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居委会工作的日子 第3章 工作的第二天（上）

当向兰第二天背着她那鼓鼓囊囊的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坐位上已经有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儿急着填一个资料，偏偏找不到笔了，看你桌子上有笔，我就拿来用了，哪知道我这资料填起来就没个完，我这腰实在是难受，就借你这儿坐了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就把办公桌还你。”

占了她座位的是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大眼睛，高鼻梁，长的挺好看。

向兰正想跟她说句没关系，就见她兔子似蹦起来，飞快的跑了，一边跑还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

向兰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她说的是，来不及了，真的快来不及了，至于是什么来不及，她就不知道了。

她还看见有人在吃早饭。吃的是某个品牌的小面包，巧了，和她带来的刚好是同一个牌子。

她看着自己包里装着的东西，手机，充电器，笔记本和笔，餐巾纸，以及一大包零食。

看着这包零食，她又想起了昨天被老妈训的那一幕。

她晚上回家想了想，打算带点儿小零食到办公室来，趁大家都有空的时候拿出来，分享一下，也能拉进一下关系，没想到刚好就被老妈给撞见了。

她走过来翻了翻她的零食库存，然后嫌弃的走开了，不过没一会儿她又抱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向兰打眼一看，发现那堆吃的里面有，方便面，卤鸡蛋，火腿肠，榨菜，小面包和纯牛奶。

好家伙，这这哪是要去上班，怕是去坐火车吧。

她就是想带点小零食去和办公室的人分分，人家吃不吃的都还两说呢。

她这位母亲大人可倒好，这哪里是给她带零食，这分明就是让她到办公室去吃早饭去。

难道老妈嫌自己吃的太多，这是在暗示她既然已经开始上班了，就别想着还能在家里吃到早饭？

她这边正思绪万千呢，看她不动，她老妈不乐意了。

她这位母亲大人把手里的东西往电脑桌上一放，就要过来戳她的额头。

她见势不妙，立刻躲开了，没想到这一躲把她背后藏着的瓜子给露出来。

当时老妈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她说自己果然是一点生活的常识都没有，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上班的地方嗑瓜子了。

嗑起来声音会打扰其他人不说，瓜子皮还总扔不进垃圾桶。

至于她准备的其他零食，老妈的评价是——就你这些东西，又填不饱肚子，又辣得不行，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如果老妈没有打开那袋瓜子，在发现它是五香味之后，以放着也是浪费为由拿走了它，她想对老妈这番话，她是深信不疑的。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来着？她想起来了，她没好气的拆开了一包泡椒凤爪，啃了起来。

而现在她一口面包，一口卤蛋，只想说一句——真香。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噎的慌。

她两只手都被占着，在面包和卤蛋之间果断的选了面包。

决定了，一口气吃了它，然后她就能腾出手来去拿包里的牛奶了。

“小陆你这么吃不行呀，小心噎住了，来，喝牛奶，我今天刚好多带了一盒。”

“谢谢张姨，我这儿有，我妈特意给我带的。”向兰看跟她说话的人是张姨，忙道了好几声谢，还把好不容易拿出来的牛奶举起来好让张姨能看见。

“老刘给你准备的呀，怎么准备的包装好的卤鸡蛋，这种不新鲜的，你吃这个，我们家老头子昨天刚卤的茶叶蛋，可香了，他怕我不够吃，给我带了好几个呢。”张梅说这话就要站起来。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一个鸡蛋还真不够我吃。”向兰哪敢真让张姨站起来，她能进这地方上班托的就是张姨的福，她可不敢累着她张姨。

她刚才仔细的找过了，这么一大包吃的，里面居然真的只有一个卤鸡蛋。

小面包倒是有三个，可这东西也不顶饿呀。

她吃着张姨家的茶叶蛋，幸福的眯了眯眼睛。

她刚把早餐吃完，还没来得及跟张姨道谢，就又有人敲过门后进来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七点五十五。

这还没到上班时间就来了，看来是有大事呀。

她在心里默念，不要找我，不要找我，然后就见先进门的女人环顾四周，最后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了。

“这位女士，请问您贵姓。”一回生二回熟，向兰终于明白什么叫走流程了。

“我姓刘，那是我丈夫，姓沈，你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没看见人家在忙吗！”

“就来，就来，你别催我。”

向兰一看就明白了，这大概是个女强男弱的家庭。

不过她可不能再像第一天上班似的，什么都不懂，一会儿大姐一会儿同志的这么喊人。

第一回那是没经验，第二回可得问清楚了再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调解。

“你问问他，我嫁他这么些年了，他总共进过几回厨房，平时也就算了，我想着孩子得吃得好一点，都是我做饭，可这赶上过年，我是真忙不过来了。”

“到她家去吃年夜饭，男人都是不进厨房的，都是我，我婆婆，还有我姑姑和我嫂子，我们四个人要准备一大桌子的菜。”

这位刘女士为了强调这一大桌，还用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下这办公室里的这都知道那的确是一大桌子菜了。

“每年都是这样，我一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争论他就会生气。”

“他说他们家就是这样，男人从来都是不进厨房的。”

“还说做饭都是我们女人的事，他们男人只需要在外面挣钱，其他的事情是一概不管的。”

“我气的不行就和他吵起来了，结果他比我还凶，还说就连她姑姑这么大岁数了，过年的时候都到厨房去帮忙，她这个做儿媳妇的难道还能坐着不动吗？”刘女士说完了话动了一下，好像要告诉向兰，她是能动的。

向兰发现这对夫妻间的相处模式和她昨天她接待的那对小夫妻完全不一样。

昨天的那对小夫妻间的对话都是你来我往的，就连吵架也是势均力敌，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这对夫妻不一样，从进门到现在，那位沈先生就只说了一句话，其他时候，都是这位刘女士在不停的说着话。

她好像十分有倾诉的**，不管你有没有回答她，只要她确定你在听，她就会说。

只要你不打断她，她就能一直不停的说。

“我也不是真的一次厨房都没进过，你做不了饭的时候我不也试着做过吗？”

看自己老婆不说话了，沈先生终于开口了。

“对，你不是一次都没进过厨房，就是进厨房的次数连十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而以。”

“试着做过饭，那也能叫饭？不说别的，我就问你，你自己做的饭自己敢吃吗?每回到最后你不都是带着女儿下馆子去了。”

“我还得谢谢你每一次都给我带你和女儿的剩饭呢，你真该感谢现在有了外卖这种东西，不然我哪天要是不给你做饭你还不得饿死了。”看丈夫开口了，刘女士立刻反唇相讥。

“小姑娘，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年，我也都这么过来了。”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不是这些小事，而是今年除夕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女士您别激动，您喝口水，慢慢说。”向兰知道刘女士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倾听者，借着去给她倒水的功夫让她把思路重新理一理，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可是一件大事。

“他们家有这个规矩，也传了好几代了，一年就一次，作为儿媳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今年不一样。”

“除夕夜那天晚上，我女儿本来正在她爷爷奶奶的卧室里看动画片，突然就哭着说要找妈妈。”

“我跑过去一看，是我婆婆把电视给关了”。

“我一想孩子她奶奶应该是怕孩子看电视的时间太长了，对眼睛不好，这才把电视关了。”

“我就蹲下来哄她，说今天晚上有好多好吃的，让她去睡会儿，睡醒了就可以吃饭了。”

“她一听我这么说，才慢慢不哭了。”

“没想到我婆婆竟然跟我女儿说要带她去厨房玩。”

“我本来想着厨房里面又是刀，又是火的，太危险了，就想拒绝。”

“可我婆婆说厨房里有好几个大人，我自己也在那儿，肯定出不了什么事的。”

“我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就带着我女儿一起回了厨房。”

“刚开始还好好的，我女儿围着我们几个大人，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菜，那又是什么菜。”

“我一看她这么开心，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

“没想到我刚切炸完一锅丸子回过头看我女儿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坐在地上洗菜呢。”

“就是那种食堂装菜的盆，装了大半盆子的水，我女儿正在洗盆子里的韭菜呢。”

“那水让她弄得满地都是，她就坐在地上，小手在盆子里动来动去，笑的可开心了。”

“我把锅铲一放，火一关，一把就把她抱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我女儿裤子全湿了，衣服的下半截也湿了，小手也冰凉，都冻红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抱着她就出了厨房。”

“好在她爷爷奶奶这儿还放着几件她的换洗衣服。”

“我给她快速的冲了个澡，把里头的衣服一换，就把她塞被子里了。”

“就这样我闺女还感冒了，到现在都还没好。”

说到这儿刘女士气不行，可这儿又是公共场合，她实在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只能站起来，从屋子这头走到了屋子那头。

她走了好几圈，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儿，这才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