猜想是落在学校里了,跑回教室一看,抽屉里躺着一张绿油油的卡片。
余夜拿起来,心想,自己怎么印像中一整天都没有把卡拿出来。
从教室里出来,余夜正发消息,走到走廊尽头拐弯时,发现拐角处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交谈。
余夜走近看了一眼,是温星祁和乐凝碧。
余夜脑袋登时一醒,知道是谁帮她存的钱了。
皆大欢喜。
余夜躲在暗处没有吭声,但这一会儿风大,她们的声音又小,听不出来大致内容,只看见温星祁说着什么,乐凝碧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张照片,余夜利用5.0的视力,发现上面是一个药瓶,配色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自己吃的哪种药。
温星祁看到照片点点头,乐凝碧收起手机,两个人一起走远了。
两分钟后,余夜也走出来。
回到住处,余夜上楼,与自己相邻的房间门缝已经透着光,余夜回房,把门锁上,踩着椅子从衣柜顶端搬出一个密码保险箱。
输入密码是个费力的事。距离余夜上次打开它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九位数的密码余夜记得写在一本小说的末页。
花了半小时时间,余夜从放了五十本书的书架里找到密码,打开保险箱,里面放满红色钞票,目测现金三万,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一部分。
为了以防万一,母亲留的十万有七万存在银行里,三万弄成现金存在房间保险箱中。
衣柜顶端的板子是可以拆下来的,这个只有余夜...哦不,当年余夜和温星祁还小时余夜就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连余德宁也不知道,所以把保险箱放在里面很安全。
余夜数出五千快,用皮筋捆着,做足了心里建设,还是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温星祁刚洗完头吹得半干,打开门发现余夜手里的钱,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还是瞒不了你。进来吧。”
她侧身让了让,余夜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温星祁的房间布局和自己很像,除了自己房间多了架钢琴,其他的家具就连配色都一样。房间整体很干净,除了衣柜上放着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就像没人住一样。
余夜看了几眼就收回眼神,将现金放在书桌上,温星祁从后面走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帮你打钱,我回来你不还在睡觉吗?”
余夜:“你也不傻,难道没有预料到我银行卡凭空出现五千快会被我察觉?”
温星祁轻声笑了笑:“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而且...我也没想到你连用到你妈妈的遗产都要还我钱,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失落。”
余夜没吭声,把玩着手里的钱,思绪万千。良久,才抬眸看着她。
“原来...你还记得。”
温星祁摇头否认:“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不是还记得,是从来没有忘。”她想了想,开口道:“知道你做事的风格,不如这样,干脆这五千快放在我这当押金,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好不好?”
余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头一直垂着,让人摸不清情绪,那副样子却看得温星祁心软了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早点睡吧。”
温星祁把钱收起来,余夜走到门口,突然定住,回头看向她,刚好与她对视上。
“怎么了?”
余夜动了动嘴,温星祁仔细听,才听到小小声的一句:“谢谢你。”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