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们二人一对视,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王氏率先开口,这一次她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走虚弱派。她小碎步走到赵寒雁身前,然后扑通一声给赵寒雁跪下,再开口时声音哽咽:“土地神在上!您自小看着我们长大,村里的人都知道我王四娘是怎样的人!”
王氏这话虽然是对着“土地神”说的,但话里的内容显然是想在乡亲们面前给自己开脱。
赵寒雁看着王氏的表演,只好默默换了个姿势,总保持一个姿势她也累。
王氏用衣袖装作擦眼泪的模样,眼神却瞟向台下的乡亲们,她暗中观察乡亲们的反应,继续道:“我王四娘自从嫁给江老二,一直为他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上山砍柴、下地干活,我从未因我夫君家贫而嫌弃他,反而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他,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江聚福。”
“我公婆去得早,不能侍奉左右,可我也在叔嫂去世后主动承担了养育阿遥的重任,我供他吃穿,送他念书,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我们云福村第一个秀才,开年了他马上就要去县学念书。”
“我承认,对于我儿阿福和阿遥我没能一碗水端平,可他赵家千不该万不该背着我们直接跟阿遥商议让他入赘!”
王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不自觉抬高了声音道:“我们阿遥可是云福村的第一个秀才,是我们江家祖坟冒烟才出来的,老赵家仗着阿遥年纪小不懂事骗着他入赘赵家,断了我大哥的香火!”
王氏说着用衣袖擦了把眼泪,她哭诉道:“可怜我跟夫君没能阻止阿遥,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被蒙在鼓里,将我大哥大嫂辛苦一辈子挣得的钱财全送到赵家,这才想办法让阿遥知道我们的心意。”
“我们只想让阿遥考虑清楚,若他与赵寒雁确实是真心相爱,而赵家对他好的话,我们也愿意看到他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待百年之后,我在泉下见到大哥大嫂也算对得起他们。”
“没想到,”王氏话锋一转,用手指着贾大师道:“这个妖道居然趁机挑拨我们,还骗我们说阿遥的媳妇被邪祟缠身,说阿遥是因为邪祟的影响才会生出入赘赵家的念头,要想让阿遥恢复神志,必须得由他开坛做法!”
“我一个乡野村姑,哪里懂得这中间的勾勾绕绕。所以才会被他骗过去。”
“我跟夫君真的是救人心切,这才上了这个妖道的当,犯下如此大错......”王氏哭着道:“土地神在上,您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不等贾大师开口,吴氏也开始大声哭诉:“土地神在上,奴家也是被骗了!”
“都是这个妖道!是他说我女儿被邪祟控制,才会与我断绝母女关系!”吴氏哭得泪流满面:“盼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盼儿与我分开!”
“这妖道正是看中了我的软肋,这才拿捏我,让我犯下这般对您大不敬的过错!”
吴氏还想再说,可孙盼儿与她断绝关系那日许多乡亲都在场,孙老三的德行云福村无人不知,即使她想在众人面前洗白自己,也没人会相信。她能做的,不过是将过错全都推到贾大师身上,让“土地神”不要降罪于她。
贾大师接连被王氏和吴氏栽赃,他有口难言。她们说的半真半假,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小道也是被蒙骗了,还望土地神明察!”
王氏和吴氏也赶紧磕头:“土地神在上,还望您为民妇做主啊!”
“土地神”赵寒雁被他们吵得脑袋疼,狗咬狗看得心满意足,只是如何处置是个问题。
这贾大师就不必说了,经此一役,他必然名声扫地,恐怕在云福村也待不下去了。
对于这种专门坑蒙拐骗的假大师,赵寒雁自是气愤,她想了想,随即沉声开口:“王双全。”
那贾大师连忙应道:“小道在!但听土地神吩咐!”
“你道心已毁,修行不在正途。你利用百姓的虔诚和信仰,假借天意行骗,用所谓的符水愚弄善良的百姓,假借驱邪一说,坑蒙拐骗,索取财物,甚至不惜助纣为虐,残害无辜百姓,你的心已被贪婪和谎言蒙蔽。”
“你可知,今日你的所作所为与修道的真谛背道而驰。”
贾大师低下头,他双手紧紧攥着袍角,脸色苍白。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当初被师父赶出浩渺峰之时,师父便说他道心不稳,不懂修道的真谛。
他当时心高气傲,不以为然,却不想自己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从“土地神”口中听到的。
贾大师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能顺利渡过这一劫,他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寒雁继续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种下的恶因,终将结出恶果。”
“改邪归正吧!不要再以坑蒙拐骗为业。修道之人自当匡扶正义,而非投机取巧。”
“人在做,天在看。你走罢!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潜心修炼,忏悔过去的罪行。”
赵寒雁的声音沉稳有力,手上的木偶动了动,仿佛在对着贾大师施法。
贾大师一抬头,就看到凑到眼前的土地神木偶,那木偶的两手在半空中划了几圈,像极了师父施法的模样。
贾大师颤抖着身体,连声音也带着悔恨,他开始忏悔,声音真挚:“是我错了,是我被**蒙蔽了双眼,是我打着驱除邪祟的旗号,蒙骗了无数的信男善女,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从今日起,我将谨记土地神的教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用我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去吧。”赵寒雁沉声道:“切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贾大师闻言,恭敬地给“土地神”连嗑三个响头,又对着台下土地神的神像,连嗑三个响头,最后对着台下的乡亲们连嗑三个响头。
嗑完九个头后,贾大师的额头已然红肿一片,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道袍上的脏污,而后离开了这里。
乡亲们也不敢拦他,毕竟是“土地神”让他走的。
“真的不拦住他吗?这个假道士方才居然要给雁子喝什么鬼符水。”
“别拦吧,土地神亲口让他走的。”
“万一他再去骗别人呢?”
“你没看见方才土地神给他施法吗?我估计是在给他下什么禁锢。”
“那还是土地神考虑的周全。”
赵寒雁紧紧咬住脸颊肉,生怕自己绷不住笑出声。她哪里会施法,更不会下什么禁锢,只不过随便编了几个动作,故意让贾大师以为自己被施了法术,这样以后他再行事的时候也会有所顾忌。
至于贾大师自己承诺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赵寒雁只能祈求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送走了贾大师,还有王氏和吴氏两人。
准确来说,是江老二一家和孙老三一家。
江老二并非废物,他只是顾忌着自己的颜面,故意装出这般没用的模样,好让王氏出面,这样一来,就算出事了,旁人也会骂王氏心狠手辣,而他惯常一副怕老婆的形象,自然是管不了王氏。好处他拿,王氏背锅,真是一招好计谋。
孙老三不同,他是真废物。只不过吴氏也是个没主见的,江老二和王氏一撺掇,她就傻傻地跟着。也不想想她男人孙老三那个德行整个云福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孙盼儿断绝关系是立过字据的,她就算告到官府去,也改变不了她和孙老三以十五两银子卖断了与孙盼儿的关系。
今日这一闹也好,乡亲们也算知道了江老二和王氏的嘴脸,反正江竟遥已经入赘赵家,与江老二一家再无往来,以后就算江老二一家闹翻了天也跟他们没关系了。毕竟是江老二和王氏先虐待江竟遥在前,又诬陷她赵寒雁,这样的叔婶即使断绝了关系也不怕别人会嚼舌根。
赵寒雁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江老二,王氏。”
王氏一早就在赵寒雁身前跪下了,江老二方才摔倒了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这会儿被“土地神”点名,他立刻手脚并用的跑过来跪下,身上也不疼了。
“土地神在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江老二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我们家都是我老婆做主,我决定不了啊!”
王氏闻言,直接上手扇了他一巴掌:“江老二,你再胡说一句试试看!”
江老二被王氏这一巴掌打懵了,王氏力气很大,他的身子被打到一边,脸颊上很快肿起来了。他没想到,当着“土地神”的面,王氏居然敢对他动手。
可王氏向来霸道惯了,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在心底祈求这个“土地神”能为他做主。
王氏是不怕这个“土地神”的,她怕的只有乡亲们的指指点点。
她见江老二面如土色,满脸焦灼,不屑地啐了一口。而后挺直了脊背,冷静道:“我王四娘问心无愧,但凭土地神明察!”
赵寒雁:吃瓜看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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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方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