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榆跟在马文才身边,快步追赶,一个不察,王蓝田与秦京生这两小人居然齐齐将他挤开,稳稳霸占马文才左右手的位置。
这王蓝田之前不是一直躲着马文才么,怎么现在一个劲往跟前凑。
钱榆气成河豚: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卑鄙下流!!!啊啊啊啊啊!!!!
钱榆无能狂怒。
冷不丁马文才出声:
”女人家不在家里好生待着,出来抛头露面。“
钱榆挠头:不是,哥,你这话放现代是要被网爆的!谨言慎行!
之前也没见你大男子主义那么严重啊,都出癌症级别的话术了!
钱榆还没开口,马文才身边两妖妃就附和道:
”就是啊,文才兄,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名的嘛。我看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得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读书了。”
两妖妃一唱一和,在边上普信发言,这熟悉的味儿呛得钱榆无法直视。
钱榆抬首与恰巧回头的马文才对视上,见马文才嘴角隐有笑意。
钱榆感觉要坏,属实没想到马文才好这口,这种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行为实在下头,钱榆在思考要不要同流合污。
算了,这涉及到三观问题,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以后还是尽量避免这类话题吧。
钱榆决定暂时不理会现在这个有点讨人厌的马文才,他移开目光,看向前方。
马文才嘴角抿紧,转身也望向前方。
一舆轿缓步靠近,停在了书院牌楼前。
轿上走下一位温婉如玉的女子,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裙,裙摆随着轻盈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艳阳下风中最为柔和的一笔水墨。
上身配以精致的绣花短襦,颜色与裙装相得益彰,既不张扬亦不失雅致。
发髻高高挽起,几缕碎发轻柔地垂落在鬓边,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柔美。发间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没有繁复的装饰,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
钱榆兴奋: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无敌了!
谢道韫面容清丽脱俗,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春日初绽的花朵,温暖又含蓄,让人心生好感。
钱榆捧心状。
在智力光环、美貌光环的各种buff叠加下,谢道韫在他眼里简直发着金光。
与山长见过礼,谢道韫走到钱榆面前,见少年白净的脸上全是崇敬和向往。
感受到钱榆传达的心情般,谢道韫朝钱榆颔首微笑。
钱榆:。。。。。啊啊啊啊啊啊!!!!
钱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神!!!
马文才拿开钱榆激动之下,下意识抓住他衣襟的手。
老妖妃秦京生:“王蓝田,她可绝不像你说的那样,可不会没人要啊。”
王蓝田望着谢道韫远去的背影痴痴点头。
钱榆得意撅嘴,与有荣焉:哼。
课上,钱榆苦着脸看向身边心无旁骛的马文才。
堪堪觉察马文才是在跟他冷战,得罪老板而不自知,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钱榆复盘最近的情况时,课堂争执声渐起。
原来是新来的老师,谢道韫,谢夫子正在讲解木兰诗。
而身为女子的祝英台与其三观同频的梁山伯皆道:
木兰诗定是男子所作,写出木兰的忠孝,却忽视女子的自主意气。
木兰从军,实非本意,皆因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不得不替父从军。聪明勇敢,忠孝德行,令人敬佩。
可木兰最后还是回到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闺阁之中。为何女人不能挥洒天地,男人却总是把女人关在房里,夺其自主自由。
话毕,满室皆静。
谢夫子肯定了他们的观点,道:
“这首北魏流传的民歌,意在通过聪慧英勇的花木兰,宣扬忠孝思想,是中原文化的传统。”
顿了顿又道:
“难得你们二位身为男子能有如此见解,将来两位的夫人必让花木兰羡慕不已。”
坐在钱榆身后的王蓝田举手请教: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钱榆回首看了眼王蓝田一副找茬模样,随即低头在马文才咯吱窝下嘀嘀咕咕:
“你是博士怎么了,我可是男士!”
“典中典!"
马文才:。。。
谢夫子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钱榆听了都酷酷鼓掌,像个快乐捧场的小青蛙,看的马文才直皱眉。
马文才举起书本,课堂掌声倏然一静。
马文才站起来,钱榆抬头只看到马文才垂下的手和衣摆。
马文才冷淡道:”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常闻女子必须坚守三从四德,先生所谓如何。“
谢夫子道:”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马文才摇头:”先生明知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而妇德、妇言、妇功,妇容这四德,先生您又遵守了哪一条呢?“
钱榆扯扯马文才衣袖,小声:”你怎么了,怎么变得跟个。。。杠精一样(小小声)。“
马文才不理会钱榆的小声嘟囔。
后两排坐着的梁山伯坐不住了,站起来替谢夫子申辩:
“马公子此言差矣,天纲地道,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男子亦应遵守,若是强行区分男女,那便落了浅薄了。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个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先生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说道夫死从子,原本就荒谬,假如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处于襁褓之中,你当如何听从呢。”
一番下来,马文才被抨的七零八落,周围更是一片叫好声。
就连钱榆也在点着脑瓜表示同意。
感受到身侧的动静,马文才哼笑一声:
“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
而后俯视坐在脚边的钱榆:
“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
钱榆:。。。
钱榆:哎,我真是服了!!
马文才利落转身,王蓝田与秦京生等人也快速跟上。
虽然钱榆与马文才在这方面三观不合,但也只能对不住谢夫子了。
快速跟上马文才的步伐,心里却在骂骂咧咧。
钱榆:不是马文才你有病吧!带头罢课,这像话么!
旬巨伯拉住路过的钱榆,恨铁不成钢:
"小蜜蜂,你有点自己的主见行不行!“
钱榆甩开旬巨伯的手,哼了哼,追出去:
那可是我们钱家的靠山,这种时候不表忠心,等着吃瓜子么?要是迟了一步,被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钱榆谨记老钱头派他来尼山书院的目的。
管他对错,总之,跟着马少爷走。
不摆正自己的位置,是很难在这个吃人的社会存活下去的。现代人的三观,于现在这个老旧的社会环境是相悖的。那只能是心里的桃花源,若是将它摆出来,那便是与世间所有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