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过了多久了,自己是活下来了吗?
好像是有点乱来了吧。
他没有考虑过最后有那么剧烈的爆炸。
尽管他在预料之前,又偷工减料地把枪口插在洞口让自行射击,一连跑开了好几十米。
那些幽灵和恶灵猎手怎么样了,在爆炸的波及中活下来了吗。
路契鸣这家伙,终究没有对自己动手,也给自己拦住了阻碍。
理由是什么?最终他想做个好人?
对自己来说,他的存在倒是没有什么坏处。
在这场混乱而残酷的游戏中,除了那些主动出击的玩家,应该还有一些无辜的队友。
没有主动伤害别人,却成了其他人被攻击的对象。
有的人还打算帮自己。
他们的结局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人开门,是因为那个“队友”吗?
还是散装的石像鬼们。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自己也帮不了他们,他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有好多正常心态的队友,已经在这场无妄之灾中丧生,他们本不该成为牺牲品。
如果,如果干掉所有队友就能通关的事实成立的话,自己恐怕也无法避免地行走。
没有谁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
在这片被无尽的杀戮染红的土地上,失去血性,目中无人。
成为被剥夺了情感的机器,只知遵从本能,眼中不再闪烁着对生命的尊重,只剩下对生存的渴望。
昔日熟悉的面孔,如今却变得陌生而疏离,如同夜色中的影子,既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让人在恍惚间,分不清是敌是友。
说到底,善恶只是弱者无法接受无能,所想出来的逃避词。
赢家决定道德标准。
自己又真能接受这些事情吗?
亦或许,善恶并非简单的逃避,而是一种内心深处对光的渴望。
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也不愿彻底放弃的那一朵沾着火光的希望之花。
.......
时间变得越来越粘稠,沈渝躺在那,感觉有一道道影子被逐渐拉长,绵延不绝。
似乎又躺了很久很久。
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偶尔能回想起蜥蜴断尾的点点滴滴。
但是由于他不感兴趣,很快抛到脑后。
不管这个异世界他是不是主角,但梦里的他一定是主角。
梦境可以由着他肆意构造。
他会想很多事。
想要梦里出现人,出现温暖的人。
自己想要像大佬一样厉害才行。
有鞋子会飞真的很爽啊。
从小就梦到会飞的梦了。
夜晚飞到并不算很高的地方,在星河挂天的城市空中漫步。
也或许是黑色小猫骑着独角兽,身边滑过一个个流星,感受夜间飞行。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他在这个世界多久了?
原本现实世界的身体还存在吗?
好困。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事情。
睡觉。
噫,痛痛痛!
全身就算有知觉,但每一块肌肉都沉睡了千年一样,丝毫提不起力气。
“你先别乱晃,你的身体肌能还没有跟上节奏,需要逐渐恢复。”
护士小姐说着推着一辆装满医疗器具的小车进来,给他更换营养液的插管。
“.......”
沈渝沉默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想要回应些什么,却只能化作喉间的轻微颤动。
“看得出来你们经历了不小的考验。”
护士边工作边轻声说道,她的言语中既有同情也有鼓励,“也不是什么伤都能救得回来,你其实还蛮幸运的。”
沈渝从植物人的样子中一点一点僵直,尝试动了动指尖。
靠。压根不知道自己动没动。
护士看到沈渝的瞳孔有反应,给他注射了新的药物。
随着药物缓缓渗入血液,一股温暖而微妙的触感在沈渝体内蔓延开来,胸腔随之涌动起一股新的活力。
现在可以起伏呼气,那久违的自主呼吸感,让他如获重生。
肌肉像是有了一点激情的力量。
再缓了漫长的半天后,他终于在机械手臂的温柔辅助下,费力地从那片洁白无瑕的病床上坐起身来。
感谢医疗人员的所有付出!
目光所及之处,床边静静躺着一篮子色泽鲜亮的水果。
它们的存在如同一抹亮色,为这单调的病房增添了几分生气。
他其实没有食欲,立即吃下水果应该也会让身体起催吐反应。
但那些水果却如同信使,传递着无声的关怀与温暖。
说不定是有人来看望过他了。
沈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但掩盖不住其中的好奇与惊讶,他轻轻地问道:“我躺了多久?”
护士的回复温柔而简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个多月吧。”
“嚯。”
护士看到他注视水果的神情,开口试探着他的小心思:“你室友都来看望过你两次。”
“诶?居然...”
这句话如沐春风,让沈渝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大佬居然会来看望他。
可能学校里面有通知到他吧。
既然是室友,形式上的探望应该理所应当会出现。
不过两次,看来室友还是蛮关心他的。
有人关心自己,心里总会产生温暖。
在他与死神的较量中,有人在默默为他加油,为他守候,这份心意比任何药物都来得更加治愈。
裴医生对于能再见到他,露出了非常欣慰的表情。
此时的沈渝依然穿着病号服,干瘦的身体任由棉柔的布料拍打在脊背。
桌子上精心插着清新雅致的缬草和郁金香。
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为这略显单调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希望,营造着一种很清灵的感觉。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裴医生自己喝了点酒,给沈渝泡的是金银花茶。
他轻声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次副本看起来是场不小的磨难。”
他的眼神中既有对沈渝能够挺过来的赞赏,也夹杂着一丝心疼。
“确实是的样子。”沈渝看着金银花茶,却难以下口。
裴医生温和的目光中透露出无限的耐心与关怀,他轻声说:“想说什么都可以,比如遇到了什么,现在会担心什么。”
沈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论担心的话,可能太多了,比如我那些队友,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除了你以外,其余五位队员都还处于昏迷状态,恢复的过程可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甚至不知道副本内发生了什么,所以,如果你愿意,你要说说吗?”
裴医生见沈渝不爱喝这个,又从背后的房间里拿出一个苹果,看起来品相和自己病床边的一致,他很有耐心地削了起来。
“我有些不想说。”
沈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他看着对方的小刀停顿了会,继续问:“出来的人,有可能在里面杀过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你不用管,学校会有专业的团队来处理这些复杂的情况。还是来吃苹果吧,保你平平安安的。”
“怎么还玩谐音梗。”
“谐音也是一种暗示嘛,这可是心理医生必备技。”
沈渝啃了一口,断断续续说着,还是被裴医生诱导完故事的大体全程。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如果有更好的方式通关副本,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内疚,每一个字都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
裴医生闻言,温柔地安慰:“你不必自责。如果你没有强行中断这个局面,或许事态会更严重。现在他们几个总之都还活着,只是恢复期会很长。”
沈渝的目光变得遥远,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副本存在...”
裴医生理解地点点头,“这个副本的确充满了神秘,目前还在调查之中。或许过几天会有专业人士向你询问更多细节,比如副本的异形,这些也可以成为学校攻克副本的案例,希望你能帮助他们拼凑起更多的头绪,帮上更多学生的忙。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
“提到异形,我感觉那只蜥蜴就和噩梦缠身一样,我躺在病床上,有时都会被出现他的身影。”
“它现在已经被你干掉了。”
“但是,那种恐惧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退的。”沈渝的语气中既有恐惧,也有一丝不服气。
“或许你可以把他想做是一只会追杀你的蜗牛。”
“嗯?”
沈渝闻言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紧张情绪。
“有这么一个例子。给你10个亿,让蜗牛追杀你,随即刷新在你周围1公里内,只要碰到你就会死。对付这个蜗牛,会有许多解法。”
“我有听过一些。”
“你听过的是哪段?”
“雇佣杀手团队、或者雇佣一些替身,每天在世界各地随机出现,让蜗牛分不清我在哪之类的吗?”
“可是蜗牛不需要知道你在哪,它会跟着你刷新。”裴医生安慰反而急转直下,让沈渝意识到严重性。
“那就在我周围放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迷惑它,分散注意力。”就事论事,沈渝也是回答得坦然。
“如果它无法被迷惑呢?而且可以穿透任何阻碍,穿越任何世界什么的。”
裴医生的本色出现了。
“啊,那不就永远摆脱不了,我现在可以拒绝吗?”
“可是你已经遇到了这10个亿。”
完全没有实感。
不如v我50痛快一些。
“我看起来是像会被金钱绑架的人吗?”
“也许是和10个亿等价的东西。”
沈渝还沉思了几秒,仔细分辨然后确认大佬和他认识的人肯定不止值10个亿。
“其实有个观点很新颖,人生何尝不是被一只名为恐惧的蜗牛无休止的追猎呢。”
沈渝的眉毛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兴趣。
“嗯?”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只蜗牛拥有着非凡的能力:既能攀越崇山峻岭,又能潜入深海无垠,并且可以变化成日常生活中最为平凡的物件,比如汽车或是阳台上的花盆,随时随地出现在人们的身边,让人防不胜防。更有甚者,对于某些人来说,从他们降生的那一刻起,这只蜗牛便已悄然守候。”
沈渝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弱小的生命,在刚接触这个世界时,便遭遇了这无形的威胁,心中暗自叹息。
“那些人,应该是在出生后不久便遭遇了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吧。”
“确实,有的人半途遭遇了这只恐惧之蜗牛,就如同生活中突然降临的危机,使得他们一蹶不振,在人生游戏中被迫按下了退出键。”
裴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惋惜,但随即话锋一转:
“然而,尽管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还是生活在这里,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追杀。”
沈渝的脑袋里突然闪过愕然,被提了个神来听这些话。
“我们每个人,无时不刻不在与那只名为恐惧的巨兽狭路相逢。但它并未能阻止我们享受平凡却又温馨的每一刻——晨光中的一杯咖啡,夜晚归家路上的一盏暖灯,亦或是与朋友围坐共享的晚餐时光。”
“……”
“这样说,有没有减轻一点?”
即使任何人,都可能会随时死去。
现在自然是该吃吃,该睡睡,不开心就去趟livehouse作乐寻欢,不把恐惧当回事。
听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轻声回应:“确实,有一点了。”
看起来,裴医生并不只是会制造压力。
他擅长循循善诱,给足压力也会给予释放,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导师。
他引导着迷航者找到出口,捕捉学员内心的微妙波动,为他们排忧解难,辅导副本后的心理创伤。
“那么希望你能克服这些,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