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天 第3章 晚自习的数学考试

程姝遥低头看了看手表，突然猛地站起来，语气里透着急促：“糟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温时晴，快点吃！”

温时晴抬头愣了一下，嘴里还含着最后一口饭：“怎么了？”

“七点就晚自习了啊，还要考数学！”程姝遥一边把饭盘匆匆放到一旁，一边用手示意温时晴赶紧行动。

程姝遥走得飞快，脚下的步子几乎是小跑，温时晴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两人从食堂一路穿过操场，耳边是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交谈声，偶尔夹杂着体育生的口哨声和篮球落地的声音。

“今天怎么回事，晚饭排队这么久。”程姝遥一边走一边抱怨，低头看了看手表，“再磨蹭一会儿，回教室的时候卷子都发完了。”

温时晴没接话，只是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从食堂到教学楼有三百多米的距离，按照两人的步伐，应该勉强能赶上。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学楼前的路灯亮着橘黄色的光，偶尔有几个学生匆匆跑进大门，背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两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三楼，程姝遥快步走到班级门口，侧头看了一眼教室，松了口气：“还好，发卷子才刚开始。”

温时晴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教室，果然见到班里的数学课代表站在讲台上，抱着一摞厚厚的试卷，正在逐一分发下去。教室里的同学们或安静地翻看课本，或小声讨论着考试内容，偶尔还有人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看起来气氛并不算太紧张。

数学课代表看见急急忙忙的陈姝遥和温时晴两个人，笑着招呼程姝遥：“姝遥，你差点带着新同学一起迟到了喔。” 随后灵快地眨了眨眼睛。

那位女同学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鬓角被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和一张线条柔和的脸。她的肤色偏白，眼睛并不大，但透着一股专注和坚定的神色，看人时目光微微抬起，温和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认真。

“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了！”程姝遥答应得很爽快，随即转头对温时晴笑了笑：“你看，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2号可比1号好说话多了。”

温时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2号？还有1号？”

程姝遥一边拿试卷一边解释：“就是这位，现在发卷子的叫梁溪，2号。他的数学成绩年级前十，平时做事特别仔细。至于1号嘛——就是咱们的班长，程焱，数学成绩第一。人是好人，但他总觉得我们数学水平不够，总爱说教。”

“陈姝遥——”不远处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朝这边望来，似好气又好笑地“剜”了陈姝遥一眼。

被点到名的这位小陈同学立马噤声。赶忙招呼着温时晴回到自己的座位。

看来那就是程焱了。

温时晴顺着陈姝遥的动作回到自己的角落，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梁溪将试卷一张张分发下去，心里默默整理着自己的状态。

“来——温时晴，这是你的。”梁溪走到她身边，将试卷轻轻放在她的桌上，笑着补了一句：“新同学，别紧张啊，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摸底考试。”

温时晴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谢谢。”

梁溪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发卷子，温时晴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试卷封面，思绪却有些飘忽。

“摸底考试”这几个字，像是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意味，将她从日常的细枝末节拉回到了现实。无论是陌生的班级，还是熟悉又陌生的学校，都让她越发清醒地意识到，她确实回到了2006年的时间线上。而这一场数学考试，似乎是她和这条时间线之间的第一个正式较量。

…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翻页声。温时晴的目光落在试卷上，略带警惕地扫了一遍整张试卷，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高一的题目，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她稳稳地握住笔，迅速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考号，然后开始浏览第一道选择题。题目是关于函数单调性的，简单到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条件。她迅速理清思路，几秒钟后就在试卷上轻轻写下了答案。

接下来的题目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挑战。高三的备考经验让她养成了清晰的答题习惯，每一步都工整地写在草稿纸上，连符号的书写都一丝不苟。她下笔时自信而利落，仿佛这些公式和解法早已烙在了她的脑海中。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郁，偶尔有微弱的风吹过窗帘，带起轻微的沙沙声。温时晴没有被打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试卷上。二次函数、不等式求解、三角函数的变化规律……这些在她脑海中仿佛是再熟悉不过的图景。

到了解答题部分，题目难度稍有增加，但依旧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她不紧不慢地在草稿纸上列出方程，演算过程清晰又流畅。每一笔都落得精准，就像是在演奏一首有条不紊的乐章。

做完最后一题时，教室里的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温时晴将笔放下，抬头看了眼挂在教室后墙上的钟。距离交卷还有整整十五分钟，她竟然比预期提前了不少。

她放松了一些，翻回试卷，从头到尾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后，她才靠在椅背上，目光从教室的角落扫过。

同学们或皱着眉头奋笔疾书，或咬着笔杆若有所思，偶尔有一两个人在低头做演算时悄悄叹气。空气中混杂着些许紧张的情绪，但温时晴的内心却意外地平静。

她的思绪飘忽起来。2025年的高三复习题目里，早就没有这些基础知识的身影了。面对这些熟悉的题目，她竟生出一种微妙的错位感，就像是一个早已准备好上战场的士兵，被带回了新兵营进行基础训练。

笔尖轻轻敲着桌面，温时晴的目光再次落到试卷的右上角，那个“2006学年”的字样刺得她有些恍惚。

过去和现在，像是两条并行的时间线，却在这一刻交汇在了她的笔下。

温时晴抬起头，她的视线无意间转向教室的前排，停在了一道挺拔的背影上。

……是常遇。

常遇的背影清晰而安静，腰背挺直，右手执笔，一笔一划地写着试卷。他的动作流畅却不匆忙，像是在一步步构建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解题过程。他微微低着头，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肩膀和侧脸，映出一片安稳的剪影。

温时晴一时走神了。她几乎有些失控地开始在心里琢磨眼前的画面，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和2025年的那位常遇，会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怎么可能？

她记得2025年的常遇，站在讲台上，总是带着一种冷静自持的气场。他讲话简练，条理清晰，却始终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而眼前这个人，同样沉静，但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少年感。他的眉眼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青涩，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不失稳重。

温时晴暗暗打量，脑子里逐渐拼凑起那些模糊的印象：轮廓很像，举手投足间也透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可她仍无法确定。这种无法确认的感觉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心湖，泛起涟漪，却找不到平静的出口。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可越这样想，心里那股疑惑便越是加重。她的脑海里开始回放穿越之前她观察的那些细节——常遇的站姿、神情、语调，甚至是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无意识拨弄笔帽的小动作。再看眼前这个人拔弄笔帽的动作——简直完全是同样的习惯。

“是同一个人吗？”温时晴悄悄问自己，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找到答案。眼前的常遇只是低着头解题，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只有纸上的数字和符号。

窗外的夜风吹得窗帘轻轻摇动，温时晴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到试卷上。可那股疑惑却像扎根了一样，隐隐约约地盘绕在她心头，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也许，她该找个机会探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