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代餐 第38章 第 38 章

“高远，你去食堂吃饭了吗？”

找到了工作的何凡，忙拨通了高远的电话，想跟他分享喜悦。

“没呢，我刚从图书馆出来。”

“我找到工作啦！”

难得能从何凡的语气里听出兴奋。

“真的啊，那太好啦！”

“我现在就往学校走，晚上你别去食堂了，你直接回寝室等我，我买回去咱俩在寝室吃。”

何凡这次是真想庆祝一下，自己这段纠缠的生活，终于看到了点亮光。

“用我带回去点啥不？”

“什么也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高远听着何凡那高兴的声音，也被感染着，他心疼着何凡，这段时间过的太苦了。

何凡去市场外面的熟食店，买了酱牛肉、熏猪蹄、卤鸡翅、牛蹄筋……各种熟食一样买了一些，让老板给切好，又买了麻辣花生米、豆干和一份拌菜，出来时拎了一大袋子下酒菜。

他还去市场里买了点新鲜的草莓和西瓜，最后不忘买上一大块刚出锅的酱香饼当主食。

一会的功夫，何凡就满载而归了，到了寝室楼下，又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两瓶啤酒，乐乐呵呵的上楼了。

“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啊，跟过节似的。”

“今天我好开心啊，找到了工作，就想和你好好庆祝一下。”

何凡心里还想着几句感谢的话，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太生分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高远去洗着水果，何凡把吃的东西都摆放装盘，虽然没有精致的碗碟，却也摆了满满一大桌。

两个大小伙子都饿了，没有那么多仪式感，坐下就动筷开吃，肚子填了个底以后，两个人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边吃边聊。

“我终于找到工作了，可是一下子就去开车当出租车司机，心里还是没底。”

“车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和他说了你才拿驾照的事了吗？”

高远没说什么鼓励他的话，因为他心里也觉得这事没底，毕竟何凡的路面经验太少了。

“是一个大姐单亲妈妈，说是带孩子需要找个替班的人，我和大姐说了自己没经验，大姐说这个月月底之前都带着我。”

“那还行，毕竟是个工作嘛，还涉及安全，稳妥点好。”

高远看着岁数不大是个学生，有时候想事情却很谨慎周到。

“可不是，如果没人带着我，我还真不敢开。”

“工资怎么样啊？”

“不算高，但是大姐说了，等我熟悉了再说，现在是个新手也没法给太多。”

两个不胜酒力的人，就着一瓶啤酒，这么一桌子好吃的，一直聊到了很晚。

何凡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很多人爱喝酒，喝了就以后情绪就激动，现在他有点明白了，平时里很多话很多情绪是说不出口的，可是借着微醺的酒意，能说出很多心里话。

“高远，谢谢你，我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住的地方，又找到了工作，虽然前一段过的那么糟，但是现在一切都有了希望。我知道你不需要我这句谢谢，可是我还是想说。”

何凡端起酒杯，对着高远说着这番话，不觉间眼圈都有点泛红。

“是你自己很努力啊，我都不敢想象我经历这么多事，还有没有你这种一直都能爬起来的决心。”

“人的韧性比想象中强多了，从小经历的多，也就没觉得怎么样。”

高远大概知道他在物业工作过，也知道他和林柏的爱情，这期间发生的波折，看到何凡能战胜，他都觉得很佩服了。

“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听到何凡这话，高远的表情有点惊讶。

“我这个人命不好，没体会过什么感情，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唯一有的爱情，结局还是这样一团糟。”

面对高远这个朋友，何凡不想有什么隐藏，也觉得没必要隐藏，就一五一十的把从小的经历说了出来。

听着何凡的讲述，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明白了为什么半夜睡梦中，何凡经常的哭喊，他想安慰安慰眼前的人，可是都不知道话应该从哪说起。

最后，只是拍了拍何凡的肩膀，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何凡以为这些事说出来，自己会很委屈很激动，可是没想到还挺平静的，说出来反而觉得是一种释放。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命运从来就是不公平的，高远也不懂，为什么这么踏实努力的何凡，老天却如此待他。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我好像不再有期待了，因为好事轮不到我的头上，就好像之前的爱情，我一腔热血的冲进去毫无保留，可结果我变得那么狼狈。”

何凡觉得无奈，不论他心里从中走没走出来，他都必须走出来，他一直都没得选。

“我能理解你的消极，可是别人怎么做，命运怎么安排我们无法左右，我们能改变的是面对这些事的心态。”

“我的心好像进了死胡同，没有办法走出来。”

说着何凡喝了一口酒，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我在图书馆借的几本书，翻了翻挺有意思的，不是那种晦涩的专业的书，都是入门的，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高远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本书递给了他。

何凡一看是基本心理学科普入门的书，翻了翻里面有很多案例，觉得挺有意思，就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准备闲暇的时间看看。

有些时候语言很无力，高远没有能力安慰眼前经历了这么多的何凡，只能帮他想点切实可行的办法，至少让他不要陷入消极的情绪里。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到了深夜，眼看要到熄灯的时间了，才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洗漱睡觉了。

这一晚何凡睡的很安稳，甚至都没做什么梦，一觉到天亮。

早晨他洗漱过后，有何高远去食堂吃了早餐，两人一个去上课，一个去上班。

何凡早早的站在路边等夏姐，夏姐开车跟她性格很像，速度不慢但是干净利落，一觉刹车就稳稳的停在了他身边，然后交出驾驶位，坐在了副驾上。

何凡还带着驾校培训出来的考试流程，相当规范的做完了标准动作，然后坐在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坐的笔直目视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开车前还深吸了一口气。

夏姐看着小何这一套流程下来，还没看他开的怎么样，心里就觉得满意。开车哪是什么多难得技术啊，但是开车需要稳妥和细心还有不争强好斗的情绪稳定。

她也找了很多替班司机，那些老油子仗着不是自己的车，把车开的飞起，费车不说最重要的是容易出事，小何虽然没经验，但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未见的就比那些有经验的差。

夏姐这人还真是个爽快的人，坐在副驾根本不像一些老司机一样，自己就会这么点技术一直叨叨指挥个没完。

何凡很多小情况都是自己处理，只是在一些细节和经验上，夏姐会提点他几句，他学的也快，很多问题只要提出来过，他就不会再犯第二次。

中午的时候，正好有个空闲的时间，夏姐买了两份盒饭，两个人就在车上简单的吃了一口。

“开出租这个活，没啥难度但是也挺熬人，你自己提前准备点吃的喝的，有的时候活多真来不及吃饭，看到方便上厕所的地方提前就去，没事就下车活动活动，挣钱是挣钱，但是也要照顾好自己。”

“谢谢姐。”

何凡耐心的听着夏姐的嘱咐，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了句谢谢。

“够吃不，不够姐再去买一盒。”

“不用了，姐，我真的吃饱了。”

夏姐看他瘦瘦的，吃东西也斯斯文文的，也就没再过分的客气。

夏姐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家里里里外外的就她一个人操持，能找个替班的司机，至少让车别停下来，每个月也能多赚点。

这行干久了看人一看就透，之前来的那些司机都不行，油的让她不省心，但带着何凡这一天，就知道这是个可靠的男孩，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脑子很灵，把车交给他是放心的。

晚上夏姐给他送了回去，何凡下车以后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疼，这是第一次开这么久的车，不过还是觉得很开心，感觉日子过的很充实。

何凡和高远现在就是生活搭子，只要他在学校里，俩人就在一块。

“下班没，小何？”

高远学着夏姐对他的称呼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没大没小呢，我下班了，刚进学校大门。”

“那就食堂老地方见啦！”

说完也没等何凡回应，高远就挂了电话。

现在俩人的生活特别规律，每天几乎早饭晚饭都一起吃，吃完了就在校园里转一圈。

高远要是去图书馆，何凡也跟着，顺便看看书，高远要是回寝室，何凡收拾完就靠在床上看看借来的书。日子过的很平静也很安逸。

林柏也慢慢恢复了林总该有的样子，每天按时的上班下班，只是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和笑容。

以前的林总身上，总透着一股傲视群雄天下第一的锐气，现在的林总一下子成熟了起来，褪掉了那份朝气蓬勃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疏离感的冷漠。

那些和林总合作过的商业对手们，总是想试探试探这个年轻的林总到底有几把刷子，现在不论遇见多年长的商业伙伴，对方都不会对他心生轻慢，这些人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林总好像彻底的成熟了，时刻带着冷峻和无情。

林柏通过留学时的同学，认识了一个做情感咨询的专家，每周都抽出固定的时间做线上的咨询。专业耐心的情感专家，帮林柏梳理着他在感情中的问题，耐心的解答着他关于情感的困惑。

面对失恋，他不再是那个，要么暴躁的无法宣泄的愤怒的林柏，要么是消沉的想放弃一切的林柏，他对情感尤其是亲密关系有了新的理解和认知。

他渐渐明白王助理所说的那份对感情的珍视，整个人慢慢变得平和，也知道了情感需要被谦卑的对待。

夜深人静时，他一遍遍听着他当时逼着何凡录的那段，何凡喜欢林柏的录音。

他的何凡被他搞丢了，他无比希望此刻何凡就在眼前，可是他又怕，他怕自己还是不完美，还是没学会好好的对待感情，林柏只是无数次祈祷，希望何凡等等他，希望何凡不要爱上别人。

何凡以前只是爱看小说，现在高远遇见一些不错的书就会借回来和他分享，每天何凡都会倚着床头看书到很晚。

他已经能独立的开车拉客人了，没有活的时候，拿个抹布找个公共卫生间打点水，里里外外的擦拭着这辆别人的车。他心里没有那么多私心，只觉得擦干净了自己也有个干净的工作环境，他和乘客都舒服，每天接班时夏姐看着里外透亮的车时，心里都很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在何凡的想法里，他是感谢夏姐的，这个市场上很少有人敢像夏姐一样敢用一个新手，所以他自然很珍视这份工作。夏姐一个人带着孩子，难免总是有事，他也不计较时间，两个人配合的很好。

何凡每天开车在马路上溜，难免开车会路过和林柏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小区。

每次路过那条街，他开的都比较快，不愿意过多的停留，那段感情那段回忆在他心里烙印的太深了，他总是告诉自己，那中间都是痛苦的，不要回头不要再想。

他有时候也恨自己不争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但忘不掉，自己还在心里不自觉的想着林柏。

每每走在校园里，他看着足球场篮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帅气年轻的脸，他都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喜欢男孩，为什么这么多年轻好看的脸，他都不会有半分停留，甚至多看几眼的兴趣都没有。

何凡是个寡言的出租车司机，他没有任何跟别人聊天的**，除了礼貌的询问一下目的地以外，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林柏的公司在平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也是何凡经常送乘客来的地方。

一个女乘客刚下车，紧接着就上来了一位男乘客。

“师傅，去市政办事大厅。”

这位男乘客戴着口罩，有着浓重的鼻音，应该是最近流感太过严重，好多人都戴着口罩。

何凡稳稳的开着车，把乘客送到了目的地，这个乘客下车以后没有急匆匆的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暗暗的记住了这个车牌号。

王助理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本来中招了流感强打起精神带病上班，可是今天当他坐在出租车里，从后视镜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以后，吃过感冒药昏昏欲睡的状态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