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 第7章 小纸条2

早晨5点半，我打开课室的门打开灯，践行自己前一天晚上睡前就安排好的学习计划。

抬头是6点过十分，一张英语小测卷完成。早读过后是晨训，我拿起桌脚的实心球小跑到操场。

很多同学在埋怨晨训惨无人道，但其实我觉得这是在这所学校少有的自由时刻——早晨的风是舒适的，带着些许冷意。

热身运动是跑四个小圈，二百米一圈。我把四斤重的实心球砸向草坪，实心球上的“析”字沾满了碎草屑。

我呼口气，握稳球、放松两臂肌肉，深呼吸、预摆、发力掷球。这实在是一项很废腰的运动，我心想从今天晚上起睡前得再增加六十组仰卧起坐。

我和李袂的间隔是15米，红线是6米，黄线是8米，6.8米得7分，7.2米得10分，我在心里预估着自己的分数。体育老师在我们中间来回纠正发球方法，让我不用练了在女生这边帮忙纠错。

她们簇拥过来让我示范再示范，我直言其实掷实心球没有一套标准，也没必要照搬我的掷球方式，最重要的是自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握球方法，毕竟每个人的手掌和用指发力习惯是不一样的。

我被一群人说我不肯分享自己的小诀窍，她们一拥而上又一哄而散。这样是最好的，我不喜欢闻她们的实心球一股子不干净的胶味。就这样我失去了练球伙伴，自己掷球掷过去黄线，又走过去掷回来，我无所谓有没有同伴，只求自己的所有物是干净的。

在往复掷球的路上我被喊住，听到很明快的一声笑，“何析！我可以和你一块练吗？”

懒得回头，我的视野里溜进来一只实心球，上面圆溜溜地写一个“臆”字。等我预备把自己的球掷过去对面，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我的正对面，懒散地，嘴角始终牵着一丝笑，有点像挑衅……

于是我集中好重心位置，直臂引球，翻引用力，球过黄线8米，完美一掷。我顺着抛球轨迹看向她，无意识挑眉。

江臆捡起我的球，努努嘴冲我喊：“我没学会！能不能丢我的球再来一次！”

她这一喊又有很多目光看向我，有点吵。我随心把她的球掷过去后自己也走了过去，听见她莫名其妙喊一句“yes！赚到了”。

“别玩了，把我的球给我。”

“别嘛，你丢得那么好，教教我好不好？教教我。”

我看着自己的球被她紧紧攥着，心累……

“你先丢一次给我看看吧。”

“哦哦好的。”

握球姿势和身体拉弓都没有问题，预摆了四次，反复吸气，在紧张吗？

我研究着她的抛球轨迹，演算发力点和速度偏向角。

她看着自己还没有过红线的球，灰溜溜去捡球。一阵铃声响起，她把我的球递给我又笑嘻嘻地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她对自己的训练这么不上心吗？也不问我改进方式?这是今天的第四个课间，我看着她因为披头散发训练变得有点毛躁的发顶发出的疑问，而当事人并不知情，反而睡得心安理得。

我已经把今天的学习计划全部超前完成，有点无聊地在草稿纸上画出抛物线、标受力点。我记下了她今天丢球的成绩，用尽全力的前提下，掷了5米出头。那我就算，5.2米?差不多……

握球和预备姿势没问题的话，那问题就出现在拨球时左右腿的交换，落脚时的制动上。江臆换腿的时候不太自然连贯，我没有看到她蹬腿、送髋……她更像是袋鼠那样，往前蹦了一下，掷球就变成了砸球，有三分之一的力都送到了地板上，加之她还穿的牛仔裤，我看了一眼，也是紧身破洞的……

叮铃铃——

这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说过他会看监控。等我抬头想提醒一下江臆时发现她已经醒了，但头还是偏向我这边，半趴着，熟悉地、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这两天都是这样，一下课就睡觉，睡醒了偏着头看我，有时上课也会看，目光之炽烈，让我很难注意不到。

我叹一口气，在刚刚做分析用的那页草稿纸上写：你的持球方法和预备姿势做得很好，就是送髋这一步不太连贯，建议你平时训练可以不穿牛仔裤。

我撕下这一页，叠成一个正方形，递给了她。没多久我的桌面上抛来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谢谢阿析！你是我的偶像！我以后不穿牛仔裤训练啦(^o^)/那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嘛！我好像睡太久了，英语小测卷可以借我抄一下吗？下节是英语课，我坐第一排这里好害怕老师会开火车，拜托拜托ˇ﹏ˇ

……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