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合合 第139章 第 139 章

荇菜出手几次，都没法把石心从鸟巢里偷来。

金乌跟乌鸦一个德性，喜欢收藏亮闪闪的宝石。金猴姐化人数千年，石心一直被黄椒设置的天绝阵隔离，遇上太子后石心有了波动，生出斑斓情/色。

石心就是宝物。

“算了算了，如今本尊就是神，出现在他面前不叫装神弄鬼吧？！”荇菜自言自语一句，朝落叶岛方向展露仙灵神光。

黑珠看到落叶岛远处闪烁的神光，定睛瞧好一会，依稀看到一道白袍金边的虚影。

他赶紧躬身行礼：“至尊，晚辈金乌族黑珠。在人世修炼成仙，飞升上界。”

“上界”两字差点让荇菜笑掉大牙。她假装淡定，沉稳地挥手道：“此处乃是天界，无世人恐惧的灾病，无人伦耽溺的情、爱……此处寂静、和谐、无忧，自在……”老死都没人知道的鬼地方！

黑珠听至尊侃侃天界的优点，颇为感慨地自语句：“确实。世间何种情都敌不过时间的消磨。天界无沉沦，正是晚辈度过余生之处。”

“呃……”

荇菜回想黑珠得一生：逃离黑羽城，入赘给戴家堡的戴翠翠，与她生儿育女，操持家业生意，晚来又被戴翠翠抛弃……在旁人的帮助下重回家主主位。

此后，黑珠看破红尘情债，养送戴翠翠过世、帮扶家人自立。他回想一生从未给自己活过，路过翡翠城，再遇荇菜，请求荇菜助他点燃羽族晶魄，重拾修炼。

数百年后，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破境飞升。黑珠有着属于他的波澜壮阔、世事洞明的人生。

“本尊需要一名战神护佑苍生，你巢穴中的石心内孕育的神元可为战神的元神。”

黑珠愣了下，取来石心，触手温润，像是有了心跳。温柔的黑珠当即生了为人父母的仁心，跪下请求：“至尊，请你助她为人。”

“吾借天机为你开路，送她入地府入世轮回，了了一桩情债，自可归来。”荇菜接住天道落下的信物法纹，祭送给黑珠。

黑珠接下后行礼道谢，待起身再看对面，已经没有神影。他怀揣石心，以法纹开道，转入地府，送石心转世。

荇菜又百无聊赖地发起呆，许久之后，又有人飞升到落叶岛。

一条待在无尽海的金龙，名唤傲雪。傲雪环游整个云海，在镜花岛下的云气里安了家。

黑珠从地府回来，前来向至尊禀明事情的经过。

“至尊，石心已经被月尊送入轮回池，不日就可投生为人。不知她的命数……”

“天机不可泄露。”荇菜说完这六字就差点想要笑，而且，环顾四周暗暗游走的傲雪，莞尔道，“天界又有一员，无尽海傲雪。你们互相认识吧。”

傲雪从镜花岛上方游过，如穿行云雾，根本触摸不到荇菜散发的神光。镜花岛被完全隔离在另一片空间。傲雪不信邪，再次游走，化为人身落在黑珠的旁边：“喂，三足鸟，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吗？”

黑珠向他行礼，而后有礼道：“此乃天界至尊，于你我是前辈。”

“嗤……这什么天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是渡劫飞升吧，就住在这树上啊？”傲雪抱胸嗤嘲，环顾云海，“不如下界快活自在呢。”不等黑珠解释，他挥了挥手道，“得了，我去睡觉，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旋身化龙，游进落叶岛下的云海入睡。

荇菜也发现天界真得是空空如也，一时也没想到拿什么建什么。

落叶岛上无聊，但是，黑珠会找活，捡起古树掉下的枝叶筑巢。从圆形鸟巢到方形鸟巢，再从鸟巢到木屋，又从木屋拿落叶岛周边的石头建屋……真是忙得很！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荇菜从一开始觉得黑珠好笑，到后面就看他搭屋子，次数一多，时间一长，生出一股黑珠自养得乐的蕴法。

荇菜的灵机微动，想起黄椒曾引星空浮石建造天龙道浮空岛的经历。

她返回殿内，引渡虚空浮石入手，再来到岛边，将石头抛给黑珠。

“吾观你建屋有得。此乃虚空浮石，可建天宫。你拿去建造可承载你火力的宫殿。”

黑珠不娇不惊地道谢，拿虚空浮石建造一座宫殿，刻了殿名：“太阳宫”。

傲雪一觉睡醒发现头顶金光烁目，飞来道：“三足兄，你大本事啊。这宫殿真好，怎么建啊？”

黑珠朝对面行礼，边道：“至尊赐。”

傲雪摸了摸鼻子，管不得之前试图窥探至尊的行为，行礼道：“求至尊赐殿。”

荇菜正愁没人搭屋子，又抛几块星空浮石给对面，差点没把太阳宫砸了。

傲雪来不及行礼就搬石头下云海，在黑珠的帮助下建立一座九重凌霄宫。

次事过后，傲雪不断来求浮空石，搭了一座又一座岛屿。

他还一个劲要求黑珠把天界建大、云气要足、神秘感、威严感、庄重感缺一不可……日一复一日，仿造版天界就这样成型。

近来，黑珠和傲雪来得少了，因为他们建的地方大、浮岛多、宫殿也多，却没人。

两个人生出倦怠的情绪，正在九霄宫发呆。

荇菜也无聊得紧，掰着指头数日子，恨不得下去渡化几个人飞升。

随即，她想到黄椒永远不回收分身，不干预分身下决定的举动。

若是入世干预世人命数，等于把自己置入一片渔网，各种因果线相缠，最终连自己也脱不了身。

金猴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本可以回虚空，无忧自在地遨游宇宙，却一步步入世，最终变成命数里得一环。

当初，荇菜没有被天道同化，正是玉石还阳功让她只采补黄椒的分身，牵扯的因果都落在黄椒一人身上。

至于接触过的周老夫人、蕙永等凡人，命数短，牵扯不了太深。

瑶姬、西双儿、禾诗逸、半月……这些人的感情基础说厚没到为你非死不可。

荇菜的绝情让她顺利从这些人的因果链里脱身。

荇菜长吸口气，踏入身后的宫殿。

这一次，她再看殿外，虹桥对面有新的景色。

“黄椒，前十年，我恨你。再十年，我想你。如今，我理解你。突然希望有美女上岛，也替我捡捡情绪叶子。

我成为你，是不是你套路花涟？细细想来，结侣是你，花涟说得那些话说不定也是你的意思经他之口！

恨啊！无聊啊！

哎，从这里看出去，真得很孤单、恨无聊……啊……”

一声怒吼，太阳宫震了三震。在九霄殿里发呆的两人瞬间跳起来，飞奔到太阳宫，向浮岛对面行礼：“至尊，敢问至尊为何发怒？”

荇菜在殿内清楚地看到两人的小心翼翼，深呼吸后心平静气道：“如今，天界已有模样，但缺了些什么。两位还请为天界锦上添花。”

黑珠和傲雪面面相觑。黑珠了然道：“下界？”

傲雪重重点头，又为难道：“下不去啊。仙体过重，感觉能砸出个窟窿。你忘记当年八宗宗主炼石补天？若我们下去，不得让他们再补一次？”

黑珠也想起这茬，为难得看向对面。然而，荇菜发布完任务后就神隐，怎么做就随这两人。

黑珠想起当初至尊给的入地府法令，探出手道：“我以元神入世，渡他人飞升。你在此接应，如何？”

傲雪眨巴长睫：“你不怕一去不回啊？”

“无妨。人世百年，不过过眼云烟，即使入修途，世事洞明，又有什么能拦住我？”

傲雪举手指：“你是真厉害。我没你经历这么丰富，我就是……就是在海底……睡了一觉。睡醒了就来这。若不是云气里睡觉不舒服，我还能再睡个千百年。”

黑珠笑起来：“所以说这天帝非你莫属。修士、生灵凡能飞升，无不入道悟世。他们无需太多管束，只要有一道可执就行。”

傲雪理会了下，了然道：“我是睡。你是渡。以后，我只要睡在这九龙榻上，天道循环自有命数。”

“嗯。我去了。”黑珠说完，入太阳宫，以元神下界渡世人飞升。

傲雪伸个懒腰，悠悠看向对面，高声道：“至尊，那我去……睡了。”

荇菜轻笑，靠在虹桥头站了会，悄无声息地入太阳宫。

黑珠在殿内闭目盘坐，元神已经下界。

“没想到最终是你帮我。这就是天道因果吧。从黑羽到花涟，再到你，从莲花峰到戴家堡，至翡翠城、白塔，因果纠缠才有了如今。”荇菜摇着头走出太阳宫，又在整个天界游走，浮岛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各种宫殿在云气里若隐若现，如傲雪想要的效果一样，神秘、威严、庄重。

荇菜游玩的时间，就有人飞升到天门外。

四神之术运转，化为一名姿容清丽的女仙，迎出天门。

“恭喜仙家飞升天界。我乃接应仙子——何欢。”荇菜迎上道。

“合欢？不可能！合欢宗的人怎么能比我昆道宗人先飞升？”

荇菜瞬间抬眉，瞧清楚这位飞升仙人，正是昆道宗宗主金钱。

她张了下嘴，呵笑道：“鄙人何欢，确实合欢宗人。不过，吾名：何其所以然且欢。若是仙子不懂其意，请到天书阁，那有本书，可窥文意。”

“笑话！小小合欢宗弟子竟敢……”

荇菜的仙灵一荡，逼得金钱直接掉出天门外，故作惊讶道：“哎呀呀……不好意思啊，没收住力……”

傲雪在身后道：“本尊怎么不知道这天界什么时候飞升了个合欢小仙？莫不是……”

荇菜回眸，拉起唇角：“不才，比这爬上来的宗主早那么一时半刻。”

傲雪故作高冷地点头，看着金钱狼狈至前，轻咳了声道：“你一身火气，就去火神殿吧。”

“喂，什么火气啊，你谁啊？”金钱追上去，傲雪一回头给她一嘴龙息，喷得金钱再次被震出天门外。

她怒气冲冲道：“这什么狗屁天界，本宗主不待了。”转头就飞走。

傲雪不回九霄宫睡觉，与荇菜站在一起，等在天门处。

“你怎么不好奇，不去四周走走？”

荇菜：这鬼地方除空殿、浮岛就是云气，连棵像样的树啊花啊都没有，参观个球。

“你猜她多久会回来？”

“十息。”傲雪说完打了个哈欠，“你在这等吧，我……本尊先回殿里睡觉。”

十息换算成人间时间，也有十日。荇菜靠在天柱上发起呆，迎头又有人飞升，正是一身潋滟红衣的凤武。

凤鸣声落地，凤武大步走来，无视靠柱的小仙女：“南天门！不错。飞升到这，就能找到那个不守信用的女人吧。”

他径直穿过荇菜，踏上天阶。

荇菜勾了唇轻笑，感应体内的主仆契约。

哎呀，说好有生之年不对他动用契约。

凤武走了半步仙阶，突然回头看向那瞌睡的小仙女，跑回来道：“喂，本尊跟你打听个人。”

荇菜撩眸，朝凤武行礼：“仙家请讲。”

“等等……”凤武从她的撩眸动作里回神，摆手道，“你再……弄一次……弄一次。”

“什么？”荇菜不解：这鸟又犯病了！

“这样……”凤武对荇菜使劲抽眉眼，好像眼睛抽筋。

金钱飞回来，瞧见凤武对何欢用魅术，嫌弃道：“堂堂凤尊上界就勾引女仙，当真是毫无人品。”

凤武握拳转身，怒道：“你一个打铁莽女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又转向荇菜，“小仙女，你可知道这天界有没有叫荇菜的仙女？长得比你美多了。”

金钱直接嗤笑出声。荇菜莞尔道：“天界不过四人，两位女仙就在这。”

凤武瞪大眼，怀疑地看向荇菜又指向身后，见荇菜点头后切了声。

“庸脂俗粉，浪费本尊的时间。”说完，振翅而起，巨大的五彩凤翼划过云气，朝远处飞去。

金钱知道他去干什么，上前朝荇菜道：“哎，为什么天界只有四个仙人？从古自今，飞升上天，难道就我们几个吗？从前的仙人呢？”

荇菜莞尔：“世间传闻道祖黄椒最接近仙神，一直传闻他即将飞升。飞升之后所见为何，无人知晓。十方山寺一战，道祖散神裂魂，再无人触及飞升奥秘。

如今，五百年过去，终于有金乌、金龙飞升上界。你我不过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