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我下巴的手力道渐渐加大,男人冷淡的声音还在追问:“说,我是谁?”
我虚弱地呢喃:“痛……好痛……”
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微热的汗水很快在冷气很快变得冰凉,贴在我的身上,冷气从毛孔里钻了进来,冷和热在互相交替,我攥紧了手掌,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的低声求救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下巴上的手松了开来,我迷蒙地看过去,男人冷冷地站在一旁,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没有给我正确的答案,江歧,回答我的问题。”
在医院的时候,我不知承受过多少次这样的折磨,每当这个时候,我内心深处希望来救我的,是方濯。
可他一次也没有来,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林献。
这一次,应该也是他吧。
“林医生……”
我无力地喊着,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尽管在我的心底,我希望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但每当我喊出方濯的名字时,林医生总会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地告诉我,方濯他永远也不会来。
久而久之,喊出口的名字变成了林医生,呆在我身边的,也一直都是林医生。
“林献……”男人声音低沉不悦,“看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被他驯化了一大半。”
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男人的话,不住地说道:“药……林医生,给我药……”
“没有药,”男人冷声打断了我的哀求,“作为惩罚,这一次你不能吃药,除非你能给我正确的答案。”
“告诉我,也告诉你自己,你内心深处,最希望的那个人,是谁?”
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吗?
可是我已经喊过太多次他的名字,这一次,他真的会出现吗?
“江歧,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你就不会再痛苦。”
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那些短暂的习惯,林医生在耳边的低语,在这一刻被抛得一干二净,心底最深处的念头彻底将我淹没,我近乎本能地喊道:“方濯……方濯!”
“答对了。”
我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看清,原来在我身边的人,是方濯。
我没有错过,这一次陪在我身边的人,真的是他。
方濯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紧紧地把我抱在了怀里,力道之大,勒得我浑身泛疼,我身上那些凸起分明的肋骨同样也令他也不好受。
可他从始至终也没有松手,这并不是个温柔美好的怀抱,它从我的疼痛和疾病中滋养而生,可也让我产生了一丝美妙的幻想,仿佛我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方濯,给我药……”
我已经快无力承受身上的痛苦,再一次开口求药,既然林医生能够让我不再痛,那方濯也一定可以。
“江歧,你不需要药。”方濯轻揉着我的头,声音沙哑难辨,“作为奖励,我会陪你一起渡过,你要记得,你只需要我,不再需要药。”
“你的痛,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以后每一次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只需要你,你也只需要我。”
“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人。”
方濯在我耳边轻声说了许多,直到我失去意识昏迷过去的时候,耳边仍有那些低语轻喃,让人分辨不清的呢喃。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上一片清爽,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方濯俊美沉睡的脸庞,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淡金色的微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在他又长又密的睫毛下,留下的是小扇子般的阴影。
眼睫微微颤抖几下,方濯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那双深邃冷淡的双眼。
原本他的瞳孔颜色较深,但在光线的照耀下,瞳孔变成了棕褐色,冷淡也变成了深情,叫我无端生出一种,我被他爱着的错觉来。
短暂的对视中,方濯一贯冷漠的表情多出了些许柔和,他的眼睛微微弯起,眼底带着淡淡地笑,“江歧,我又看见你了。”
我按捺下心中的惊讶,放轻了声音喊他,就像生怕把他从美梦中叫醒一般。
“方濯,你在其他时候也见过我吗?”
让我没想到的是,方濯眼中的笑意如云雾一般消散,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淡漠,嘴角地弧度也压了下去,声音是彻底清醒的冷静。
“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先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方濯的行动能力很强,很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去叫人送吃的来。”
眼看着方濯就要走,我连忙叫住了他,方濯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最终只垂下眼眸,“没什么,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方濯的声音骤然放得很轻,一时叫我分辨不清,他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方濯出去之后,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方濯的枕头里,深深地嗅了一口,鼻尖满是属于方濯的味道,这一切让我情不自禁地迷恋。
想到早上的方濯,分明眼底带着笑意,可笑意之下似乎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方濯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
等我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摆上了桌,方濯一身暗蓝色笔挺的西装,面料平滑没有一丝褶皱,手腕处一小截内里白色衬衫的衬口,散发一股冷感的精英气质。
他随意地坐在座位上,长腿交叠,越发显得他肩宽腿长,我看着这样的他,又想到方才自己在房间里的行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而我则是毫无抵抗的束手就擒。
我坐在方濯的对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旷的客厅里偶尔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时方濯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方濯看了一眼来电界面,按下了免提,毫不避讳地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方总。”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性,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焦急。
“什么事?”方濯不疾不徐地问道。
“方总,是关于乔时宇的事,他又来了公司,还说不见到您不会走的,公司大部分人都见过您和他一起出入过,所以也没人敢拦他。”
乔时宇?我听到这个名字手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方濯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才说道:“你告诉他,他想见我当然没问题,但他没有完成我让他做的事,只有等那件事情结束,我才会考虑见他一面,至于事情是什么,他会知道的。”
说完后方濯干脆地挂断了电话,见我看着他,他丝毫没有提起刚刚通话的内容,反而皱眉说道:“怎么才吃这么点?江歧,你要尽快把身体养起来。”
我摇摇了头,“我吃不下。”
方濯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苦恼,最后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不逼你,我去公司的时候,会派家政公司的人来家里照顾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们说。”
我紧张地搓揉着指尖,小声地问道:“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公司吗?”
方濯平静地看了我一会,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最后只淡淡地拒绝了我,“今天不可以。”
“为什么?”我低声反问他。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方濯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气回答我,“今天乔时宇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