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欧阳月闹了一阵,韩朔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仰起头看着她,轻声问:“现在知道我的钱怎么来的了?”
欧阳月坐在韩朔的腿上,分开手指,像小梳子一样,一缕一缕地理顺韩朔凌乱的头发。
“知道了。”她默了一下,声音低软了几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韩朔弯了弯嘴角,眸光灼灼,声线温软:“错了是不是该罚?”
“啥?”欧阳月睁大眼,怯怯地问,“还要受罚呀……”
正说着,身体陡然一僵。
韩朔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伸进了她的T恤里,手掌在她的背脊上缓慢的游移,灼烫的热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欧阳月浑身紧绷着,双颊绯红,目光飘来飘去、无处安生。
“那个,韩朔……”
“嗯?”
她脑袋瓜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脱口就道:“我今天不方便,那个来了……”
说完,心虚地别开眼,双臂环住韩朔的肩,手指牢牢相扣,生怕自己下意识地摸了耳垂暴露了。
男人熨烫的手掌忽然顿住,掌心仍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却停止了抚摸的动作。
欧阳月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到韩朔清清淡淡地开了口:“说谎。”
一颗心倏地又提了起来,扑通乱跳,她不敢看韩朔的脸,却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身上淡淡的香气和男性清冽的气息将她整个包围住。
男人的嘴唇贴在了她的耳廓上,低声耳语:“我都记着,还有两周。”
啊这……
欧阳月怔住,无力望天。
韩朔你记什么不好记这个?!
窘死她算了!
韩朔看到她羞赧发愣的样子,咬着嘴唇浅笑,看了看手表,说:“晚饭吃完也有一阵了。”
说着,将就此刻的姿势将欧阳月拦腰抱起,几步走出了厨房。
目的地很明确,卧室。
欧阳月吓了一跳,手脚并用,一边挣扎,一边控诉:“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呀,烦人!”
韩朔停下脚步,微微蹙眉,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回来的时候说好的,你忘了?”
语气很是一本正经,手却不老实地在她的腰侧轻轻掐了一下。
欧阳月顿时跟触电了似的,汗毛倒立、四体僵直,惶遽地抬起头,却撞进韩朔淡定自若的目光里。
这什么人啊?
耍流氓也能耍得这么光明磊落。
“说好什么呀……”欧阳月别开眼,小声嘀咕,话说一半,立刻回想起车上那段关于吃“你”还是吃“你做的饭”的暧昧对话,当下羞红了脸,“我反对!我当时以为你开玩笑呢!”
情急之下拿出了庭审时的气势。
“'以为'这种主观意识强烈且模棱两可的词,从一个律师的嘴里说出来……”韩朔扯了扯嘴角,凉凉地笑了一声,“真专业。”
欧阳月惊了个大呆。
这是……讽刺?!
刚要怼回去,韩朔却已经走进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了。
这这这……
欧阳月呆呆地看着他一颗一颗解开纽扣,白色的衬衣渐渐敞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和线条有型的六块腹肌。
视线继续往下游移,内心顿时充斥着不可言说的噢噢啊啊咿咿……
欧阳月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美色当前,她没出息地动摇了。
罢了罢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矜持个毛啊。
想当初倒追的时候,自己常常撩得韩朔面红耳赤的,多有气势啊。
如此想着,欧阳月二话不说脱掉了自己的T恤,牛气轰轰地往后一扔,然后拉了韩朔一起倒在了床上。
……
“……呃,灯关了吧……”欧阳月被某人亲得快要缺氧,好不容易窥空喘了一口气。
韩朔不由分说又吻了上去,唇齿纠缠间喃声拒绝:“不关。”
“……唔,唔……晃眼睛呀……”
“我喜欢。”
……
恍惚间,欧阳月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韩朔当初放弃MIT转而考警校的事。
她心里想着,如果韩朔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相信那之后的人生一定会跟现在的截然不同。
没有杀伐,没有斗争,与亲人在一起,也许还会有很多朋友,生活里充满阳光和温暖。
“韩朔,你当初不该放弃MIT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在她耳边呢喃。
“……可我觉得很可惜……哎呀呀,你别亲那里啊,好痒哦!……当年你要不去警校,没准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毕竟我不介意异国恋的……啊!那里也不可以!”
韩朔倏然抬起头,微微蹙眉:“你好吵。”
“……噢。”欧阳月眨巴眨巴眼,“那我待会叫还是不叫?”
韩朔想了想,点头:“这个可以。”
“好的,老板。”
夜色迷朦中,缠绵悱恻,一室旖旎春光……
*
床头柜上,那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随后发出经典的滴滴嗒嗒的铃声。
来电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吵醒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韩朔按亮床头灯,拿起手机来看,随后很快挂断。
欧阳月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眼镜睁开一条缝,喃喃地问:“不接吗?”
“我去客厅接。”韩朔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继续睡。”
“唔……”欧阳月嘤咛了一声,唇角噙着浅笑,再度阖眼睡去。
韩朔小心翼翼地起身,披上睡袍,将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暗,然后拿起手机走出卧室。
电话回拨过去,对方很快接起。
“刚才干嘛挂断?”秦川低沉微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韩朔懒得解释,轻轻阖上卧室的门,随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直奔主题:“查到多少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秦川沉默了一阵,似乎正在整理思路,“程西每个月去精神病院是为了探望她的朋友。是一个女人,跟她同岁,据她说,两人是初中同学。”
秦川当时跟了进去,穿过一大片翠绿的青草地,才在一幢白色住院楼前的大树下看到了程西。
她当时正坐在水泥树坛边上,身旁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一身蓝白条纹病服的年轻女人。女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而浑浊,露在病服外的手腕和脚踝均是病态的白、孱弱的细。
一米之隔处,还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双手插在衣兜里,身型颀长,他面向着两个女生,背挺得直直的,如同一棵笔直挺拔的松柏。
后来,秦川避开程西找到了那位医生,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对方的胸牌:严立。
“严医生,我想了解一下刚才那位女患者的情况。”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遗憾的是,出于对病患**的保护,严医生保持缄默、礼貌拒绝,只道那个女人的入院档案要追溯到十来年前。
……
“还有呢?”韩朔问。
秦川收回思绪,说:“一年前,程西通过外部招聘进入市局档案室任档案员,事业编制,三年劳动合同。”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让刘天查了,属实,没靠她爹的关系。”
“继续。”
“我还查了医院的访客记录,程西的探访也是从一年前开始的,进入市局后不久。”秦川蹙眉沉吟,又道,“这么看来,她到曲江来工作,似乎是为了……”
“方便探望。”韩朔替他说出了答案,默了片刻,又问,“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秦川讪笑,“同学生病探望,很奇怪?”
“秦川,如果你是省厅厅长的儿子,你会跑到曲江来当一个小小的档案员,只为方便探望一个十多年前就罹患精神病的初中同学?”韩朔淡淡地说,清浅的口吻里是不加掩饰的倨傲与嘲讽。
秦川气结,又因为韩朔的反问一时语塞,正思忖着,听到韩朔又问:“秦川,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秦川愣住,骤然回想起早些时候,程西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她站在暮色笼罩的铸铁大门前,仰起脸看他,眼神静深,透出淡淡的忧伤。
她问他:“秦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秦川当时迟疑了半晌,问:“咱俩以前认识?”
然后,他看到女孩眼中的忧伤渐深……
一思及此,秦川心里忽然一通莫名其妙的烦乱:“一个个都问记不记得,记不记得,我他妈是U盘吗,什么都给你们记着!”
韩朔冷笑:“脸真大。”
秦川一下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差点没给气笑了。
他放下手机缓了缓,顺带强制清除了刚才那股子莫名的情绪,这才重新拿起手机,沉声开了口:“老韩。”
“嗯?”韩朔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认识程西?”
“不认识。”
秦川眉头紧拧:“那你——”
“见过。”韩朔快速打断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三分,我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陪你慢慢忆往昔。”
他抿了下唇,继续道:“十一年前,我爸葬礼的第三天,秦叔带了一个小女孩回家让文阿姨照看。那个女孩在你家呆了不到三个小时,她的父亲就把她接走了。”
“小女孩?”秦川讶然,“难道是……”
“程西。”
“我去!”秦川大惊失色,“程西去过我家?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你蠢。”韩朔毫不留情地给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