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人们连看向赵寒雁的眼神都变了,昔日里对赵寒雁不错的乡亲们立刻换了态度:
“我说她怎么突然想出来要弄什么木偶戏,还免费给咱们看,搞半天是招小鬼是吧?”
“天哪!我看了好多次他们的表演!”
“我也是!大师您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被影响到?”
“唉,老赵一生清清白白,他闺女怎么会被邪祟缠上啊!”
“先别管老赵了,这木偶招小鬼的话,咱们岂不是要被吸干精气了?”
“现在跑也来不及啊,先求求大师帮忙驱邪!”
“是啊是啊!村长、钟老你们快说句话呀!”
贾大师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听着乡亲们的讨论,却并不开口。
价钱还没谈好,他要把握住主动权。他闭着眼睛盘算着今日要问他们要多少银子,王氏这边肯定会给,看在王屠夫的面子上,他倒是可以少要点。反正云福村这边可以多挣点,等下还可以借故给每个村民看一次收些钱,再给他们卖些护身符,想想就是一大笔银子......
江竟遥冷眼看着那些乡亲,他们看向赵寒雁的目光带着厌恶和害怕,再无从前的和善和慈爱,就连刘婶和李嫂都默默地别开了视线。
江竟遥伸手抓住赵寒雁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娘子,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哈哈,”赵寒雁轻笑一声,她的脑袋被江竟遥按在怀里,耳朵也被他用手堵住了,那些讨论的声音似乎隔了很远很远。
“你不怕我被邪祟附身吗?”赵寒雁的声音闷闷的,听得江竟遥十分心疼。
“娘子,”江竟遥凑到赵寒雁的耳边温柔道:“在我心里,娘子是天上的仙子,他们才是邪祟!”
赵寒雁的心里瞬间涌入一股暖流。
方才乡亲们的讨论和眼神她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平日里都是对她爱护有加的叔叔婶婶,就因为一个坑蒙拐骗的假大师漏洞百出的几句话,瞬间对她恶语相向,她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连刚正不阿的钟老和村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阿月和孙盼儿也过来了,“雁儿姐姐,你别怕,我们保护你!”
赵寒雁看着站在她身后一脸气愤的阿月和孙盼儿,总算得到一丝安慰。
还好,她有信任她的同伴。
还有要保护她的夫君,江竟遥。
钟老和村长见乡亲们躁动起来,连忙安抚他们。
赵寒雁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乡亲们的情绪也需要安抚,村长有些为难地看着钟老道:“钟老,要不就让这大师作法吧!不管怎么样,先让乡亲们安定下来,就当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钟老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乡亲们,又看了看并肩而立的四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村长得了钟老的首肯,立刻去找贾大师:“大师,您做法吧!香火钱好说。”
贾大师听到自己想要的,心里高兴极了,最后那丝害怕也消失了。
他故作高深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天职,小道也实在不忍心看诸位乡亲受邪祟的折磨。”
“只是这邪祟实在厉害,又惯会借助外物勾魂招鬼,诸位接触的时间略长,恐怕已经受影响而不自知啊!”
贾大师说的情真意切,他故作忧心,仿佛见不得人间疾苦的神佛一般:“罢了,小道是见不得世人受苦的,待小道先设坛作法赶走邪祟后,再一一为诸位驱邪。”
这话一出,乡亲们瞬间放下心来,对这位主动要给他们驱邪的大师感恩戴德。
贾大师听着众人对他的夸赞,心里乐开了花。他最喜欢这种什么都不懂,随便糊弄糊弄就会把他捧上神坛的笨蛋了。
村长叫了几个大汉抬来一张祭台,贾大师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来几张黄色的符纸,又拿了三根香点燃,对着天地拜了三拜,随后插进祭台上的香炉里。
阿月凑到赵寒雁的耳边,小声道:“雁儿姐姐,趁现在,你跟姐夫先跑,我和盼儿断后。”
她一边跟赵寒雁说话,一边盯着贾大师那边的动静,表情既严肃又紧张。
赵寒雁被她的神情逗乐了,她伸出食指点了点阿月的额头,道:“你雁儿姐姐又不是邪祟,干嘛要怕那个假大师?”
“若是我现在跑了,岂不是告诉大家我心虚了?”
“可是——”
“没有可是,”赵寒雁打断孙盼儿,自信道:“等着瞧吧。”
说罢,赵寒雁抬头看向江竟遥:“你怎么不劝我逃呢?”
江竟遥摇了摇头:“我相信娘子。”
贾大师那边终于做好准备,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桃木剑,拿着桃木剑在祭台前耍来耍去。
在座的都是些老实本分的村民,打架只会拿棍棒,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就连曾在县衙当差的钟老,他也不懂剑术。
在他们看来,贾大师这剑术看起来十分厉害,出剑迅速,招式漂亮。
台下又响起了夸赞贾大师的声音。
贾大师听得开心,面上却依然维持着淡漠冷静的模样。
完整地将一套剑法耍完,贾大师将那朱砂写就的黄符在空中一抛,那黄符立刻燃烧了起来。
“天哪!那黄符没火怎么燃起来的!”
“果然是大师啊!”
赵寒雁的嘴角抽了抽,白磷燃点低,稍微摩擦就会燃烧。随即想到这是文盲占大多数的古代,即使是参加科举的学子恐怕也不定学了化学,恐怕只有这些术士才懂这些。
待那黄符燃烧殆尽,贾大师突然拿着桃木剑沾了些符灰,剑尖直指上天,他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邪祟破!”
突然,贾大师随手抓了一把糯米,直接扔向赵寒雁。
江竟遥还未反应过来,那些糯米大部分都撒到了赵寒雁的发间、身上。
赵寒雁早有准备,提前闭紧了眼睛和嘴巴,可还是有糯米跑到她的嘴巴里。
那糯米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赵寒雁吐完感觉嘴巴里依然苦苦的。
那贾大师见赵寒雁乖乖地站在原地也不反抗,顿觉是自己的术法起了作用。
他将方才剩下的符灰放进一个茶杯里,随后端给赵寒雁,道:“姑娘,方才贫道已经开坛做法,将你身上的邪祟驱走,你只需喝下这杯符水,便可恢复神志。”
赵寒雁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贾大师,却并无任何动作,任由贾大师伸手端着杯子。
时间一久,贾大师手臂酸痛不说,他口口声声说驱走了赵寒雁身上的邪祟,但赵寒雁跟之前却并无变化,甚至对他这个驱邪的大师不理不睬,简直是对他的嘲笑。
这么多人看着,贾大师不好发作。他只得再一次重复道:“姑娘,请喝下这杯符水。”
赵寒雁恍若未闻,她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偶,一言不发。
那贾大师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赵寒雁,面上的表情已经快要保持不住了,可赵寒雁不配合,他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再一次重复道:“姑娘,请!”
几个字仿佛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赵寒雁知道,这贾大师的耐性已然快要耗尽。
时辰差不多了,人也耍够了,赵寒雁终于抬起头来。
她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的虚空。
贾大师不耐烦道:“请吧!”
赵寒雁不为所动,她僵直了身体站着,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贾大师看得困惑,不止他,就连江竟遥和阿月也有些懵。
方才赵寒雁只说等一下不论她做了什么,让他们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出手,看着就行。
可赵寒雁现在这个状态,却有些像被邪祟附身的样子。
江竟遥有些担心,却又怕自己贸然出手会打乱赵寒雁的计划,只得提心吊胆地盯着贾大师,生怕他会对赵寒雁不利。
突然,赵寒雁浑身抽搐着,神色极为痛苦,仿佛正在承受什么不可承受的东西。
江竟遥吓了一跳,几次想去扶她却都被甩开了。
片刻后,赵寒雁恢复正常,她直挺挺地抬起拿着木偶的那只胳膊,手指操纵着手上的土地神指向贾大师。
“妖道!在本神面前岂容你放肆!”赵寒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压迫。
贾大师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女子明明不过二八年华,声音却苍老遒劲,如同上了年纪的长者一般。
台下的乡亲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赵寒雁见贾大师愣在原地,又道:“王双全,你可知罪!”
一听到这个名字,贾大师立刻呆住了,他震惊地睁大双眼,看向赵寒雁。贾双全这个名字是他的本名,可惜他的家乡经历过一场瘟疫,全村人都死光了,只有他在山上求学躲过一劫。
后来,他便改名换姓,化名贾青山走南闯北,王双全这个名字再无人知晓。
“你、你你在乱喊什么?”贾大师心虚地梗着脖子道,“我看你身上的邪祟还未清除干净,赶紧把这符水喝、喝了!”
贾大师说着,继续伸着手臂将符水往赵寒雁那边送。
赵寒雁声音冰冷:“王双全,武陵人士,拜于浩渺峰门下,因偷窃同门财物,被逐出山门——”
雁子:用魔法打败魔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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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勾魂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