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回海港城海JUN驻地时已漫天云霞,按照约定,他们的车顺利进入作训基地,程骁等人已全副武装等着他们了。
舒敬从车里跳出来,单手揣兜靠在车上看着程骁,“啧,海JUN的制服不错啊,瞧着很精神。程骁,哪天私底下练练?”
程骁检查着新配发的手枪,没正儿八经磨合过,他觉得不太趁手。闻言抬起头,温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
凌峥嵘将十八个现役军人集中在一处,正讲解着这次的任务时,吉普车里忽然传来极为规律电子声报警滴滴声。
他连忙返回去查看,这才发现,他以为的老式收音机的壳子是可以掀开的。他笑着摇了摇头,研究所的老万一贯是个喜欢玩闹的,分明是做出来好东西来了,偏还要给它披个破落的外衣。
凌峥嵘三两下便将外壳拆开露出里头的真容。
巴掌大的显示屏上有一红一绿两个亮点,绿色是静止的,而红色则一直跳动不止。
程骁眯着眼看了看,“像是追踪用的设备。”
“对。”凌峥嵘颔首,从车里下来厉声道:“全部都有,立正!”
“稍息!”
他背着手沉肩而立,朗声道:“我是第三战区合成旅凌峥嵘,根据上级指示,此次任务由我带队并负责。”
“因为涉及机密我不能说太多,一切都等到达现场后再下达指令。”
“此次行动不仅跨军种,到时候还会有拟战局和省警厅的人通力合作。”
“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全体都有,立正,解散,上车。”
信号追踪器自亮起后就再没灭过,车子追随着红色的小亮点一路向前,一点点逼进看似无害却瘆人的绿色闪光点。
一行人都军纪严明,抱着枪在车里安静地坐着,谁都没有问一句去哪里,做什么。
很快,车子稳稳地停在城西郊一处小镇上,天色刚晚,正值晚饭后的休闲时间。不少人家点着几瓦的灯泡在拉家常,还有洗洗涮涮桨衣扫撒的。小镇规模不大,布局错落并不紧凑,除却一条弯曲的国道两边有灯光亮着外,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程骁和舒敬,栗刻分三路摸进小镇里,凌峥嵘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后,将连在吉普车里的信号接收器拆了下来拿在手里。
现在红点已覆盖在绿点之上,一下一下地跳跃着。
说明他们已到达信号发射源的位置。
凌峥嵘单手托着接收器站在旷达的夜幕下环看四周,往民宅里藏人的确很难被发现,尤其这里家家户户都是亲戚,有人出面护着,想抓人的话难度就会非常大。
他被藏在哪里了?
三组队员如春雨般悄无声息地融入进乡间小路里,就在进行地毯式搜索时,变故陡生,一个拉着大院铁门涂红的宅子里忽然被拉开,里头走出来个男人对着路边的大榕树放水。
身量魁梧,穿一身黑色的皮衣和西裤,足蹬大头皮鞋,头发剃得非常短,一双眼始终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
程骁等人正巧从田埂里转出来,与他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那人登时瞪圆了一双熊眼,两只手飞快地拉着裤链,程骁却眉眼一肃反应极快地弓身助跑冲,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他眼前。
男人的裤子拉链才拉到一半,程骁的鞭腿横扫他下三路,男人哎呦一声还在喉头就别程骁一把捂住嘴用匕首抹了脖子。
跟上来的人配合默契,两人抬着他的肩和腿往沟里一扔,又盖上些柴枝和腐叶做掩护。
程骁派人向凌峥嵘汇报情况,自己则攀住大榕树,利用核心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甩在横斜而出的粗枝上。
占据了有力高位后程骁就看见三米多的大院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四个人凑在一块就着房檐下五瓦的白炽灯打扑克牌。因为是都是熟人,用的都是方言,语速很快,程骁凝神去听,斯文的面庞上有了些冷厉之色。
这些人,恐怕都不是胖达国人。
他们无一不是短的贴头皮的发型,黑色短打装扮,后腰鼓鼓囊囊。
程骁又将视线移向平方屋,昏黄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堂屋里还有两人凑在一处叙话,左右偏房的窗户遮蔽得严严实实,除了挂在窗格上的咸鱼干外还各摆了几块红砖在窗台上。
很快凌峥嵘等人就赶来了。
凌峥嵘全程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冲舒敬做了个手势,舒敬颔首领人往大的后方奔去。
他又冲栗刻做了个分散包抄的手势,栗刻会意,带人分散在大门左右两侧,他自己则轻轻一跃,左足踏在三人抱臂粗的树干上,借力往上一蹬,手便搭上粗枝,轻轻一荡人便来到程骁旁边的另一枝上。
凌峥嵘眉眼低沉地看着院内,又扬眉看向四周,这处院子距离旁边的邻居至少百十米远,院墙三四米高,上头嵌着玻璃渣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嵌进去十分困难。
程骁比划手势,外面四个,堂屋两个,扎手的硬点子,外面来的歪嘴和尚。
凌峥嵘清冷的狭眸里闪过戾色,果然是隔壁面包国的雇佣兵吗?看来孟图南的长线真能钓到大鱼。
那么,国内的这尾隐匿至深,至少潜伏了四年之久的是什么鱼?虎头斑?清道夫?还是善学人言哭吠的大鲵?
他眸光沉冷,一寸寸扫视着这处宅院。
程骁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孙正来了吗?他手速快,先把外头几个人点了再破门。”
凌峥嵘轻慢地摇了摇头,“我们的鱼饵在里头,贸然闯进去怕对他不利”
“会关在哪呢?”程骁亦眯着眼来回扫视,“两个偏房,一个灶房,也没有后院,如果是我,肯定选择押在偏房之一里。问题是关在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凌峥嵘清俊精致的面庞染上霜色,他冷声回道:“不急,大鱼还没回来。”
的确,这处小镇要想回海港城,除却搭乘小巴士外,只能骑自行车或步行。现在院门紧闭,院子里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说明有人开着车,或骑车出去了还未归。
凌峥嵘抬手看表,正值七时整,忽然家家户户都传来新闻联播等等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连成片的响起十分壮观。
隐匿在暗处的军人们下意识站得笔直,直至这16秒过去后才又缩回暗处静静等待着指令。
风拂过梢头,星星点缀银河。旷野无边,遥远的林深处是月亮沐浴的地方。在这片沉浮着几千年历史的土地上,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有人苟且偷生为一捧金银而数典忘祖。
但是不要紧,总有一群人,他们热血坚定,信仰纯真,他们是猎人,是守护者,更是肃清这世间魑魅魍魉的铁血战士。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新闻联播才播到一半时,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不断闪烁着手电筒的光亮。凌峥嵘与程骁隐匿身形望去,却见一个带着八角帽着一身灰朴朴旧夹袄的男人蹬着自行车回来了。
后车座担着两个扎着口的绞丝袋,瞧着沉甸甸的,是以骑车的男子喘着大气一边骑一边骂骂咧咧。
待他来到院门口,他单脚撑地用力地砸着门,唾沫星子横飞,“开门,快开门,真他马的给老子累死了。”
打牌的人一听连忙扔了牌跑过去,大家都用不大熟练的胖达国话嚷嚷起来,“六子你路上偷吃什么了才回来?你要给我们饿死啊?”
另一人将后座的绞丝袋卸下来,两手一抓一挣,绞丝袋发出嗤啦一声响后露出里头红白相间的猪后座。
“菩萨保佑啊,可算见到荤腥了,叫呃塞来处理,今晚上吃咖喱炖肉和炸猪排,再来个打抛猪肉盖浇饭。”
“酒呢?买到酒了吗”
堂屋的门从里头被推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出来。问酒的男人个头不高,甚至不超过一米七,面庞黝黑眉弓高耸,眼窝很深,眼神阴冷,气质与后面跟出来的白胖男人截然相反。
胖达国的人,哪怕是坏种,也不会面上就带着赤-裸-裸的-阴-邪气,那种怨气缠身的诡异模样。
凌峥嵘蹲下朝堂屋里看去,正中一张摆着神位的长条案几,铜质的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黄香袅袅婷婷冒着青烟,左右各一扇门洞,区别在于左边的木门紧闭,而右侧则大开。
这时,唤作呃塞的男子肩扛一个绞丝袋,另一只手拖着一个沉默地往石棉瓦搭设的低矮平方屋里走去,他一脚踢开挂着门栓的木门走进去,又出来从围墙根的木条柴火堆里抱了一大抱,不多时,三皮砖高的四方烟囱里冒出浓烟来。
凌峥嵘与程骁对视一眼,初步可以确定暗桩被关押在左偏房里。
两人从树上下来,再次将人召集在一处。
这时,有人跑了过来,“凌队,省警厅的人到了,在问情况和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凌峥嵘眯起狭眸,里头藏着清冷肃厉的浮光,他慢声回道:“叫他们守住外围,确保没有漏网之鱼逃走,还要确保群众的安全。”
“是!”
凌峥嵘见人走远了,这才转过头进行作战分工。他率先点了狙击手去寻找角度掩护,栗刻带人包围在这个院子外侧,由舒敬和程骁各带一人一左一右守在大门两侧准备强攻。
他则再次攀住大树三两下站在枝头,目测高度在四米半,他需要借助树干下沉又扬起的弹力越过围墙。
凌峥嵘晦暗的眸子里盛满了冷肃和坚决,视线微微下沉与舒敬和程骁相撞,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下便很快移开。
新闻联播的结束语照常响起的瞬间,凌峥嵘屈身借力纵身一跃,人稳稳地落在院子里,又借力滚了滚稳住身形。
然而正欲起身,冷硬的枪头便抵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