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应该会先到正堂,你要是想见他,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朝夕淡淡的扫了一眼言娆神情,只见她眼望着别处,眉心蹙着,十分淡然的模样。
他想,以言娆现在的处境若是能依附上太子,或许能跳出言府这个沉重的桎梏。
言娆摇摇头,“不去,咱们回去吧!”
朝夕余光默默的看着红衣与他错身而过,最后一刻,他反手,轻攥住了言娆衣袖的一角。
“机会只有一次!”像姬宴那般身份高贵的人儿,恐怕不会有太大的耐心去追求一个姑娘。若是言娆拒绝,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
言娆斜睨了他一眼,随后朝夕慢慢的松了手,言娆对他道,“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他明白我是个怎样不守规矩、风流成性的女人,现在有了傅寒珠帮忙,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对外的名义,他是她豢养的面首。
他心里还是不大相信这世上会真的有人能抵得住诱惑,更何况是权力和金钱的双重诱惑。毕竟他曾经接触的人里面,从没有人能守得住初心。
朝夕出言试探,“那是太子,别人求之不得姻缘,你当真不想嫁?你若只是想矜持一下你姑娘家的颜面,我劝你那还是算了,像他那种伸手便可摘星的人物恐怕不会有什么耐性等你矜持。”
他初见言娆时,正是她毁容之时,那时的言娆浑身上下都透着绝望,一心寻死。
他那时遭人追杀,身受重伤,不得已暂藏于弯月村养伤,静候时机。
弯月村居于峡谷,抬头看见的便是一线的天。
弯月村人口稀少,一个村不过才十几户人家,村民质朴本分,几乎不曾出过峡谷,所以整个村落几乎与世隔绝,虽然日子清苦,但身在一片青山绿水之中仿若一个世外桃源,是他藏身的绝佳之地。
只是就在他藏身弯月村养伤的第二个月,弯月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寄居人家的女儿从外面抬回来一名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姑娘,进门便急着喊他,“云公子!你快来给看看。”
女子雪白的脸蛋被一道道细长的伤痕覆盖,他弯下腰细看,发现脸上的划痕是新伤,似乎是要掩盖下面逐渐腐烂的疮疤,女子的脸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面目,只是看她脸廓似鹅蛋般圆润精致,原本容貌应该不差,他又打量着姑娘通身,只见搭在腹部的素手根根玉指纤纤,不像是个做粗活的,倒像是个世家姑娘,而且见她衣着装扮,身份应该不低。
那一身耀眼的红衣他是见过的,三日前,他在溪流中洗药之时,偶有仰头看到了悬崖边的那一袭红色衣裳,在一片青山之中尤为显眼。
只是悬崖上的人只是默默静立着,任大风纷飞了衣裳,像只蝴蝶一般摇摇欲坠在崖边。
他皱了皱眉,可也洗药之后便回去了。
第二日,第三日,他来此洗药都会看见那个摇摇欲坠的柔弱身影静立在悬崖边。
他皱眉,心里十分不赞同这种犹豫的态度,若想跳崖,不如干脆利落些。如此犹犹豫豫,还来这干嘛!
他第四日再去洗药之时便没再看见悬崖边的那抹红色了,他又看了看清澈的溪流,心想着这人果然还是怕死的,没跳下来,摇了摇头,便回去了。
谁知,回来便看到悬崖边的那抹红色躺在了这里。
他寄居人家的姑娘芽儿道,“我是从下游水潭里把这姑娘捞上来的,公子你看看还能救活不?”
他轻嗤一声,缓缓直起身子,去摘他竹篓里面已经洗净的草药。
芽儿见他丝毫没有救命的意思,急了,上去扯住他衣角晃了晃,“公子,你不救人吗?”
他拂开芽儿的手,笑了,“她既是寻死,我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救她回来,遂了她心意岂不是很好?”
芽儿听了他的话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公子,你不是医者吗!救人是理所应当的啊!”
嗤!他心里发笑,他可从来都未曾说过自己是医者,只是他来时受了伤,这村子里又没有大夫,平素村民有个病灾的全靠土方子治病,他自然信不着,只能自己着手制药了。村子里的人看得多了,都敬称他一声云大夫。
“芽儿姑娘,医者只能救命,救不了心。”他叹了口气,指着心口说,“她这,伤了,我治不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还剩一口气呢!”芽儿到底不忍心一个生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流逝,央求道,“公子,你就试试,等她醒了,我劝劝她。”
他最后没拧的过芽儿,抵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施予援手救了言娆一命。
她整整躺了五日,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便又要寻死。亏了芽儿,才把她救了下来。
往事如烟,如今的言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绝望脆弱的言娆了。
言娆眼望长空,心胸一片坦然,缓缓地道,“我虽落魄,可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一辈子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余生都只靠着他过活。”
这是言娆的骨气,亦是她落魄人生中最后的骄傲。
忽然,言娆余光,扫到了一抹渐渐走来的身影。
朝夕面对着言娆身后的方向,也看到了,正要出声提醒,却被一抹红色猛然撞进他怀里生生给止住了话。
言娆软软的靠在朝夕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腰,低低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不过毕竟是演戏嘛,配合一下,把那副嫌弃我的样子暂时收起来一下,别动!等他走了我就放开你。”
朝夕眼中的惊讶还来不及藏起,背脊僵硬的笔直,双臂木然的垂在身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冒犯了怀里的人。
可少女身上的独有的甜香却引得他头皮一阵酥麻,脸微微有些烫了。
言娆晃晃他的身子,狡黠一笑,“配合配合。”
“……言娆,你过分了。”嘴上虽然责怪,但朝夕却慢慢的双臂收拢了,将香软的身躯轻轻抱在怀里,低头鼻尖不经意的擦过她的发丝,淡淡的玫瑰香味,他的脸颊更烫了。
言娆背对着姬宴,不知道他们走没走,只能问朝夕,“走了吗?”
木廊下,姬宴面无表情的盯着树下紧密相拥着的两个人,广袖中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还没,在看你。”朝夕眼神淡淡扫过姬宴,目光相对,朝夕面色一凝,猛地抬手将言娆乱动的小脑袋扣在自己胸膛中之上,一只手抚上言娆纤细柔弱的背,低声道,“你猜,他会不会冲过来揍我?”
“人家太子什么修养,会做那么粗鲁的事。”言娆觉得姬宴对她也没有什么真心,非她不可之类的,肯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她坏了自己的风度和仪态,而且,不至于。
“以你现在的处境,那是个绝佳的选择,不再考虑一下?”朝夕道,“我可以立刻放开你。”
“是很好。”言娆点点头,可惜她不稀罕。
她宁愿一个人快活一生,也不愿意轻易的为了解脱便把自己余下的人生系在别人身上。这是言娆的原则,她要么爱一人,共白首;若不爱,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此生独自一人,潇洒也自在。
“若我爱他,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
“我明白。”朝夕打断了她的话,会心地一笑,良久,他说,“太子走了。”
言娆立刻松开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倒是他,有些舍不得放开那具香软的身躯了。
“没想到以前本姑娘姿容尚好的时候打发追求者就挺麻烦的,这回来了个更麻烦的。”言娆自恋的撩撩碎发,笑着道,“没想到本姑娘魅力还是这么大!”
朝夕白净的脸庞浮着两抹奇怪的红晕,言娆刚要问他怎么了,还没等问出口,朝夕便甩了她一袖子匆匆离去了。
言娆纳闷,“咦?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言娆忍不住笑,看来她又无意中调戏了一个纯情的良家少年郎呢!
言娆正静立在那偷笑,言玉匆匆赶来,对她说,“言娆!太子要见你。”
言娆:“……”
刚才不是看见她抱人了吗?这怎么还要见她呢?
难道接下来正常的剧情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愤怒离去,对外宣扬言娆此女风流成性、不守妇道,顺便澄清一下他俩的绯闻直接放弃她吗?
言玉推着她,“你去啊!”
言娆往后退,心道:有阴谋!
难不成这是言怀和傅寒珠的阴谋,还想关她?
“言玉啊!我知道自己什么样,本人深觉自己配不上高贵俊美的太子殿下。”言娆双手合在胸口,真诚的道,“所以啊,回去告诉你娘,我十分支持她把女儿送到太子跟前。”不要老和她爹谋划着怎么关她。
言玉皱眉,嫌弃的看着言娆,“你说什么呢!太子殿下要见你。”
言娆摇头,她拒绝,她不去,她不想见姬宴。
“哎呀你!”言玉急了,白皙的小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两抹奇怪的嫣|红,支支吾吾的道,“你,你赶紧去吧!太,太子殿下现在正在堂上撒泼呢!”
言玉捂脸,她从来没见过一向高贵俊美太子殿下当众撒泼!
姬宴:媳妇抱别人,撒泼!媳妇不想见他,撒泼!媳妇还不来,撒泼!
这招叫无敌耍赖神功!哈哈哈哈哈
言娆:你看的什么葵花宝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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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