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别怕 第3章 丢掉的饭卡

开学典礼当天，余棠人还没清醒就被老张喊到操场，昏昏欲睡的同时还没有能够依靠的东西，顿感难受，而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凳子放下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去，发现来人是沈碗余。

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后边坐着有人，连前面的人她都是隔了一段距离才坐下，而此时沈碗余坐在这，令她心情顿时不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沈碗余突然开口说道:

“我可以坐前面吗？我等会要上去发言。”

余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前面的人听到她的话，以为是自己，这时也连忙移开凳子让了道，结果却没人过来，转过头这才发现沈碗余只是坐在了余棠的前面。

不免有人开口嘀咕:“这尼玛有什么区别？”

而余棠脑袋昏昏沉沉的，并没意识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坐在位置上一个劲地点滴着头，直到前面突然出现可以依靠的东西，似乎是一面柔软的墙壁，她这才停下动作，靠在上面睡了过去。

等到领导的发言已经结束，下一个上台的便是优秀学生代表。

“大会进行下一项，有请二四一班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大家热烈地鼓掌欢迎！”

主持人的串词讲完，沈碗余却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转过头拍了拍靠在她后背上已经睡着的余棠，看到她醒来，这才柔声地说道:“我上去讲几句，马上回来，好不好？”

“嗯……好。”余棠头晕得难受，没听明白，迷糊地应了一句。而听到回复，沈碗余这才起身上台，开始自己的发言: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很高兴各位能够站在苏中这里，在接下来的学习旅程中，希望各位能够积极进取，互助共进，共创美好的未来。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到此完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全场顿时寂静片刻。

直到主持人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操场上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好”，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而沈碗余却已经坐回位置上，端正着身子让余棠安心地睡在后背上，此时的两人似乎背离了这喧闹嘈杂的世界。

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余棠才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后，跟在队伍的末尾回了教室。在楼道里，她也才知道沈碗余干的事情，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与她关系不大。

回到教室，余棠跟沈碗余道了声谢:

“谢了，靠在你背上睡了个好觉。”

沈碗余笑着“嗯”了一声，又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略微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问出口，随后便低下头接着刷题。

—

刚到午饭时间，老张就突然跑进教室找班长要保险单，数了数数量后发现还有两个人没交，而这正好是沈碗余和余棠。余棠这才知道到这一大组的组长是陆雯雯，也明白了这人是故意不收两人的，她没当回事，觉得纯是些幼稚的把戏，不必理会。

而老张看着余棠拿出空白的保险单自己签上名，心里有些无奈，教训了几句后便直接离开。

随着老张的离开，后排的一群男生顿时撞开门跑了出去，动静大到前排的人都有震动的感觉。余棠有些烦，趴在桌上准备等人少再去食堂吃饭。

一直到外边的吵闹声小了许多，教室里便只剩下余棠和沈碗余还没吃饭。

余棠起身收拾好东西便直接离开，离开前顺便看了眼同桌，发现沈碗余仍在写题，似乎没有意识到该吃饭了，不知怎么得，她不自知地出声，说道:

“该吃饭了。”

沈碗余似乎刚回过神来，看向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于是余棠也不再停留，转身便下了楼。

—

食堂里，余棠找了个偏贵的窗口点菜，又坐在了一个没人的四人桌，发现这里的视野刚好能够看到门口，而且人少更安静一些，她就喜欢这样的独处。

点的菜多了些，她以前很少吃这么多，因此养的胃口小了些，此时在吃了几口后，便抬头到处张望，却突然看到了沈碗余也来到了食堂。

沈碗余进了门口，便找个人流少的地方站着，四处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等到人越来越少，她动身去了一个窗口，余棠知道那里，菜很便宜，但她不喜欢吃。

看到有人靠近，打菜的阿姨拿起勺询问道:

“同学，要什么菜啊？这还剩一些可以吃，可以给你多打点。”

沈碗余犹豫片刻，迟疑地开口说道:

“我饭卡丢了……”

阿姨微微一愣，随后接着问道:

“怎么不去补办一张饭卡嘞？就在教务处那，十块钱就要得嘞。”

沈碗余脸庞微红，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她如此，阿姨又接着说道:

“没饭卡我们不能给你们打菜的嘞，被发现举报了要扣好多钱的。”

她明白道理，只是无措地站在原地。饭卡一直都被她放在课桌里面，只有吃饭的时间才会带在身上，可昨晚不小心带回了寝室，今早起来才发现不见了踪影，问同寝的人，得到的只有不知道或是不搭理，似乎没人关心她怎样。

而不远处坐着的余棠，看见沈碗余与阿姨聊了几句后，便站在原地窘迫不已，耳根通红，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向了她。

沈碗余忽地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等转过头去，才发现是余棠在身后，正拉着她往其他窗口走。

她看着余棠，余棠也在这时偏过头看向她，语气很平淡，像是秋风而不失温度，说道:

“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别的。”

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到了窗口前，沈碗余抬头看了眼价格，发现是她平时不可奢求的饭菜，便偏过头看向余棠，想要拒绝，可面前人却先她一步开口，说道:

“怎么？要拒绝我吗？”

余棠没看她，说话却像是要揍人前的警告，可与之前对待其他人不同，此时的言语间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的威胁。

沈碗余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而见她同意，余棠这才正眼看向她，笑着说道:

“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都可以。”

“那就跟我一样的。”余棠朝窗口内喊了一声，沈碗余则抬头看了眼价格，才发现那是最贵的，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亏欠。

等到两人都坐在了刚才的四人桌，沈碗余跟余棠开口解释了原因。

“那你早饭也没吃？中午也打算饿着？”

“嗯，再找找看，找不到我会向老师借点钱。”

“你读书家里人不给你钱？”

话音落下，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余棠也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抬头却发现沈碗余仍然很平静，而见到她抬头，也接着开口说道:

“我是从山里逃出来的。”

听到这，余棠没再多问，沈碗余也没再多说，两人低着头吃饭，一直到铃声响起，才一同回了教室休息。沈碗余中午不回寝睡觉，而是在教室里继续学习，余棠则是只能在教室里睡觉，偶尔也会玩玩手机。

—

午睡期间，沈碗余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老张，抬头发现他进来教室，将一旁的余棠喊醒带了出去后，一直到上课铃响起也不见两人回来，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忧。

余棠被老张带到走廊上，这里可以看到玉兰花被种满在了校园里，秋季来临，枝叶渐渐枯黄，就像她此时的心情，被老张问的越来越不耐烦。

“老师，我家里的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老张听到她的话，心里顿感有些无奈，刚才余晋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也意识到余棠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对方现在让余棠回家，那语气，怎么也让人觉得发生的不是好事。

“那你要是有事，需要老师帮忙的，告诉老师，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别因为家庭被毁掉了。”

余棠点了点头没说话，老张也只好批了假条，带她出了校门。

出了校门没多久，她便接到余晋的电话，挂掉后将手机收回口袋没理会，电话却又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她只好按下接听键。

“你怎么敢挂老子电话的？！”

余晋气愤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余棠不在乎，随口地问道:

“有事没？没事挂了。”

“你还敢问？把你弟弟打成那样，没让你进局子蹲几天，算你爹我对你好的了！”

“呵，我没进去，不就是你同样不在乎他的死活吗？你那新老婆呢？你只在乎她肚子里面那个。”

“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余晋的吼声吵的余棠耳朵疼，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接着说道:

“别对我吼，那没用，你打又不能打不死我，我急了还能咬你几口。”

说罢，便直接挂掉电话，转过身便换了个方向走。现在余晋气在头上，回去也只是两个人互打互殴，没意思，弄一身伤还不如去电玩城玩一趟。

进到电玩城后，余棠到柜台换了几百个币，等花完又接着换，来回几次后，便丢掉装游戏币的篮子，然后使劲地拍打着抓娃娃机，愤怒地喊道:

“日尼玛！退钱！他妈的几百次一个娃娃都没抓到，日尼玛！退钱！退钱！！！”

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去，将余棠从机器上扯了下来，安抚好情绪后又送了个娃娃，这才让她心情好了点，可问到原因又给她气了一顿。

“几百次还没中，这很难得啊，所以刚才就加了个指标，奖品就是这娃娃。”

“……”

—

等到夜幕降临，余棠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个绿皮乌龟打开了房门，一进去，便看到里面东西乱七八糟的，像是刚被人用来发泄了一般，随后又走出来两个人影，是余晋和她后妈。

刚看到人，眼前就有东西飞过来，余棠弯下身子，轻松地躲过后，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一只皮鞋，想到应该是余晋，又连忙侧身躲过另一只，然后直起身子冷眼看着两人。

“你还敢回来？怎么不死外面算了？”

“哪有，呐，弄了个礼物，送你了。”说完，余棠随手将绿皮乌龟扔了过去，余晋接过后心情缓和了不少，而后妈也在这时开口劝道:

“哎呀，难得回来了，还是别吵了，而且你最近忙的身体都累坏了，坐下来歇会儿。”

余棠没再作声回怼，进了屋子便坐在了餐桌旁，这里离沙发远点，而余晋和后妈则坐在了沙发上。

突然看到桌上有几个面包，跟之前她在医院附近买的一样，便想到估计是李辉住院了，两人带他去医院途中买来充饥的，于是随手塞进了书包，打算自己带走。

她又懒散地看了眼余晋的模样，再看看屋里乱七八糟的情况，顿时觉得晚点回来才是正确的，要是以往，可免不了一巴掌。

余晋此时喝了几口水，先开口说道:

“我要出差两个月，你妈在家没人陪，你有时间就回来照顾她。”

“又到哪找野女人？”

“余棠！”余晋愤怒地拍桌又站了起来。

“别别别，快消消气，消消气，哎呀，余棠你怎么跟你爹讲话的！”

“呵，你不也是他带回来的野女人，哪天你这女主人位置可坐不稳了。”

后妈心底一咯噔，只是神色没变，仍旧柔声安抚着余晋的情绪。

“你和你妈真是一个死样！”

“哪像你，家暴男，有钱忘本。”余棠接着怼回去，却发现余晋沉着脸色看着她，见此，她的神色也不由地冷了下来，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怎么？要我解释一下吗？”

余晋顿时有些心虚，先一步移开了眼睛，起身拿好衣服便准备离开，同时对余棠说道:

“你要是还想读书，有时间就回来照顾你后妈，需要多少钱到时候手机转你。”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独留两人在客厅里，而刚才两人的对话让后妈感觉有些不对劲，再加上现在余棠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她心里此时感到害怕。

余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拿起自己的书包后便准备离开，出去之前，又回过头看向后妈，开口威胁道:

“好话会说吧？”

后妈一时间没听明白，看到余棠冰冷的眼神后，连忙识趣地点头，说道:

“会说、会说！”

见后妈点头，余棠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陌生的房子。

—

在回学校的路上，余棠将余晋刚转来的几万块钱收下后，便熟练地爬到树上，正准备跳下去进到学校，却突然听到沈碗余的声音。

“余棠。”

她的动作一滞，随后坐在了树上，抬头透过树叶间隙看到了走廊上的沈碗余，对方此时正拿着一本习题册和笔，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外边站着？”

“寝室不准学习，被抓了要罚站。”

“……”

此时的月光已经透过云层，缓缓地披散在枝叶上，而透过枝叶的月光，则轻柔地照在了余棠的脸上，沈碗余也因此看到了她无语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大学霸，这么晚了还能学，你室友不会觉得自卑吗？”

“她们不跟我讲话，我也不知道。”

“行吧，你晚饭吃了没？”

“……没。”沈碗余的声音此时弱了些。

余棠也猜到了这种情况，在跳下树进了学校后，站在寝室楼下打开书包，将刚才从桌上拿的几个面包全部扔了上去。

“接好，掉了没事，我再扔。”

沈碗余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接住了出现在眼前的面包，看了眼才发现是她从来没吃过的夹心面包，接好后探出头却发现余棠又扔了东西上来，又连忙接过，发现是牛奶，此时下面也响起余棠的声音:

“吃饱点，老师来了，我先走了。”

等她探出头再去看时，月光已经被遮住，余棠也消失在了黑夜当中，她缩回头，看着手上的东西，心底异样的情绪升起，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将东西小心拿好后，准备回寝，却正好撞上了来查寝的老师。

“让你罚站的，你怎么还吃上早餐了？！”

“老师，这……”沈碗余哽咽着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想到余棠之前坐在树上，于是不自觉地开口说道:“树上结的。”

“……”

查寝老师让她放好东西后，又给她加了十分钟的罚站时间算作教训，而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喜悦，并不在意这十分钟，反倒希望能再次看到余棠，因此时不时探头看看楼下。

只可惜，她站在走廊上期盼的时候，只有月亮经过。

—

想到刚遇到了沈碗余，余棠进到教室也没急着趴下睡觉，而是走到最后排，打开手机灯光照向每个人的课桌里面，弯着身子一个一个地检查。

后排大部分的课桌几乎是空荡荡的，偶尔有个别里面是满着课本的，而在其中一张空课桌内，她看到了很多张的蓝色卡片，是跟学校里饭卡的颜色一样。

余棠从中翻看了几张，发现个别饭卡上面的名字已经被撕毁，又翻了几张，突然看到一张没被撕干净的饭卡上，清晰地写着两个秀气的字，碗余。

在将这张收好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她脑袋却又突然一转，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又走回来想把课桌踢翻，担心动静太大，只好轻轻地放倒后踩了几脚，随后将剩下的饭卡名字朝上摆在周围，便回到位置上趴下睡觉。

直到第二天，陆雯雯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教室时，余棠这才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