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故恶意 第14章 14

“都不错，都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老师挽起二人的手臂招呼起不远处正在拍照的记者：“这昔日的全校第一第二都回来探望老师了，可以，算你们有良心，老师高兴，来，拍一张。”

照相过后，二人几乎是同时冷淡的松开了手，打过照面过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李昀淡淡扫过那人一眼：“王老师，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一会再来看您。”

“我也是，好久没回母校了。”

“行，一会学校大礼堂有你们学弟学妹们的表演，都记得来看。”

“知道了。”

王老师桃李满天下，带出了好几届的尖子班，除了考上国内两所顶尖学府的，还有不少国外名校的学生，此次光回来探望的学生就差不多能坐满一个班，学校甚至专门在展示墙上专留一排，贴满他每一届任班主任的学生毕业照。

学生们挤在墙边，围观着一张张过去照片中的人，不同年代，不同校服，但却因为定格在了图像中，就好似青春也停滞不前了。

一个女生在其中一张照片前驻足，指向照片上中间的长发女生：“听说赵漫也是王老师的学生，果真是啊，这个是她哈，没化妆都那么漂亮。”

“这上面怎么叫赵曼菲啊？”

“改名了呗，艺人起艺名不很正常。”

“赵漫旁边这个是周老师吧。”

“周老师也是王老师的学生，你忘了？听说她今天还要上台给王老师献花。还有上次不是有个同学看见赵漫跟周老师在一起吃饭，赵漫还跟她合影来着，她们好像从高中就是朋友。”

“今天不知道赵漫来不来？”

“我听小道消息说，可能会来，来看黄衿心表演。我刚刚路过礼堂，好多摄像，有些好像不是来拍学校的，是专门来拍黄衿心的，人家迟早是要进娱乐圈的。”

“好羡慕~我也想有一个当明星的表姐，说不定就能带我去活动后台见各种演员明星，我要不要去找黄衿心要签名，万一以后她红了呢？”

“有什么羡慕的。”女生们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回头一看，棕红色卷发女人取下墨镜，懒懒扫了眼墙上的照片，又对着她们轻笑着：“追星可不要追到学校里来，说不定哪天就塌房了呢？在课堂上哭怎么办？”

无语。

几个女生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大人真是一点边界感没有，谁要在课堂上哭，她们都是吃瓜的好吧。

“安医生。”

这下换安灵一惊，抬眸看向走到身旁的男人，她记性还不错，一眼就认出来了：“李警官。”

“安医生也是一中的吗？”李昀扫过照片墙，漫不经心地发问。

“不是，我是七中的，我男朋友是一中的，他妹妹现在是这里的老师，好像要上台演讲，就陪他过来看一下，他应该大你们几届。”

李昀点点头，走到照片墙前，望着其中一张照片出了神。

“2013高335班毕业留影。”

这是他未曾留影的毕业照。

毕业人数，50人。

但他记得，高二分班后人数：52人。

他靠近了些，一个人一个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查看......没有易梦。

“李警官，你是这个班的吗？怎么没在毕业照片上看见你啊？”安灵见他看得那么仔细，又粗略看了眼其他照片，都没有他。

李昀没有搭话，嘴角渐渐下抿，整个人周身染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阴沉感，连一句话都都没说，转头就走。

安灵抱着胸瞧着他不理人就这样离去，面上未现一丝不悦，只是摇了摇头，沉沉叹了口气。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一处招了招手：“乔君，我在这儿呢。”

不远处，身着米色休闲套装的男人笑着回招着手，一路小跑过来站定在照片前，看清了照片后打趣道：“你在看我妹妹高中毕业照啊，怎么样，她18岁的时候很漂亮吧。”

“哥，别瞎说。”走在周乔君后面的女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当目光转向安灵时，一双眼前骤然冷了下来，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安医生。”

安灵点了点头，目光往上移，第三排边上的位置站着一个眉目清俊的男生，那是上次来找她做心理治疗的男人。

“听说莉君的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是哪个小子那么有福气。”

周乔君朝着照片里那个男生，扬了扬下巴：“就这个。”

安灵揶揄道：“长得不错，很俊俏，该不会高中就早恋的吧。”

“我可不是你，我们是大三放暑假回来的时候才谈上的。”周莉君冷冷瞥了她一眼，对于这个男朋友换了无数，耽误自己哥哥一年，转身就踹了一个星期不到就去牵其他男人手的女人她是没有半点好感。

这让一向对爱情忠贞的她，打心眼里瞧不上安灵，一直觉得她哥是因为被她霍霍了才导致喝醉酒从楼上摔上来，腿瘸了半个月。

也就他哥那么没骨气的，非说和平分手，自己正常喝多，正常脚滑，正常瘸了，正常正常非常正常。现在纯属旧情复燃，巴巴的又贴上去。

安灵丝毫没在意她的语气不善，指着那人群中的一个空位不解问道：“好奇怪啊，怎么会高中毕业学生之间留那么大个空？”

周莉君解释道：“那个高中同学临毕业前摔断了腿，就没来拍照，我们班主任特地给她留了个位置。”她神情冷淡，“不过我一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那个人高中风评并不好，家里也不太干净，基本上人见人嫌，不是什么好女孩。她没来，班上同学可高兴了，偏偏班主任要留那么一个空，凭白惹人膈应。”

“再怎么不是好女孩，也是班上的一员，留个位置也是应该的。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她应该是你见你嫌吧。过了那么多年，都还记得呢。”

周莉君阴沉个脸，不再说话，冷冷看了那照片一眼，便转身离去。

那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不会记得，她这一生最大的污点，连年的噩梦，就是来源她。

安灵抚过照片，哑然失笑，这一中的旧友，怎么一个一个不理人的。

“砰！”礼堂再次响起礼花，这一次不再是测试。

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在校学生只筛选了几百人进礼堂观礼，其余的位置皆留给了回校校友与被邀请的各届人士，学生们坐在前面好奇地回头望着后面的成人，窃窃私语着他们的身份穿着。

李昀进入礼堂后，报了班主任名字很快就被学妹们领到后排一处，这里几排都是王老师教过的学生，其中不乏有几个老同学，十年未见，他一时都记不起来脸，别人打打招呼，他也打哈哈过去。

至于高中时期，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谁还在意呢？

335班的几个学生被安排在一排，李昀恰好坐在王老师的后面，年逾五十的老教师不仅身形佝偻了些，头发也留不住几根，他盯着前面男人的秃顶，突然唏嘘的想笑。

“学长，周老师，你们就坐这吧。”

“谢谢。”

熟悉地声音从身侧响起，他扭过头，偏偏是他在这里最不想看见的人，又偏偏安排坐在一起。

杨钟离此时也看见座位上的人，他怔楞了片刻，又立即作出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毫不在意的坐下。

倒是他身旁的女人瞟了他一眼后，似乎想起什么，好奇地探过头来：“你是李昀吧？”

不知为何，在认出男人的同时，她面上有些尴尬：“好多年不见了，你在香港怎么样？”

“我没在香港，我在南州市工作。”隔着人影，女人的蓝白相间的连衣裙模糊中像极了高中时期的校服，李昀有过一瞬的恍惚，回过神来望向前方。

周莉君微笑着点点头，攘了下身旁，“钟离，不打招呼啊，这是李昀。你不记得了吗？我记得你们两个高中时期，好像还打过架呢。”

“是吗？”杨钟离眼皮未抬，淡淡道：“不记得了。”

周莉君嘴角凝滞：“你这人......”

忽然，一阵电话铃响起，众人下意识检查了下，最后锁定向周莉君的包里，周莉君道了声抱歉，拿出手机本想关掉，但看到上面的名字后，犹豫了下，低声对杨钟离说了句：“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杨钟离“嗯”了一声，随她去了。

“恭喜啊。”李昀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说道：“事业爱情双丰收，谈了很多年吧，当时上学时怎么没看出来你们两个有猫腻呢？”

杨钟离沉了面色：“我们是大三的时候回南州市过暑假碰上才谈上的恋爱......你这句恭喜，我收下，不过要留到再后面些。”

“是吗？”

不等杨钟离再回话，台上灯光暗下，喧嚣的人群骤时噤声，舞台帷幕缓缓拉起，一男一女主持人走上台操着学习版播音腔开始报幕，介绍校长介绍领导，一个个起身挥手示意，然后校领导上台发言，简单说两句，说出去十分钟，副领导转了正，还是跟他们高中时期一样无聊。

“接下来请欣赏校合唱团带来的歌曲表演《青春的颜色》，掌声鼓励。”

随着主持人走下台，观众席掌声雷动，穿着校服的学生们齐刷刷走上舞台，待学生们都就位了，最后一位高挑女生才手握竖笛飘飘然上台，她径直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对着观众深深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舞台明亮的灯光正好打到女孩的明媚惊艳的面容上，无需过多浓妆艳抹，一颦一笑就足够抓住摄像头。

李昀看着舞台上隐隐有印象，这女孩好像是赵曼菲的表妹，又是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