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打篮球 第60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马车上，王诩抱着安儿，我看着窗外。

初夏，树叶郁郁葱葱，绿的发亮，河水清澈，马车颠簸，子虎驾车速度很快。

王诩：“你给孩子做的衣服倒是新奇，是没有见过的样式，纱布做尿布也是极好的，柔软又吸水。”

我笑了笑道：“夏女教我的。”

王诩：“夫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正色道：“隐居谷中。”

王诩笑了，“可以随时出来。”

我还是觉得如此急匆匆的赶路，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突然一只箭射了进来，王诩把孩子交给我，让我待在马车上。

子虎已经和刺客交上了手，王诩奔向弓箭手，待解决完刺客，继续赶路，王诩擦拭着身上的血迹，道：“跑的倒挺快。”

我：“你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王诩：“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到了晚上，下起了大雨，怀中的小人，睡得香甜，子虎继续驾着马车急行。如此行了三天，我们便回到了谷中。

媪母：“孩子呢？”

我：“孩子在睡。”说罢抱起孩子给媪母看。

媪母：“是个女孩，漂亮的小脸蛋。”

王诩：“我去洗澡。”

媪母对我说：“房间洒扫过了，你也去洗漱吧。”

洗去一身湿腻腻的臭汗，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身体像散了架一般，躺在床上是一动也不想动。

王诩：“夫人受累了。”

我：“夫君怎么这么客气。”

一晃眼，几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家三口在谷中像平凡的人家，王诩去教书，我在家照顾孩子。

魏婳：“听完你对阴阳家的描述，我很感兴趣。”

我：“那是要人命的，还感兴趣。”

魏婳：“邹衍在哪里？”

我：“听说已经到了燕国，燕王的黄金台吸引到了乐毅和邹衍。”

魏婳：“我去燕国找他。”

我：“你去过燕国吗？你一个女孩子再强大，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魏婳：“逗你的，出了谷我便是魏国人，行动没那么自由。”

我：“那就好。”

我抱着女儿骑马，安儿乐翻天了天。她已经学会了坐，还不会爬，除了吃饭，便是啃着果子流口水。

有媪母帮忙，我的时间很闲。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繁殖的本能，当有了孩子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孩子，其他的一切便再也吸引不了我的注意。

……

十年过去了。

长满野花的山谷里，一个粉粉糯糯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裙子，手里抓着花朵，笑着，奔跑着追逐着蝴蝶。

这十年年，我没有出过鬼谷，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马陵之战，庞涓兵败自杀，魏太子申惨死，鬼谷报了孙膑的仇。

孙膑名传天下，世人皆传他的兵法。

韩、魏实力大减，魏国再也无力收取河西的土地。

公孙衍配五国相印，一时名震天下。

张仪在秦国做了相国。

苏秦出了谷，与公孙衍共行合纵。

日日在谷中，听着他们的消息，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王诩仍在收徒授课。

我写信让赢溪留意一个叫白起的人，早做打算，不知道能不能阻止他的不必要的杀戮。

我也是看策论看得多了，以为自己能左右什么大事。

楚怀王破格任用屈原进行改革，并且击败魏国夺取八城。

朝颜大多时间都在赵国，我让她留意赵括，赵奢将军的儿子，有神童之称，千万不能让他掌兵权。

命运的齿轮传动，我是不是只要找到白起，改变他就可以了？

王诩：“夫人为什么事而焦虑？”

我：“反战反杀戮。”

王诩：“可有目标？”

“只要找到一个叫白起的人。”

“夫人有什么信心能改变他？”

我没有信心，我甚至连孙膑都救不了。我又怎么会去幻想白起是比庞涓好接触的人？我真是发烧烧糊涂了。

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王诩：“夫人还记得屈原吗？”

“自然记得。”

“可惜了，他的改革注定要失败。”

“那是因为楚怀王听了奸人的谗言。”

“魏王任用张仪为相国。”

“为什么？”

“魏王耻于败给楚国，听信了张仪的连横。”

“魏王糊涂。”

王诩拿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额头，“都是形势所迫，没有谁是糊涂的。”

我：“真是变化无常。”

王诩：“只是很快迫于楚国的压力，魏王驱逐了张仪，公孙衍得到了相国职位，这样一来合纵的形势便形成了。”

我：“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王诩笑了笑，没有继续讲。

长平之战时什么时候发生的？好像是因为一个叫上党的地方。

我在策论里搜寻上党的消息，只看到了：韩国想用中原的土地交换魏国的上党地区，因这样交换土地会使韩、魏壮大，楚国和赵国陈兵边境，逼迫韩、魏取消了这次交易。

合纵，很难成功啊。

楚怀王担任五国联盟的纵长，联合抗秦。

但事实上，这几个国家就没闲着。

秦、楚联合伐魏，期间魏赂秦上洛，于是秦国倒戈，魏国在南阳击败楚军，是为陉山之战。

义渠乘机起兵击败秦军。

魏、赵、韩三国则出兵函谷关与秦交战，被秦国击败。

由于本战中魏国受到损失较大，魏使惠施出使楚国，要和秦讲和；楚国亦希望与秦国议和，于是五国纷纷退兵。

次年秦军乘胜追击，大胜韩赵联军，合纵宣告失败。

我问王诩：“想不想去秦国居住？”

王诩：“年纪大了，不想再受车马奔波之苦。”

我沉默不语。

王诩：“你要找的白起，于伊阙之战大破魏韩联军，斩首二十四万。”

二十四万？

我额头满是汗水，遇到这样的人，我怕是连腿都是发抖的。

我说不出话。

王诩：“夫人总是忧思过度。”

我挣扎了好久，吐出来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拿出屈原的诗歌来缓解一下心情。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仿佛有一个人影，在山中深曲之处出没。身上披着薜荔香草，腰上系着蔓生的女萝。眼神似是多情地凝望，嘴里似有美美的笑涡。你爱我哦!窈窕的身材，袅袅娜娜。坐乘着赤褐色的豹哦，跟随着带有花纹的狸，用辛树制作成我的车，车上飘着桂花编织的香旗。披挂着石兰的花朵，散发着杜衡芳馨。我要折下那芳香的花朵，赠送我心中之所思。

我：“是不是现实越苦闷，想象越飘渺？”

王诩：“夫人，喝一杯果子酒？”

我：“你今天没课吗？”

王诩：“今日无事，想办法让夫人开心一点。”

我：“我抄一些屈原的诗，夫君看过吗？”

王诩：“有学生给我颂读过，但是不全，夫人在抄哪一篇？”

我：“山鬼。我觉得他的想象非常浪漫美好。”

王诩：“迨至人不可思，少不得终其身与鬼为侣，悲怆极矣!”

我：“？”

王诩：“夫人可是对夫君有不满？”

我：“没有，你不要过度思考。”

王诩：“我让张仪劝一下白起，让他少造些杀戮。”

大概他和我一样都知道，即使劝了，恐怕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