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五皇子正在宴席上观看歌舞,手上打着拍子,嘴里喝着侍女送到嘴边的葡萄酒。
屋外瓢泼大雨伴随着屋内靡靡之音说不出来的和谐。
一个留着短须的大人热络的说:“今天举办宴会为三爷送行,三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东省官员一定为三爷肝脑涂地”。
说完又让人抬上来两个箱子,他凑到三皇子身边低声说道,这两个是我们本地有名的才女,她们仰慕您的风姿想贴身伺候您,您就收下她们吧”。
三皇子摸着她们柔弱无骨的手,微笑的说:“那我就笑纳了,多谢陈巡抚的馈赠”。
陈巡抚又说:“我已经收这两个侍女为干女儿,身为他们的父亲,我要给她们陪送嫁妆,稍后她们的嫁妆我会让人送到您的院子里”。
三皇子和陈巡抚对视一眼,露出不言而喻的微笑。
宴会结束后,三皇子带着两个女人回到下榻的院子,看到陈巡抚让人送来的两个小箱子。
三皇子打开箱子发现里边是一叠银票,他数了之后发现,陈巡抚很有心给了每个侍女五万银票的陪嫁。
三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晚就宠幸了两个侍女。
他以为这些是当地官员的孝敬,哪知道这些都是百姓的血和泪。
而此时的魏延孤零零地伫立在山坡之上,目中含泪眺望着远方。
只见滚滚的洪水如脱缰野马般奔腾,一路由北向南席卷而去。
那洪水犹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狰狞而恐怖,所到之处,无论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金黄灿烂的麦田,还是宁静祥和的村庄,都被它无情地吞噬。
伴随着洪水流淌的轰鸣声,原本安静沉睡的家禽家畜们也像是感受到了末日的降临一般,惊慌失措地嘶鸣狂叫起来。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纷纷点亮油灯,匆忙推开房门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那毫无怜悯之心的滔滔洪水,瞬间便将这些无辜的生命卷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眨眼之间,整个村庄已然被淹没在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魏延想呼喊让大家赶紧逃,他想下去救自己的亲人,挣扎之间他从梦中惊醒,看到破败的山神庙,他嚎啕大哭。
梦里的画面就是他访友归家后看到的,他亲眼看到从小生长的村庄被洪水所吞没,自己却无能无力。
他沿着洪水的来处查了原因,发现是朝廷修建堤坝的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导致雨大发生溃堤。
他想去府衙告状,状告修建堤坝的人贪污公款,才导致堤坝溃散,百姓流离失所。
但是又想府衙的老爷有没有贪污,官员能否公正的审理这个案件?究竟有多少人贪污了公款?他能否申冤成功?还是贪污的人太多,他没有把这件事情揭出来就命丧黄泉!
魏延思虑再三决定上京告状,他要为那三个被洪水淹没的村子的百姓伸冤。
盛如意与大臣正在勤政殿议,就听宫外传来阵阵鼓声,大家都停下来,向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多时,有太监进来报禀告,宫外有人敲响登闻鼓,说是有冤情要申诉。
在大盛朝,只有重大冤情才可以敲响登闻鼓。
敲响登闻鼓的人真有冤情,可以赦免他的罪,如果出现是诬陷他人,那么不论他还是他身后的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为了避免一些人为了琐碎的小事敲登闻鼓,大盛朝的律法还规定,敲登闻鼓的人要先挨二十板子,再进入大堂陈述案情。
盛如意知道这一定不是小的案子,她安排刑部尚书甘霖亲自审理案件,其他的人继续商议国事。
甘霖在堂内等了一个时辰之后,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被小吏搀扶进来,少年由于挨了二十板子,身后衣服上都是大片血迹。
魏延进到大堂上,强忍身上疼痛给甘霖行礼说:“小生是东省漳州县魏延,现已是秀才,小生有冤要申”。
甘霖没想到是一个秀才来敲登闻鼓,这个少年看上去这么年轻,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不知有什么冤屈,冒着被打残疾的风险来敲登闻鼓,甘霖心中对这个案子又重视了三分,和蔼的问:“你有何冤屈?”。
魏延强忍严重泪水说:“今年朝廷开恩在我们县内修建堤坝,大家都很高兴,但是春汛来袭堤坝溃堤,导致我们村及邻村三百多户百姓死在洪水中。
我们这三个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全部被淹没,由于是晚上发生的,绝大部分人都丧生在洪水中,我出门会友回来的晚,才侥幸捡回一命。
其他的村庄田地也毁了十之五六,很多人今年都颗粒无收,但是府衙老爷还没有任何措施。
我去看过被冲毁的堤坝,堤坝内部本应用黏土夯实,但实际上堤坝内部大部分是沙土,堤坝外面本应用石头砌成石墙,但也只是用木架敷衍的拦上。
甘霖心存侥幸追问:“是不是今年雨水大,水量多才导致溃堤。”
魏延回道:“今年雨水比往年还要少一些。”
甘霖开始听到他说是东省漳州县人,堤坝溃堤导致死伤三百余人心里就一咯噔,还心存侥幸这是凑巧。
当听到他说堤坝有问题,雨水也正常时他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长公主派五皇子到东省督建堤坝修建,五皇前天才回来,涉及到皇子的事情,他可不敢再往下审理。
想了想,他吩咐旁边的小吏把魏延的证词拿来,一会儿他要去呈给长公主观看。
他又让人把魏延搀下去,让人给他上一些伤药,告诉魏延他要向上官回禀,让他在牢中等候消息。
甘霖匆匆进宫,在长公主休息的间隙把魏延的供词呈给长公主看,盛如意看到后火冒三丈。
前一世四皇子修建堤坝贪污,致使沿岸三万百姓受苦,这一世,她换成五皇子去东省监督修建堤坝,并且提前两年修建堤坝,本应万无一失的事情又出现了岔子。
走时她对五皇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认真监督,造福百姓。
盛玄容当面保证一定不负众望,最后还是出现这么大的乱子,真是蠢货。
盛如意又想到有皇子监督堤坝溃堤,那么由其他地方官员监督修建堤坝,会修成什么样子,她越想越生气。
盛如意命令甘霖严查溃堤案,让吏部抽调人员到全国巡视堤坝安全情况,发现问题严惩不贷。
这时五皇子还沉醉在醉生梦死当中,和一些亲近官员吃完酒之后,就到花船上游玩。
五皇子的长史找到他的时候,五皇子还在大醉,怎么也叫不醒。
长史只能拿来一盏茶泼醒五皇子,五皇子被泼醒后勃然大怒,就听到长史焦急的说:“王爷,大事不好了”。
还晕乎乎的五皇子生气地说:“有什么大事不好?”。
长史说:“您督建的堤坝出现了溃堤,两个时辰之前,有人敲响了登闻鼓状告修堤坝的官员,长公主已知道此事,下令刑部尚书严查”。
五皇子瞬间酒醒,他用长史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醒了醒神后说:“我没有贪污修建堤坝银钱,那就与我没有关系,顶多骂我失察。
你通知陈巡抚找几个替罪羔羊,就说他们欺上瞒下,这样我的罪责就会少一些,最后可能就不了了之”。
长史虽然觉得五皇子说的轻巧,结果可能不会如意,但是他现在不会去触五皇子的霉头,就按照五皇子吩咐的去办理这件事情。
五皇子本来也没有对这件事太重视,毕竟他自认没有贪污修堤坝的钱。
他不懂如何修建堤坝,监督的时候只是走过场,做做样子,具体还是当地官员监督。
五皇子一直认为这件事与他关系不大,完全把出发前向长姐的保证抛在了脑后。
五皇子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几天也有东省的人上门找他,他为了避嫌,都让门房把他们赶走了。
几天后,刑部来人请他去刑部自辩。
修建堤坝的官员被抓,全部押送到京城审讯,他们在牢中供述贪污的钱大部分都进贡给五皇子。
朝廷拨了三十万两白银修建堤坝,其中五皇子就得了十万辆,剩下的用于平时宴请五皇子的花费,,修建堤坝只用了一半的钱。
五皇子问心无愧的到了吏部,这次是盛如意亲自审理,盛如意看到五皇子的样子,心中打骂蠢货,官员的供述一看就是有问题,他们想让五皇子背锅。但是看五弟一副没有事的样子。
她不懂同是父皇的血脉,五弟怎么会蠢成这样?
五皇子听审讯的官员复述东省官员的证词,顿时火冒三丈,他极力否认贪污堤坝的钱。
吏部官员陈述说,陈巡抚送给你的侍女的嫁妆就是从修建堤坝的银钱中来,这时五皇子才知道,原来陈巡抚孝敬给他的侍女的陪嫁竟然是从贪污修建堤坝的钱。
盛如意很生气,把手里的杯子扔到五皇子身上,大声责问他,钱都去哪了?
五皇子支支吾吾不肯说。
盛如意派人审查跟随五皇子南行的小厮和官员。
严刑逼供下,他们说出五皇子收的钱一部分拿来与亲近他的官员吃喝玩乐。
另一部分以入股为名,投到他门下的海商家,进行海上贸易。
盛如意很生气,把这件事告知了皇帝,皇帝下旨降五皇子为伯爷。
追回十万两白银,不够的部分从五皇子的俸禄中扣,贪污官员全部诛三族,斩首示众。
朝廷派人重新监督修建堤坝,招募受灾人员修建堤坝,男人做力气活,女人的做一些轻松的活,包吃并发放少量工钱,确保他们可以渡过新年。
并且允许他们优先种植良种,按照人口的比例拨付种子,收获作物也不收回,也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减免了受灾最严重的三个村的三年赋税,遭受溃堤的村庄今年免赋税。
盛如意欣赏魏延的人品,赐了魏延一个二进住宅,留他在京城念书。
魏延感念长公主的恩情加倍努力,后来考中进士,成为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