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吗?
杀戮……无休止的杀戮……
黑暗里看不真切,有黑色的人影被刀剑杀害,孩子妇人的哭声。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
少年的歌声里,有无尽的哀伤。
“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面对杀戮,手中却没有武器。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篱笆上面那可怜的黄雀,为躲避凶狠的鹞却又撞进了网里。
“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
还是那个少年。
“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
又是屠杀的人影,少年无力与施暴者斗争,有一只黄雀在飞。
醒来后,好奇怪的一个梦。少年救人心切却无力的状态和我现在有些相似。
赵国邯郸,一座别院内,上卿朝颜:“老师,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赵国的?”
王诩:“我来看看赵国的布防。”
朝颜:“这些年来都靠廉颇老将军的镇守。老师有什么办法战胜秦军吗?”
王诩:“没有,向齐、魏求援了吗?。”
朝颜:“齐国向韩国要上党地区,韩国却把这个地方给了赵国,所以秦兵又来攻打赵国。”
王诩:“好一招祸水东引。”
我:“赵括呢?”
朝颜:“赵小将军在府里,很少出门。”
我:“秦国是不是有质子在赵国。”
朝颜:“有一个叫子楚的质子。”
我:“我去见见他。”
质子以为赵国的官吏来找麻烦,一直用眼神偷偷的看朝颜。
我:“公子日常开销都是从哪里来?”
身为质子却衣着打扮华丽,住的地方也很讲究。
子楚:“日常皆节省,今日上卿来看我,才舍得穿身好点的衣服。”
我:“公子可有子嗣?”
子楚:“有一姬妾有了身孕,还没有生下来。”
朝颜:“你找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我知道的质子叫赢异人。”
子楚:“赢异人也是我的名字。”
我:“吕不韦呢?”
子楚:“很不巧,他去贩布匹了,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我:“好好照顾赵姬。”
朝颜:“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千万不要让赵括做主帅。”
朝颜:“可人人都知道秦军害怕赵括。”
我:“这是秦军的计策。”
朝颜:“我劝不动。”
我:“齐、魏可有派兵来?”
朝颜:“信陵君带了五万兵马。齐国也派了十万人。”
我:“加上赵军四十万,这么多的人,怎么就输了呢?”
朝颜:“什么输了?”
我:“朝颜,你和我一起走吧。”
朝颜:“我要守着这座城。”
我匆匆赶回别院,郭纵也在。
郭纵:“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吧?”
我:“齐国一别,恍如隔世。”
郭纵:“秦国来犯,你们来到赵国可是有良策?”
我:“没有。”
郭纵:“我们抵挡过魏军的围困,秦兵也多次来犯,这一次一定也会过去的。”
我苦笑了一下,:“这一次不一样了。”
王诩:“夫人,我们走吧。”
长平之战是战国历史的最后转折,秦国获胜进驻长平,共斩首坑杀赵军约四十万余人。
赵国元气大伤。
我:“我们像是两个老者。”
王诩:“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我:“去秦国吗?”
王诩:“回谷。”
谷内,我读着策论上的消息:“楚怀王与秦王在武关会盟,秦国将他扣押,胁迫他割让巫郡、黔中郡,被他断然拒绝,楚怀王客死于秦。梓棺返楚。”
王诩:“夫人,要不要再看看他们做的木人。”
我:“上次见到姜乐澄还给木人做了柔软的皮肤。”
木头人会说话了,会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
我问姜乐澄:“木头人会梦到蝴蝶吗?”
姜乐澄哈哈大笑:“还不能。”
谷中的小童已经是少年模样,我的安儿也出落成了少女的模样,小小年纪,便熟知机关术的理论,与魏婳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都长。
王诩不再看策论,我问他为何,他说只剩时间问题。
因为频繁的战乱,谷中新来的弟子很少。
我又生下来了一个儿子。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着。安儿很喜欢这个弟弟,王诩抚琴,哄孩子入睡。
按照时间算,嬴政已经回到秦国。
不久传来了消息,大梁城被河水淹没,魏国覆灭,只用了三个月。
魏婳出谷,去为大梁城报仇。
秦将王翦率六十万大军伐楚。
渐渐的,学生不再给老师写策论,我也很难知道外面的情形。
我:“我们这个年纪,你真的就放手什么都不顾了吗?”
王诩:“该是别人的时代了。”
我:“是嬴政和李斯的时代。”
眼看谷中日渐凋零,王诩闭谷,不再招收弟子。
我:“这是真的隐居呀。”
我在谷中养了很多花,只管种,疏于打理,自然生长。
……
茫茫的云梦山中,赢溪反复的找着鬼谷的入口,他想看望自己年轻时候的朋友。
彩的马车撞见了赢溪的马车,彩感激赢溪曾经的营救,便将赢溪带进了谷中。
彩:“繁华似锦,幽静雅致。”
赢溪:“这里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太寂寥了。”
王诩:“你们来的正好,我刚钓上来了肥美的鲈鱼。”
安儿:“彩阿姨,好久不见。”
彩拉过自己的儿子,“安儿,你娘亲呢?”
安儿:“娘亲在准备你们住的客房,谷中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赢溪推了下自己的儿子:“安儿,带你哥哥参观一下鬼谷。”
安儿:“两位哥哥一起来吧。”
赢溪:“王兄你是真耐得住寂寞,这十几年连谷都不出。”
我笑:“他哪里寂寞了?每日钓鱼抚琴,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悠闲了,”
彩:“这次我来是想多住一些时日,可要叨扰你们了。”
我:“多住一些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好说说话。”
赢溪:“外面太热闹了,我也来躲一下清净。”
王诩:“儿子仪表不错。”
彩:“这么多年了,鬼谷子的审美还是看礼仪呀。”
赢溪:“你儿子也不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彩:“呸,我儿子怎么会有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赢溪:“王兄评评理,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又帅又多金。”
我:“有一只孔雀,他开屏了。”
彩乐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当年,由于赢溪的力保,韩国的墨家弟子免于灭门之祸。
我问彩:“你师兄呢?”
彩:“他在忙着赶制一批农具。”
我:“秦军有没有再为难你们?”
彩:“没有再为难。”
我:“赢溪,你是怎么有空了?”
赢溪:“范濉杀了白起,我怕我军功过多,遭人嫉妒,大体上看的过去,便想着出来散散心。”
我:“嬴政帅不帅?”
赢溪:“想知道他帅不帅,去咸阳自己看去。”
我:“少年帝王,一统六国,得是多少少女的梦呢。”
王诩:“夫人,孩子们回来了。”
赢溪:“老天眷顾,给我们家出了个这号人物。”
安儿:“娘亲,两位哥哥,不喜欢木头人和机关。”
我:“两位哥哥远道而来,大概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安儿:“哼。”
不情愿的去找弟弟玩去了。
彩和我一起烹了鱼,又炒了几个菜,弄出了一桌简单又丰盛的家宴。
彩问:“安儿,会跳舞吗?”
我:“她只喜欢机关术。”
彩:“我儿子不愿意学墨家的东西。”
我:“那他喜欢什么?”
彩:“他想做官。”
我:“那也正常,男孩子有上进心是好的。”
赢溪:“所以我说你儿子像我,哪里错了?”
王诩:“赢溪,吃鱼。”
彩:“真是造化弄人。”
我:“还好,我们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