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阮云笙才深深喘了口气,看得旁边黑白无常一脸佩服,“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和老大讨价还价呢!”
阮云笙表面乐呵呵摆手,实则内心咆哮,她也没想到会是阎君啊,这俩小子也不提前说,靠山这么大,她现在心脏都有点砰砰乱跳呢。
但她依旧好奇,“你们俩的上司怎会是阎君?”
要知道,地府等级森严,寻常阴差最多也就见见判官级别,十殿阎王这种存在,寻常鬼差几百年都未必能见一面。
黑无常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白无常显然更机灵些,见她一脸震撼,恍然大悟:“哦,你是奇怪我们这种小角色怎么会直属阎君管辖?”
阮云笙:“……”
这还用问吗?
白无常闻言,立刻挺直腰板,一脸得意:“因为我们上头有人啊!”
黑无常也跟着骄傲补充:“我二舅是阎君府上的厨子!”
阮云笙:“……”
白无常:“我三姨是阎君夫人的贴身丫鬟!”
阮云笙???
她就说这俩人怎么这么菜,原来是关系户啊!
白无常叹气:“本来阎君不想收的,但我三姨天天在夫人耳边念叨,最后阎君烦了,干脆把我俩塞进阴差队伍里了。”
阮云笙:“……”
你还难过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那你们……平时都干些什么?”
黑无常挠头:“其实也没啥正事,就偶尔勾勾魂,大部分时间就在人间闲逛。”
白无常补充:“反正阎君也不管我们,只要不惹事就行。”
难怪这俩货整天游手好闲!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跟阎君讨价还价的举动,似乎也没那么离谱了。
这俩人说完便殷勤向安月推销道:“姑娘我瞧你颇有鬼修天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地府工作啊,工作待遇相当不错哦。”
“你当我不存在啊!”阮云笙斜睨看向这俩人,没半点正形。
嬉笑完了后,一群人鬼才头碰头一起讨论庄稼的事。
“这乱葬岗的鬼魂满上遍野多的是,你如何找?”白无常看着竹简中一个个人名,瞬间头都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阮云笙没好气说着,“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话可不得了,黑白无常觉得必须得为自己正名,“我们才刚上任没多久,要问也得问之前管理这儿的阴差啊。”
“再说了,我们只勾魂哪管这些事,他们受了何罪犯了何错自有判官定夺。”
嗯嗯,阮云笙跟哄小孩一样点头附和。
蹲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宋听禾忽然开口:“其实这庄家父子犯案还挺有规律的,每两三月必有一人遭难。”还特地一一指出来方便阮云笙查看。
阮云笙瞧着竹简上一一列举出来的死亡时间,忽然发现这庄家父子竟已有将近半年未曾害人。
她抿唇一笑,眼眸深邃:“忍了这么久说不定这次能抓他们个现行,来个瓮中捉鳖。”
“可我躲在庄家这些时间未曾见过女子,该怎么抓?“安月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你看。”阮云笙示意他们看向竹简中记录的死亡地点,竟全都是城外几处偏僻的客栈。
“这父子俩倒是聪慧,在城中害人必定难以抹除所有痕迹,而城外荒郊野岭,少了谁没人会发现。”
阮云笙冷哼,还真是畜生,“这些客栈或许有猫腻,我得过去看看。”
她收起竹简就要往其中最近的团圆客栈走去,宋听禾赶忙拦住:“如今天色太晚,不如明日……”
“客栈就得晚上才有收获。”阮云笙绕过宋听禾,边走边说:“况且……这不有你们吗。”说完还俏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
“我们有办法暂时在人面前显现,不如……”黑白无常也着实一些担心,万一她要是出事了,该和阎君如何交差。
“不行!”阮云笙大声制止,“你们俩个大男子一出来,那客栈老板还敢动歪心思啊。”
“放心吧。”她拽着我安月拍着胸脯保证道,“有安月在谁能把我怎么样?”
那倒也是,如今安月修炼已小有所成,处理几个凡人不是问题,于是黑白无常也就放任她去了。
“还有我!”宋听禾亮晶晶举起双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威武一些。
阮云笙看着他那菜鸡的身体,也没打消他的自信心,乐呵呵捧场。
宋听禾……总感觉有被敷衍到。
团圆客栈距离乱葬岗不远,阮云笙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客栈门口挂着闪着微光的红灯笼,她迅速整理一下,揉了把脸,表演开始了家人们。
“有人吗?”她怯生生地敲了敲门,声音细弱,带着几分惶恐。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伙计探出头来,目光在阮云笙脸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堆起笑容:“姑娘这是……”
“小女子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阮云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越发低弱,“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陈生见她孤身一人,又生得如此貌美,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连忙侧身让开:“姑娘快请进!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弱女子独自赶路多危险!”
说着便开门,阮云笙感激地福了福身,跟着陈生进了客栈。
客栈内光线昏暗,桌椅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阮云笙坐了下来,旁边宋听禾和安月死死盯着那的一举一动。
陈生殷勤地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姑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阮云笙接过茶,指尖微微发抖,似是被冻得不轻,她小口啜饮,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柜台后的帘子微微晃动,似有人影闪过。
自从她进来之后,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陈生一边擦桌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来活了!
阮云笙放下茶杯,眼圈微红:“小女子本是来投奔亲戚的,谁知路上听闻家中遭了盗匪,全家……无一生还……”她声音哽咽,眼泪簌簌落下,“我因躲在地窖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陈生闻言,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喜色,却强压了下去,显得脸有些丑陋扭曲,“哎,这世道真是造孽啊!姑娘节哀,先安心住下,你放心我这客栈别看它小,却安全的很,没人敢进来。”
阮云笙抹了抹眼泪,感激地点点头。
不多时,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笑容和蔼:“姑娘趁热吃,吃完好好休息。”
阮云笙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吞下,狼狈抹了抹嘴角。
“姑娘这是饿很了呀,要不要再来一碗。”陈生看着她一滴不落将面条吃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吃饱了,麻烦你了。”阮云笙感激地看向陈生,言语间满是正常。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他收起桌上的碗筷拿到后厨,便走了出来引她到一处屋子休息。
“姑娘好生休息,有事叫我。”说完便好心替她关上了房门,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兴奋、刺激的神情缓缓浮现。
屋内。
“你怎么把面全吃了,我都看见他……”
宋听禾焦急围着阮云笙打转,然而自己只是个魂体,无可奈何。
“方才那情形我要是不吃他们怎会信我?”阮云笙满不在乎,端起水盆疯狂洗手,刚才那人总是似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身体,恶心死她了。
“你别不放在心上啊,万一……”宋听禾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个老妈子,家里有个叛逆的孩子怎么办!
“有我。”安月宽慰道:“以我目前的实力,让他自食恶果不是问题。”
“你看。”有了安月的话,阮云笙瞬间有了底气,气得宋听禾在角落蹲蘑菇不想说话。
夜晚,屋内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阮云笙雀跃的鼾声,“嘎吱”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姑娘?你醒了吗?”陈生凑近,语气关切,眼底却闪着兴奋的光。
确定人睡着后,陈生所有的财务搜刮一空,抱起阮云笙走向漆黑幽深的楼梯。
……
阮云笙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粗绳捆住手脚,丢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四周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墙壁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链,角落里堆着几具森森白骨。
她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没想到这里还关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们面容憔悴,眼神呆滞,有的被铁链锁住,有的蜷缩在角落,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痕。
“我这是怎么了?”阮云笙迷茫地看向他们,想伸手求助,却一一被躲开,他们颤抖地蜷曲着身子,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哽咽,显然已被这客栈的人欺负地不成人样。
阮云笙眸光一冷,还真是畜生!
“他没对你做什么。”安月在旁回报自己一晚上的进度,“这客栈一共五人,个个高大魁梧,又不少厉害的武器,最晚他们捆了你之后,就见有人传信,不出意外应该是庄家父子。”
阮云笙心有灵犀与安月相视一笑,看来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