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秋末的阳光依旧热烈,照在人身上没一会儿就生出一层热汗,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段。
简重楼先看到了一片片的草木灰,接着就瞧见被烧出来的大片空阔土地上突兀的竖起一个草棚子,就跟荒山野岭冒出来的大宅子似的,看着就不正常。
人家不仅连夜烧了荒还盖了草棚子,用芦苇席子围成墙茅草搭顶棚的那种简易房,门窗俱在,盖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得费点劲。这是在跟他们展示肌肉呢。
简重楼冷哼一声,带着人就走了过去。
草棚外,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空地上,手上空着,可腰间鼓鼓,一看就没守规矩。
呵呵,没关系,他们也没守。
“只能进两个人。”守门的男人满脸警惕的说。
简重楼一笑,扬声:“我怕里面有埋伏,不如外头谈。”
守门的男人瞪直了眼,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要是换在山上……
“兄弟多心了不是。”里面人哈哈一笑,接着走出来两个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光头汉子,满脸横肉偏做书生打扮;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西装革履油头粉面,手里还拿着把雪白折扇,一对组合看着就让人浑身刺挠。
这时就见那汉子高声笑道,“哪儿有什么埋伏,实在棚子搭得太匆忙,小了点,搁不下兄弟那么些人。”
简重楼跟着笑,“开个玩笑,大当家别见怪。”
“没想到你们当家人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光头文绉绉的赞叹一句,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兄弟里面请。”
“请。”简重楼带着乔大麦大摇大摆的走进草棚。
棚子虽小,可里面桌椅俱全,还是成套的,怪讲究。
双方坐定,简重楼直接开口,“我们就是路过的野燕,不占山不坐地,跟您黑狼寨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不知道大当家约我们有何贵干?”
“兄弟哪儿是什么野燕,分明就是山鹰,怕是那些个山头太小鹰群看不上才对。”
“大当家过奖。”
“可再厉害的山鹰也想有个能歇歇脚的窝,难道兄弟就打算这么一直带着弟兄们飘着?”
“大当家没听过一句话么?外面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果然是刚学会飞的雏鹰,看得见天高看不见雨急,兄弟还是太年轻啊。”
简重楼就笑。
见他不搭茬,油头男笑了,“都忘了问兄弟怎么称呼,在下魏正,端正的正。”
简重楼心说,幸亏解释及时,不然一个土匪叫魏征可真成笑话了。
“简生。”
“简生兄弟看我们黑狼寨怎么样?”
“路过,不太了解。”简重楼完全不按套图出牌,这会儿明明就应该大夸一顿,可他偏不,就那么各色。
魏正扯扯嘴角,拉起个笑来,“正好,我给兄弟介绍一下。我们黑狼寨有三山七地十二队,兄弟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就这方圆百里都是我们黑狼寨的地盘,在这儿我们黑狼寨说一绝对没有人敢说二。每年光是山下村子的出息就够我们大半年的嚼用,更别说在金和县三碑县还有我们的产业,用日进斗金来说都不为过,就是县太爷见了我们大当家都要礼让三分。”
“诶呦,那可真是令人羡慕。”简重楼嘴上恭维,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简兄弟看样子很不以为然?”
“哪儿能啊,我羡慕还来不及。黑狼寨多好啊,还有产业呢,倒是我们……比不了,比不了。”
“那简兄弟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我们大当家最爱惜人才,尤其是想兄弟和手下这一帮弟兄们这样的。”由头男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瞒兄弟,前几天还有一股势力来投奔,可我们大当家看不上,直接给撵走了。”
“ 承蒙大当家看得起。”简重楼拱拱手,“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毕竟这不是个小事,还有这么多兄弟呢。”
“请。”光头男豪爽的说。
“加入黑狼寨有什么具体好处?比如每月发多少大洋?有奖金吗?是每月发一次还是每季度发一次?有业绩要求吗?旺季淡季怎么分?需要多长时间出去打劫一次?要是业绩不好怎么办?要扣工资吗?还有,山寨人员是每天都点卯训练吗?训练内容是什么?有专门教练老师教吗?水平怎么样?能做到训练有素指哪儿打哪儿吗?训练用的子弹等需要自己付费吗?吃饭怎么吃?吃米饭还是馒头?隔几天能吃顿肉?四季衣裳管吗?过年发红包吗?要是出去干活儿死了伤了怎么处置?有安置金吗?给多少?”
他顿了顿根本没管对方越来越绿的脸继续问,“管给娶老婆吗?我这都是大小伙子,这几年都该说亲了,咱们包娶亲吗?娶了媳妇能分到单独房间吗?媳妇的工作能包吗?以后生是小孩管教读书识字吗?毕竟孩子都是祖国的明天,咱们不能给耽误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