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一把水扑腾到苏见云身上,叫他也尝尝被人调戏的滋味。苏见云一点也不明白小蓝君生的是哪门子气,刚擦干净的脸上又被他弄了一脸的水,就连头发都被打湿。
“你高兴了没?”
“······”
苏见云拔出发簪,一边用衣服擦拭一边问道。他头发散开就这么披散在胸前,蓝君这么一看又不得了,脸又开始发烫,他只好把脸撇过去道:“你别问了,快把头发梳起来。”
他越是别扭苏见云越觉得奇怪,不就是一起摘了荷花,这小子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哪哪都不对劲,回去一定好好审问。
“蓝君,你这会儿怎么回事?我每天都是这样,还是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
蓝君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才开口:“没有,是我自己心里不舒服,不关你的事。”
苏见云松了口气:“你不舒服要跟我说,咱们临江县的神医就在你面前你看都不看一眼?”
他还好意思说?这事就是他惹得。蓝君执拗的不去理他,打算回去多念几遍静心神咒来驱鬼。
“······”“何人偷香?”
蓝君已经划着船来到茅草亭下,突然苏见云感到有一目光注视在他身上,撩起一捧水就朝着那目光所在之地挥去,水花打在一棵树下,之后便看见一人护着另一人从树后面出来,被护着的那人一身贵气,而另一个被弄了一身水。
二人赶忙从小船上来,蓝君这会也顾不上跟苏见云闹别扭,提着箩筐跟在他身后。
那边现身的二人已经在向他们走来,是他们鬼鬼祟祟在先,苏见云倒想看看他们有何说法,索性坐着也不动了,在凉亭里等着他们过来。
那个被弄了一身水的像是个侍卫,他手里握着剑,时刻准备着要抽出来捅人的架势。后边贵气的是个主子,走到凉亭里见苏见云只靠着柱子手里拿着荷花随意的摇摆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率先拱手道:“在下萧珏,刚才有所冒犯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向你赔罪,不知这位相公与小哥尊姓大名?”
这两人大概已过了而立之年,皮相应该是在富贵人家将养的不显年龄。
姓萧,苏见云这辈子一点也不想跟姓萧的扯上关系。他抬了一下眼随口道:“在下蓝大,他是我兄弟。”
萧珏一副了然之情,转头对着蓝君出口便道:“蓝二?”
“是蓝君。”
蓝君立马纠正,气不打一处来,苏见云真不是东西,他该叫懒蛋才对!不想告诉人家名讳就拿他开涮。
萧珏这才明白拱手道:“原来是蓝君小兄弟,幸会。”
苏见云始终不想搭理他们,这人也没做别的还非常的知礼,不晓得他哥为何生那么大的气。
眼见拿剑的那位就要出剑抹了他们脖子,蓝君只好打招呼替苏见云开脱:“幸会,我兄长生来怪病导致脾气古怪,不喜与人交际,二位不要怪罪。”
剑客算是松了剑柄,萧珏道:“原来如此,在下初来此地一不小心迷了路,见二位于湖中采荷,想必是本地人,不知二位能否为我们带路。”
他说着还看向苏见云,就是没迎来人家一点目光,只听他道:“那你怕是问错人了,我们对此地并不熟悉,二位还是去问别人。蓝君我们回去。”
这里除了他们也没有人在此了,叫萧珏怎么去问其他人?
苏见云已经起身要走,萧珏压下不悦只是拦在他面前,半响过去对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他便叹气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强,相逢即是缘分,既然问路不成,还请蓝兄赏在下一支新荷,日后看着新荷也能想起今日蓝兄绝代身姿。”
“······”
他还真能蹬鼻子上脸了,锦衣华服都遮不住他光天化日之下散德行。
苏见云瞪着双眼,终于打算看一眼这位皇亲贵戚,当今陛下是他亲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他强多了,治的了天下,管得了朝堂,而他只会仗着身份尊贵耍流氓。
为了尽快摆脱纠缠,苏见云从箩筐里拿出一支未开的荷花递过去,手上施出法力叫他们离开后就忘了这一出。
萧珏接过荷花自然要放人离开,目不斜视地把苏见云送上牛车。
牛车渐渐走动,苏见云倾斜伞柄挡住那飘来的目光。
萧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茫然的看着手里的荷花,问侍卫是从哪来的,侍卫也疑惑的摇头,他就把那荷花随手扔在一旁,对刚才的一幕已经忘记。
摘回去的新荷二人在大殿里摆着供了一瓶,剩下的送到后院三间房里各摆了一瓶,多的就放在院子里的水缸里,苏见云施了法它们就不会在枯萎。
这一日照常上午有人上香看病,下午苏见云就没再出去过。
晚间修练时明秋将军已经在通灵阵里等他。
“将军,今日这般早?”
韩问秋:“今日无事便早些来见你。”
“······”
两人今日未打坐,只是席地坐着,苏见云未回应,他接着道:“今日荷塘游玩开心吗?”
苏见云已经习惯他看着自己,他托腮想了一下,本来是开心的,只是后来被人打搅,非常扫兴。
他道:“若是没有后来的人,是开心的。”
韩问秋作为神官能施舍福报,对于凡人做什么不能过多的干预,让人知道有神力在插手,最多能做的便是施法叫对方忘记这件事。
他亦是看出苏见云不喜萧珏,但是碍于他身份也不好得罪,否则引来皇室问责,这里的百姓多少会跟着遭殃。
当时韩问秋全程锁着眉紧盯着荷塘的一举一动,虽然最后被苏见云毫不留情的打发了,但萧珏的行为看的他心中生出一股怒气。
还有蓝君那小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见云看,那觊觎的眼神甚至想当场给他吞入腹中。
韩问秋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酸的不行,他红着眼道:“那些人让你不开心,那我呢?”
你看见我开心吗?
苏见云见他莫名其妙的说一句不着边的话,赶忙望向他,虽然他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其他的,但是这次明显感觉不太对,好像苏见云欺负他似的。
他眼睛微红,苏见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将军,你日日都来,还不知道吗?”
这人话说的未明似明,惹得韩问秋抓心挠肝,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怕自己猜错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靠的很近,韩问秋顺势压到苏见云身上,躺下后双唇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苏见云慌忙侧脸避开,再看他眼睛里的自己已经燃烧在他的火焰里。
韩问秋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别动,我只是想吻你一下。”
“啊······”
不止是吻一下,这一吻,吻的深沉,吻的天荒地老,海誓山盟。
长长的热吻过后,苏见云差点昏过去,他沉迷的不能自拔,生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不离不弃,等清醒过来问道:“将军,我不是他,你分得清吗?”
韩问秋听惯了这样的话,抹去他嘴边的旖旎:“好,你是苏见云,我爱的就是你。等时机到了你就不会执着于此。”
苏见云笑道:“但愿如此。”
韩问秋在苏见云这得了好处,心中自是喜悦的,这个人只属于他一人。别人不能有半分心思,这念头强烈的把他折磨的不行。他总是忘不了白天他和蓝君采莲的事,这件事藏在心里还没有过去一周天就堵的他难受至极。他吻着苏见云气喘吁吁道:“蓝君如何?”
苏见云不明所以,这会口齿不清:“什么······蓝君怎么了?”
韩问秋有些咬牙切齿:“他年轻俊俏,好不好看?你喜欢他吗?”
“??”
这问的驴头不对马嘴,苏见云快要被他弄糊涂了。
这还没完,韩问秋又来一句:“你想我还是想他?”
“······”
苏见云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这人喝了一壶醋,酸到了牙跟。蓝君他每天都能看见,这小子勤快能干,自己当了懒鬼,观里的事可全都指望他去做了,跟想他跟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再痴迷韩问秋了,他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可是这五六年过去,他为助自己修行每夜都来,为自己舍法炁,舍修为,他很难抵抗自己不会爱上他。
两个人的情爱,苏见云却也发现韩问秋总是小心翼翼,只要他一说自己不是谁的时候他总是闭嘴不提,他们爱着对方,各自也在心中存着担忧,两人虽已坦白心迹但还是患得患失。
苏见云担心韩问秋爱的不是他,韩问秋总担忧苏见云过于执着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
面对突然而来的醋意,苏见云决定好好解释一下:“我初来临江观,是蓝君一直在诵经为我驱散怨气,我也很感激他,在一起生活久了,我们以兄弟相称待他像亲人一样,除此之外别无他意。至于鬼王说是让我为他办事,其实也就是守着临江观。我虽为鬼,但有幸于此修行,更幸运的是有你陪伴,我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一瞬间韩问秋对于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羞耻,他把脸埋在苏见云的颈窝,这人都在自己怀里了,他还能跑了不成,蓝君那小子嫩的很,苏见云定是看不上毛没长齐的。
自己就是见不得别人觊觎心爱之人,他这会算是满足了:“我助你修练,我们长相厮守可好?”
好是好,只不过躺了这么久,苏见云快要被他压断气了:“好······不过我······你先起来,让我喘口气······”
韩问秋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大挺拔的身材压着苏见云指定不好受,他挪动着自己起来连带着把苏见云也抱了起来。
两人坐稳后韩问秋从怀里掏出一个封口的小瓷瓶,他递给苏见云道:“你把这个给蓝君喝了。”
苏见云接过来疑道:“这是何物?”
韩问秋也不遮掩:“忘情水。”
“······”
苏见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韩问秋说:“你们采荷时蓝君对你生出情谊,但是他将来仙路漫漫,不该有此纠缠着他,还是叫他心无旁骛地修练吧,将来也好早日飞升。”
一直以来都是苏见云指使蓝君忙这忙那,从来没想过蓝君会对他有什么心思,还以为这小子平时对他大吼大叫多少有些厌恶他。
明秋将军既然说他将来飞升,那还真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他修行,苏见云也不可能对他有回应,不如忘了省事。
他好,大家都好。
苏见云了然一笑:“你早就准备好了。”
韩问秋点头:“在你们回程的路上我前往忘川取了一瓶,你将它放入饮水中,他喝了会忘了对你的心思,以后也绝不会再对你起念。”
的确是个好东西,苏见云庆幸有韩问秋这么个贴心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