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分又到了韩问秋离开的时间,他再次吻了苏见云,然后离开。
经过这一夜闹腾,苏见云在他离开后再无睡意,握着瓷瓶早早的起来在树下煮了一壶茶,就等着蓝君醒来。
其实这一夜谁都没睡好觉,蓝君翻来覆去都是苏见云擦脸的情境,嘴巴和脖子,······那画面太过旖旎了,以及平日里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念了静心神咒都不管用,他想了一夜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村里的鸡一叫唤他心道天终于要亮了,可以起床了。
谁知道苏见云那家伙起的比他还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的在院子里煮茶。
苏见云见他一早就起床打招呼道:“起这么早?过来。”
蓝君走过去非常疑惑:“一大早的你煮什么茶?”
苏见云并不作答,而是倒了一杯煮好的茶递到石桌对面:“把这茶喝了。”
“······”
蓝君更加的不明白,疑惑的看看茶杯又看看苏见云。
苏见云见他不动,催促道:“喝吧,我猜你昨晚大概没睡好,喝杯茶醒脑提神······还看什么?哥哥我亲自为你煮的,还能毒死你不成?”
“!!”
蓝君心中愤慨:真要毒死也就算了,省得以后天天看着他心烦意乱。
他没做多想端起茶杯一口干完,觉得还不够又抱着茶壶,也不管热不热,对着壶嘴就往嘴里灌。
苏见云嫌弃道:“没人跟你抢!”
蓝君一口气喝完,这一夜上头的气血被压下去了一半,他放下茶壶话也不说就跑到前殿去,平时他要打扫之后才点香,今日脸都没洗就把香点了。
苏见云独自面对茶壶,一瓶忘情水都叫他到了进去,待会他自己想明白了,就不该再跟他闹别扭了。
今日苏见云也没跟着出去做早课,正打算在秋千上悠哉的躺一会,蓝君那小子闯进来嚷着道:“苏见云,你懒也得有个限度,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出来做早课?待会要是有人来看病,我可不会。”
苏见云刚眯着眼又被他吵醒,看样子已经从牛角尖里拐了弯,他伸着懒腰说了句:“知道了,来了。”
大殿里已经打扫干净,蓝君在准备这一日的香火用度,看上去心情也不错,见苏见云出来道:“你快点做早课,我来收拾大殿,这都日上三杆了,一会进香的人该来了,到时候又要忙一上午。”
“知道了。”
做完早课苏见云像往常一样先在通灵阵里与韩问秋打声招呼,来拜神的人若要问诊他就坐在偏殿为他们看诊。
自从临江观神医声名远扬之后,每天观里来上头香的人都非常的多,今日也和往常一样,殿门一开,大伙蜂拥而入。
为几个小娃娃诊治后进来两人,苏见云与蓝君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找到了临江观。
这两人正是昨日荷塘边遇见的那两人,那两人扫了他们一眼,好像不记得昨天见过二人,只见他们先是像其他人那样上香,然后走到蓝君面前问道:“请问阁下可是临江观苏神医?”
蓝君摇头指着苏见云道:“在下蓝君,他才是神医。”
苏见云恨不得掐死这玩意,那两人已经转过身朝他们走过来,并道:“阁下便是临江观苏神医?”
苏见云不想搭理他,但又不能输了气势,应声道:“不才,正是在下。”
萧珏打量着苏见云,只是长的好看,怎么看也不像神医的气质,空有一副皮囊罢了。可一路上都听见别人说临江观神医,妙手回春,名叫苏见云是个病秧子。他百思不的解,病秧子怎么看病?
“听闻苏神医大名,我今日来是想请神医为我医治一人。”
人呢?
苏见云只瞧见他和他的侍卫两个人:“你不把人带来我怎么给你看病?”
萧珏道:“来不得。”
苏见云直接道:“既然来不了,我也看不得病。”
突然萧珏怒道:“大胆!本王亲自前来请你,不要不识好歹。”
还生气了,苏见云莫名的暗爽:“既然要看病,总得把人带来让我瞧瞧,不然叫我凭空问诊,胡乱用药?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萧珏的侍卫上前一步就差把剑横到苏见云脖子上了,萧珏愣是忍住脾气拦住了侍卫。
“我要请你看的这人身份尊贵,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亲自到观里,所以还请苏神医有劳跟我走一趟。”
早这么说话不就行了?
苏见云道:“何人身份尊贵到不能亲自到观?我若是跟你走一趟,这临江县的百姓习惯到此就诊,岂不耽误百姓看病?”
萧珏皱着眉头来到苏见云坐诊的桌案前,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为了区区百姓耽误为陛下诊治是什么罪名吗?”
“······”
苏见云越发反感,他已经为了姓萧的死过一回了,而今姓萧的又以百姓为要挟让他为萧瑾看病,这像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如果是陛下的话,恕在下无能,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在下也无他法。”
“你没去看过怎么知道别无它法?卧床三年的老将军你都能医好,陛下还能下床走动如何不能医?难道你想看着临江县百姓造谣夸大其词说本县有神医,但是这个神医却治不了病,你猜陛下是会砸了临江观,还是抓了那造谣的百姓发配边疆充军?”
“!!”
简直毫无王法可言,想想也对王法可不就是他们弄出来要挟老百姓的吗?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法规可言,皇室的权利就是至高无上的法规。
这么多年苏见云过惯了无拘的日子,突然面对无理的要挟愤怒不可言表。
萧珏高高在上惯了,叫他忍气吞声来请人就已经够憋屈的了,他索性也不拘束着,而是道:“本王今日是来告知你一声的,明日不管怎么样会有马车过来接苏神医入京,希望到时候苏神医最好懂得取舍,别为临江县百姓带来祸事。”
“······”
带来祸事的是你萧珏才对,苏见云心中怒骂,面上写满愤怒,眼睁睁的看着他无比嚣张的离开临江观。
萧珏离开后蓝君低着头道:“哥,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他你是神医的。”
“此事跟你没关系。”
苏见云一手扶着额头,刚才他们进来就没有其他人进来拜香,说明他不止带了一个侍卫来临江县。苏见云很了解皇室贵族门的行为,临江观外怕是已经被禁卫包围,别人进不来。
蓝君担忧道:“可是明天他们就带人来接你入京,还不知道陛下得了什么病,好不好治,你真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医好他······这个姓萧的真不是东西,还以为他会是个好人,没想到是皇室的人,这么横行霸道,用临江观与百姓威胁。早知道他是来找你的,你今天就不该出来。”
苏见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那架势是一定要带着人进宫才肯罢休的。”
蓝君惊讶道:“哥,你要跟他进宫?”
苏见云点了点头,姓萧的一家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总不能真拿无辜百姓开玩笑,他看过的经书上说修行要慈爱众人,这不正合了明秋将军誓死护着百姓的佳话吗。
他们离开后,这一天临江观都没有人再进入过。
大殿里烧着香,苏见云在殿中神像下坐着他道:“鬼王可知萧瑾得了什么病?”
晏孤台人未现身,只说:“他这几年染上头风,不能出宫,也或是心病,你去了自会知道事情的始末,不过在你回来时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苏见云大为不解,头风也犯不着让他去治,太医院的医官们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吗?
“头风由太医诊治,用不着我去。难道不止头风,心病,会是什么心病?”
晏孤台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我却不知道,或许只有你去了,萧瑾的病就好了。”
“······”
苏见云不懂:“鬼王要我做的一件事是何事?”
晏孤台:“这件事只有你进宫见了萧瑾我才能告诉你。”
“······”
好吧,你们可真行!一个个的!
晏孤台又道:“你不必疑惑,等你回来自会知道我为何要你去做。”
苏见云心道:不疑惑,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听你们的行了吧,叫我去给萧瑾治病就治呗,他这回可杀不了我。
蓝君听见鬼王说话忙跑过来拜了又拜,晏孤台道:“蓝君你放心,当今陛下是个信道之人,萧珏不敢砸临江观。”
蓝君松了口气:“真的吗?那太好了,那县里的百姓呢?”
晏孤台:“只要苏见云跟他进宫,县里百姓便可相安无事。”
“太好了!”
晚上韩问秋来此为他带来一件遮容纱,苏见云从未见过此物,他拿过来看了看道:“这有何作用?”
韩问秋满眼心疼:“是用来遮住原来容貌的,你明天就带上它,每个人看见你都是不同的模样。”
遮容纱轻薄如流云,应该是个不错的仙家之物,苏见云不解:“我为何要带这东西?”
韩问秋道:“萧瑾向来心思缜密,你死前他才登基不久,势力正趋于稳固,他不想因为一个细小的疏忽而让他名声尽毁。冥鸮阁历来为皇室杀手,由他一人掌管,因你死后没有找到尸体,曾经的阁主带罪找了几年也已病死。如今萧瑾疑心更甚,导致头风发作夜不能眠,你这根钉子一日没找到就一日刺在他心头。前几年打仗,叛军勾结外敌,打着他不仁的旗号造反。他一日不找到你,就一日不安,怕的就是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当今陛下还在暗地里养着杀手。如今你的名字以别的方式传入他耳中,为绝后患,他是一定要找到你的。”
看来神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要知道萧瑾在朝堂与民间都是明君的称号,就连周边部落谈起萧国的这位君主都是赞叹不已。
经他这么一说苏见云豁然开朗,萧瑾为人谨慎,每一个杀手都有画像在他手里,阁主死了也不妨碍他找人,苏见云这才明白萧珏说他哥不能出宫,一定要他入宫,这一入宫就是送死的。
戴上遮容纱萧瑾就认不出他是谁,真正在意他的人只有韩问秋,苏见云小心的把它放进怀里,二人这才开始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