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代餐 第33章 第 33 章

林柏一开始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貌似从当年那个混世魔王，长成了如今被人尊重的林总，可是他的本质没变，他丝毫不认为是自己辜负何凡的真心，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何凡对他的背叛。

他从没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可是就因为这么点事，对方就走的一干二净，连一个最后说再见的机会都没给他。

林柏此生都没有遇见过如此的挫败，那天以后的几天里，他连公司也不去了，就开着车疯了一样满大街的找，除了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外，他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是没有发现何凡任何的踪迹。

何凡的电话也一直关着机，这样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天下来，那张帅气俊朗的脸，也变得眼窝凹陷嘴边都是参差不齐的胡茬，林柏从来没有变得如此邋遢过。

林柏从最初的愤怒，只想把何凡找出来问个明白，到最后他一点点绝望，然后他才意识到他有可能真的弄丢了何凡。

何凡就是何凡，何凡和他接触过的所有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临走带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又把林柏给他的卡放在了餐桌上，那里面的钱他一分都没动过。

林柏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他身边围绕着的那些人，只要他一个眼神，每一个都对他热情似火，随便撒点钱就有一茬接一茬的男孩生扑，可是这些在何凡这都不奏效，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彻底的离开了。

就这样没命的找了几天，林柏突然觉得累了，这样一个大活人，人家真的想躲，他到哪能找到呢。

他想喝点酒睡一觉，睡着就好了，睡着了就想不起这些难受的感觉了，没准睡着了两个人在梦里还能见一面。

林柏的家里不缺酒，因为他不抽烟，家里也没准备烟，回家前他去超市里买了几条烟带回了家。

讲究的林柏也不用酒杯了，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对着瓶喝，家里也没有烟灰缸，他在橱柜里随便拿了个碗当烟灰缸，这就样喝着闷酒，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烟蒂也积累了厚厚的一个碗底，林柏才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期待着梦里能见到何凡，可是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醒来他根本不记得梦里面到底出现过什么。

林柏一反常态的多日没来公司，最先坐不住的是王助理，他拨通了林柏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神采奕奕的林柏不见了，那一声喂里，只有着宿醉后浓浓的倦意。

“林总，您没事吧。”

王助理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

林柏的语气里没有活人的气息。

“您什么时候来公司呢，公司里有不少事等着您来拿主意。”

“有什么事你决定吧。”

“这，这怎么行呢，林总。”

他的话让王助理为难。

“有什么不行，给你开那么高的年薪，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林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王助理对着电话发愣，看来这次轮到林总受情伤了。

这么多年，他帮林总不知道善后了多少次，那些小男孩有不甘心的，有哭哭啼啼的，还有狮子大开口的，每一个他都有办法处理掉，可这次林总干了一票大的，彻底把自己折进去了，这么大个林氏集团他都不要了。

王助理这几天就发现林总情绪不对，可是公司运行的好好的，也没听林总家里有什么事，老林总周游世界玩的不亦乐乎，可这小林总却突然消沉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林总失恋了，他以为百花丛中过的林总早都过了情关，没想到他菜的跟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似的，失个恋真的就不管不顾了。

这事给王助理弄的焦头烂额，他怎么可能把林总失恋的消息透露出去，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对外他得瞒着说林总出差了，对内跟公司里的人说着林总有事，然后他还得想办法帮着林总找何凡。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明白了，这个何凡不找到林总好不了。

何凡洗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去前台把房费又续了一天，然后又回到了被窝里，他感觉自己好累，只想躺着。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算是勉强熬过了这一关，因为两天没吃饭的他，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从小他就知道，只要能感觉到饿，身体就没事。

他打开外卖软件，点了点粥和包子还有小咸菜，没过多久外卖就送来了。送来的温度刚刚好，他是真的饿了，打开包装都没停，一气把吃的全吃光了，吃饱了饭人也好像精神了不少。

何凡望着天花板，开始想着以后的生活。

他开始认命了，人和人的命也许真的不一样吧，他生来命苦，不配得到幸福。经历过这些他要长记性，以后一个人好好的过，不要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自己租的那个房子再破旧，也是一个属于自己居所，王彪已经辞职这么久应该早就回老家了，那个房子之所以那么便宜，是因为他提前预交了一年的租金，眼下还剩几个月的时间，他准备搬回去住。

虽然没有工作，可是驾照马上就要考完了，自己再去几次，就可以拿到驾照了，看看到时候拿到驾照以后能不能找个司机的工作。

他又看了看账户里的钱，还有几万，不至于活不下去，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再打开手机，里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的信息，多数都是林柏的，里面还掺杂着吴教练和高远的电话。

林柏发疯似的拨打他电话以后，应该是偃旗息鼓了。

他先是给吴教练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自己这几天没去，顺便让他给自己继续安排练车的时间。

然后他又给高远打了电话。

“小凡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消失了。”

高远一直都不觉得何凡是大哥，尤其相处熟了，更是没大没小的。

“我这几天临时有点事，就没去练车。”

“你生病了吗？怎么感觉嗓子哑哑的？”

高远关心的问道。

“昨天是发烧来的，不过现在没事了。”

“那要不要我去照顾你。”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而且我也约了练车的时间，咱俩到时候见面聊吧。”

高远见何凡不太想说，也就不好再多问下去了，叮嘱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何凡趁着酒店有热水，也不顾自己刚刚发烧完，这几天发烧出汗弄的身上都臭了，他只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洗完澡的何凡清爽了很多，退了房，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屋子里一股灰尘味，顺着那一方小小的窗户照进的阳光，可以看到灰尘漫天飞舞。

何凡拿起盆接了一盆清水，又拿起抹布到处的擦拭着。

弄干净了房间，他把林柏曾经送他的那些衣服，包括身上这套都打包进了垃圾袋，还有那一大包象征着两个人最初甜蜜的糖果，也一起被打包进了垃圾袋，然后林柏走到了巷子里的旧衣回收箱，全部扔了进去。

日子兜兜转转了一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何凡的性格虽然柔弱，但是他从不缺那份傲骨和拒绝，既然断就断的干脆一点，不给自己留丝毫的念想。

回到房间里，坐在低矮的木床上，何凡拿起手机，删掉了手机上全部与林柏有关的内容，他这一点最后的痕迹，也在何凡的世界里消失了。

傍晚何凡走出家门，商场的打折区给自己买了两套新衣服，没有了保安的工作服，他的衣服都不够穿了，又采买了点食物，一样样的放在冰箱里，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第二天一早，何凡早早的来到了练车场，吴教练看他的脸色不好，对于这种不请假打乱教学计划的行为，何凡也觉得自己心虚，学习的时候格外用心。

没一会高远也来了，两个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开始分别练车。高远是个够意思的朋友，知道何凡落下了一些内容，几天不练习手又生了，看到何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没等教练发火，就提前提示他的问题，这一上午也算是磕磕绊绊的过去了。

“何凡，你瘦了。”

何凡虽然强打起精神，可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好，高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人都暗淡了。

“嗯，发烧烧了两天，身体状态不怎么好。”

何凡恹恹的，还是没什么精神。

两个人点的午餐都已经上来了，高远还是去要了一份卤鸡腿，推到了他的面前。

“别光吃菜，把这个鸡腿吃了，补一补。”

“你干嘛呀，我哪儿就这么虚弱了。”

何凡被高远逗笑了，但还是吃下了那个鸡腿。

以往每次晚上练完车，何凡都急匆匆的往家走，这次一反常态，他慢悠悠的和高远离开了练车场。

“你……真的没事？”

高远在两人分开前，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面对这个提问，何凡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自己很好，还是撒一个什么谎圆过去，可就在这些念头闪过的瞬间，他沉默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找人聊聊的话，我想我是个可以聊天的对象。”

何凡依旧沉默着，高远以为自己冒犯到了他，连忙的解释。

“那个，我不是、我不是……”

还没等他说出不是想打听对方的**，何凡突然开口说。

“好啊，陪我聊聊。”

高远是何凡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他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交集，仅仅是萍水相逢，而高远的生活很简单就是个学生，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利益的瓜葛。何凡这几天的心情太过沉重，他也想有个出口，释放一下。

“那咱俩先去吃完饭吧，你想吃什么？”

听到何凡的接受，高远的眼睛一亮，没有人不喜欢被朋友信任的感觉。

“还是去吃你们学校食堂的牛肉面吧，我觉得很好吃。”

“你看咱俩的口味就是差不多，我就说那家牛肉面好吃吧，走咱俩现在就去，去晚了人多。”

高远很简单赤诚，还是在那个只要两个人有点相近的共同点，就能热情的做朋友的年纪。

两个人都要的大碗的牛肉面，吃的连汤都不剩，吃完饭两人就围着校园溜达。

何凡喜欢大学的校园，这像一座繁华城市里隔绝出来的一个小小的乌托邦，这里承载着一个人最后的青春无忧的岁月。哪怕他不是其中的一份子，短暂的在这里隐匿一会，好像也给自己的心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那天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前男友。”

天色微暗，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何凡不打算有任何的隐藏。

“嗯，我大概猜到了，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

高远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毕竟，林柏那天那个吃醋要杀人的眼神，那肯定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我失恋了。”

就这样两句话，确实全面的概括了他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事。

“我可以问失恋的理由吗？”

“我看到了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何凡还是没把真相全部的说出来，因为感情里的事，那是属于他和林柏的过往。

他虽然想找个人聊聊天，但是却没有想找人一起控诉林柏的念头。何凡活的太纯粹了，即便两人因为这种狗血不堪的事分开，他也不需要所有的人站在他身边，来一起指责林柏的十恶不赦。

他看似弱弱的，但是他才是在感情里最刚的那个人，他拿得起放得下，他觉得自己眼瞎没看清人，这是自己的不对，下次长了经验不犯这样的错就好。至于对方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高远听到这些，反而表现的很成熟，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情绪上头的大骂渣男，也没对何凡的取向有着任何的惊讶。

“人总是这样贪婪，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

高远感慨着，在他眼中的何凡，是值得被好好呵护的。

“是啊，为什么人性是这样的呢。”

何凡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人在湖边的长椅上聊了很久，何凡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就痛快了不少。高远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偏不倚，安安静静的听着何凡的诉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把驾照考完吧，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工作。”

“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跟我说，把我这当个树洞，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扛着。”

何凡点点头，看着高远，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天色已晚，高远回了宿舍，何凡在月色下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