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在小童上课的地方,听着孩子们的歌声,歌声绕梁。
药炉疏于打理,珍稀药材长得凌乱无序,我觉得人少之后我变得懒惰了。读书也不似先前的热情,有时又不理解王诩年纪轻轻,为何这么早就散了弟子。
他说著书,我便陪着他。我读我的书,他写他的策论文章。
我:“我们何时出谷?”
王诩:“谷中的日子是不是太乏味了?”
我:“我在哪里都是一样,只是你,人虽然在谷中,可仍改不了操心大事的毛病,我怕你坐不住。”
王诩:“原来夫人是在担心我。”
我:“酿的果子酒好了,昨日我尝过了,味道很不错,你要尝尝吗?”
王诩:“算了,再等一些时日吧。”
我:“好吧。”
谷中住着的有身怀绝技之人,都是王诩早些年找来做夫子的,如今封谷,一部分人便继续住在谷中。我也理解不了王诩为何会在纵横一派名头正盛的时候封谷。
婚后生活刚开始洗衣做饭还有些情趣,时间一久便乏味了,我得赋予日常一些含义,免得自己疲劳。
这日,阳光明媚,我在洗衣,王诩在一旁专心的雕刻着一块木头,木屑一块一块的掉落,木料变成一个看不出来的形状。
水井里打出的水清澈明亮,趁得我洗衣的双手格外白皙,正在洗着的是王诩的一件深衣。
待洗完凉起衣服,他仍在雕刻木头。
我坐在一旁看他好看的双手握着刻刀,一刀一刀的雕刻出来轮廓。
“你在做什么?”
“做一只会爬的乌龟。”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些的?”
“给孩子的玩具。”
“什么孩子?”
“自然是你我的孩子。”
“我没有喜脉,哪来的孩子?”
王诩望着我,我:“不信你把把脉。”
王诩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道:“是没有。”
我:“咱们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会不会我有什么问题?”
王诩:“再等等,能有什么问题?”
直到木料有了乌龟的雏形,我起身回屋准备中午的饭菜,洗菜洗肉,做了几个家常的小炒,和米饭。
吃过午饭,
“我想骑马,一起去吧。”
王诩:“好呀。”
我骑马跑在前面,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马儿好久没奔跑过,也很激动,王诩骑马在后面追。我拿出弓箭,射向草丛里的小兔。
没射中。
我急忙射出第二箭,又没射中。
马儿一个起身,我急忙拉住缰绳,自己的箭术这么差劲吗?
王诩没有带弓箭,真的就只是骑马。
待回谷的时候,遇到了子虎。
子虎:“出去打猎了吗?”
我:“骑马走走。”
子虎:“谷中的日子有些闷,什么时候出谷?”
王诩:“你也想出去了?想去哪里?”
子虎:“临淄城,商业繁荣。”
王诩:“想不起来去临淄有什么事。”
我:“要不让谷中人组织一些活动,就不闷了,我看有唱歌跳舞很厉害的,要不让他们献艺?”
子虎:“这个,我来组织,点上篝火,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总比晚上净听狼嚎有意思。”
我:“好呀好呀,有其他的什么才艺,也可以施展出来。”
王诩:“不觉得太吵了吗?”
我:“热闹一些好。”
子虎:“其他几位老师也是,以前还能上课和学生逗逗嘴,现在都快闲出病了。”
于是,到了傍晚,谷中的人便聚在一起,点燃篝火,唱歌喝酒,品尝美食。
以前教美姬歌舞的老师,也会在人群中跳起舞,没有身份的限制,不分年龄,大家都可以来参加狂欢。
子虎表演了精彩的剑术。
我:“谷中的热闹,不比外面差啊……”
姜乐澄做了几只会跑的小兔送给谷中的小童,千机老人也出来了。
我做了几盏花灯。
子虎:“平时太闷了,如果天天这样又太闹了,不如三五日一次聚会。”
我:“大家白天做自己的事,晚上聚在一起聊聊天都是好的。”
秋风萧瑟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可能确实太久了,人都闷坏了。
小童:“可以带我去狩猎吗?”
我:“等你长大了吧。”
小童:“我去年猎到过小兔。”
我:“那子虎我们一起去。”
姜乐澄:“打猎吗?我也去。”
子虎:“秋季打猎,是习俗,只是还没到日子。”
我:“到时候我也去。”
子虎:“挑个好日子组织一下。”
我:“姜乐澄,你晚上不用做机甲的吗?”
姜乐澄:“出来放松一下,机甲是做不完的。”
我拿出果子酒,递给姜乐澄。
姜乐澄:“这个果子酒有些特别。”
我:“是在谷中酿的。”
姜乐澄:“有心了。能喝出桃子的味道。”
突然想起王诩,他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我辞别姜乐澄,便回到了小院。
我:“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
王诩:“我在怕你们不尽兴。”
我:“怎么会呢?夜色里大家都在做自己,谁会注意那些规矩。”
王诩:“我知道,你不喜欢规矩。”
我:“我自然知道人生来就不平等,偶尔放下这些,轻松一会儿。”
王诩:“人人平等,天下大同,是儒生的论调。”
我:“怎么了?”
王诩:“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吗?”
我:“我喜欢与热闹做邻居,不远不近的看热闹。”说罢,为他披上了披风,秋天的夜,还是有些凉的。
明月清风,远处热闹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我与王诩并坐在一起,我靠在他的肩上,他伸出一只胳膊揽住我。
“这样总比听狼嚎好多了。”
王诩笑了笑,没说话。看向满天繁星。
第二日,子虎来到小院,向王诩辞行,王诩:“难道你真的动了经商的念头?”
子虎:“我也该赚些金,都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王诩:“谷中的人你就一个都看不上?”
子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看不上,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
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子虎:“婉儿。”
婉儿是供养在谷中的美姬,性格腼腆,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因为是孤儿,所以没有出谷。
我:“既然有意中人,应该去追啊,谷中又用不上金。”
王诩:“弟子们大了,婚事你们自己做主。”
子虎:“我主动接触过,一开始相处还不错,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躲着我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经济条件不够好吧。
我:“要不,我去问问她什么原因?”
王诩:“都出不了谷,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你就别管了。”
子虎:“早知道我也应该在大梁城开间铺子。找对象哪能没钱呢?”
王诩:“你需要多少金?”
子虎:“我也不知道多少金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王诩:“先去账房支两千金出来,以后有需要了再说。”
子虎:“谢老师!我去找婉儿了。”
待子虎走后,我:“子虎这些年背负了太多,一定是做侍卫的时候都不敢成婚,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王诩:“照你这么说,金给少了。”
“金不少,不如我们来想想怎么撮合他们。”
王诩:“???”
我找到婉儿,他正与夫子练歌唱,歌声动人,音色实在是太好听了。见到我时微笑,算是见过礼了。
我:“你们继续,不要被我打扰。”
听她唱歌真是一种享受,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夫子在一旁指点,不时合唱一番。待他们结束,我鼓掌,“太好听了。”
夫子:“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丫头。”
我:“我来见婉儿。”
夫子看了一眼婉儿,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道:“婉儿将来配王诩还差不多,叫你给抢先了。”
我:“感情的事,很难说,子虎跟着王诩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既然动了情,那必定就是真的,不用怀疑。”
婉儿:“谢谢,老师也是关心我。子虎的事,我还没想好。”
我:“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也好叫他停止自我怀疑配不上你。”
夫子:“婉儿的天赋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我说了配王诩还差不多,子虎算什么?”
我:“子虎的剑术也是宗师级别的,至于王诩,行个路都会碰到刺客,有什么好的?”
夫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婉儿:“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