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面宿傩，我打自己 第17章 挚友

「夏油杰之墓」

五条悟一步一步朝着墓碑的位置走去。

其实他还没落地就看到了周围被破坏的痕迹，那些他之前有精心布下的防护措施，此时都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五条悟虽然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但结界术这种“小道”上的造诣确实不敢说最强，防不住千年前的诅咒师不是很正常嘛。

嘁。

已经走到近前，六眼透过地面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木，有些自嘲地笑了。

“杰，过去我没能抓住你的灵魂，现在连你的身体我都看不住。啧，不怪你这家伙……”

后面的话五条悟声音低下去，浅川久没有听清具体内容，刚才留在原地没敢跟过去，现在就更加不敢靠近了。

某白发最强现在散发的气息，明显是准备生撕个人发泄一下，他可不能自己送上门，谁知道对方此时还有没有分辨敌我的理智呢。

不过他大概能猜得到五条悟的一部分想法——估计是些抱怨夏油杰丢下自己跑掉的话。

看到墓碑的名字，浅川久立刻就想到了曾经体验过的五条悟最深刻的经历——亲手处决自己唯一的挚友。

而五条悟在那段经历中的感受，悲伤并没有占据多数，如果画个经典饼图，那里面差不多是五分后悔，三分不爽，两分难过和十分怀念。

什么？我数多了？

还有剩下的八十分，全是孤独。

浅川久没翻过五条悟其它的经历，所以不知道这对挚友间具体是怎样的纠葛，怀念什么，又是在后悔什么。

但仅从跟他的学生们闲聊中得来的信息，就足以明白自己当初感受到的是对方怎样的孤独。

挚友叛逃。

五条悟没有选择大义灭亲去主动抓捕，也没有选择无顾是非地站到挚友那边。

十年时间里，他只是等在原地。

等什么呢？

是在等挚友像最初的日子里一样，回过头看着他说我需要你吗？

挚友临走。

五条悟要亲手送，这不是他想等来的结果，但也只能小心地接过来，埋起来，藏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但他也没再去看过一眼。

怕什么呢？

如果没有看到冰冷的尸体，是不是就好像如那十年一样仅仅只是不再联系？

那一场特殊的告别，不过是把五条悟从带着期盼的独守，彻底推下了孤寂的深渊。

“喂，热闹看够了吗？”

浅川久想得太入神，被五条悟随手拍了个踉跄才从回忆里脱离出来。

尴尬，怎么搞的他代入得比正主还深，自己这术式有毒吧，触碰过的一段经历还给他整成念念不忘了……

抬手抚上后脑勺装作被打痛了的样子，盯着五条悟努力鼓起气势，好像有错的是对方要等一个道歉。

虽然咒灵身体根本没有痛觉。

“关于那个诅咒师羂索你还知道什么信息。”五条悟看起来面色如常，如果不是提到那个名字时，嘴角咧起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弧度。

浅川久这个仰头的视角下，对方背着月光颇有些魔神降世的感觉。

忍不住抖了一下，刚鼓起的气势瞬间瘪了下去，赶紧开口说出一个应该算是好消息的事。

“我对羂索没有别的印象了，不过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具尸……啊不是，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夏油杰。”

怪刘海儿，丸子头，难怪自己只对特征熟悉，果然是来自五条悟的经历，就是自己看到的那张脸表情大相径庭。

“就在东京吗？还真是胆大啊。”

见五条悟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去寻找，浅川久赶紧把人拦下来，还有个重要的点没来及说。

“等一下，夏油杰可能没死透！”

怕对方瞬移跑太快，开口就是最炸裂的用词吸引注意，五条悟转身后要离去的脚步停下了。

“我是想说，当时夏油杰给我的感觉虽然是一具行走的尸体，但里面有两部分不同的经历。”

“最主要的那一个也许就是操纵尸体的羂索，内容非常庞杂，还有另外一道藏在角落的经历信息，很隐蔽。”

也就是这段日子浅川久都在咒灵身上练习，对细微经历的分辨敏感了许多，那时才能发觉不同。

“所以我想，如果不是尸体自己产生了神志，那部分小的，应该就是对应夏油杰本人的意识。”

五条悟此时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表情，他只能从对方没什么起伏的气场上推断，也许是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终于，五条悟用平淡的语气说：“所以呢，你还有能力把他复活了不成？”

没等浅川久接话，又继续说到：“就算复活了，难道让高层再下达一次处决的通缉令吗？”

“这个世界……他已经回不来了……”

糟糕，忘记这事儿了。

五条悟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里，有一句话情感强烈到他当初简单接触都能听到原文，那是夏油杰说的——现在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五条悟视夏油杰为唯一的挚友。

夏油杰却不曾为了五条悟停留。

虽然不知道夏油杰是经历过什么，但只看这句话，对方当初恐怕是自己选择走向死亡的。

浅川久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人复活的能力，真要没死透其实也不算复活，准确说是要尝试唤醒夏油杰沉睡的意识。

身体和意识都在怎么不算活着呢。

虽然那道意识很微弱，不足以支撑身体，但按照自己术式的原理，经历使一个人成为他自己。

如果，能够从他人的视角收集出来夏油杰的经历，想办法转移过去，理论上应该可以壮大那道意识的强度。

这会是个挺有意思的实验来着。

可现在当事人（夏油杰）和能签字的亲友（五条悟）看上去都不同意这事。

“额，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找到人后也最好暂时不要惊动对方，能苟活千年的诅咒师肯定很擅长逃跑，现在我们先发现敌人就是我们在暗了。”

浅川久还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实验方案，也许以后五条悟就改主意了呢？

得先保证好夏油杰的身体和意识安全。

“而且，万一你和羂索面对面，如果夏油杰意识醒过来可能会被羂索发现了彻底消灭，又或是对方逃跑，被抛弃的身体估计没法继续保持活性。”

五条悟一直耐心听着，等浅川久碎碎念结束，应了一声“好”，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的听进去了会照做。

夜已经很深了，月上中天，给人身上笼罩一层银色柔光。

五条悟向远处慢慢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浅川久。

“你……真的有办法复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