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雁早就打听过了,镇上的集市并没有固定的摊位,一直都是先到先得。
这个位置也是赵寒雁连着蹲了好几天才选中的,这酒楼是镇上最好的酒楼——醉香楼,侧面是一面墙,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卖饰物的摊子过来。赵寒雁观察的那几日,从未见到酒楼有人出来赶小摊贩走。
猛然被酒楼出来的大汉赶,她懵了一瞬。
“这里并非酒楼内部,为何不能摆摊?”江竟遥挡在两个姑娘面前,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像路边的白杨树。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摆摆手:“老子说不让摆,就是不让摆!”
“就是就是,”另一个壮汉也开口道:“你们做什么挡在我们酒楼门口?抢了我们的生意知不知道?!”
江竟遥还想再说,赵寒雁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先退后。
这两人看着不像是酒楼的老板,应当只是酒楼的伙计。都是底层人,赵寒雁也不想相互为难。
赵寒雁脸上陪着笑道:“两位大哥,我们只是借宝地表演木偶戏,并非要与酒楼抢生意。”
说着,赵寒雁指了指身后被红布覆盖的戏台,继续道:“喏,就是这个。”
“我们不做小吃也不做美食,只是演个戏给大家看。二位大哥若是感兴趣,也可以留下来看一看。”
那络腮胡子却不买账,他不耐烦地嚷嚷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说了这里不让摆摊!”
另一个壮汉则是不断向前逼近,他满脸横肉,此刻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赵寒雁的脸色猛然一沉,她一抬手拦住了要冲上去的江竟遥,压抑着怒气道:“大哥,咱们都是做买卖的赚个活命钱,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谁跟你做买卖啊!”壮汉又上前一步:“我跟你说,趁现在我没发火,就赶紧滚!别耽误!”
赵寒雁谨记先礼后兵的道理,她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腕,手上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赵寒雁甩了甩头发,冷冷道:“两位大哥,若是你们不能好好沟通,那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她边说边用眼神上下扫射眼前的两个壮汉,这两个人虽然生得魁梧,但走路虚浮,下盘不稳,看样子没练什么拳脚功夫。
赵寒雁上大学时体育选了泰拳,原本她想抢网球课的,但宿舍的网太卡了,网球课又是热门选项,等她杀进重围发现网球课早没了,只剩下泰拳课,传说这位教泰拳的老师非常严格,挂科率很高,学生们都避之不及,赵寒雁没了选择,只好选这个。
真正上课之后,赵寒雁才发现泰拳老师是有真本事的,她学得很认真,老师说她很有天分,还曾带她去打友谊赛。
那些招式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赵寒雁的脑海里,即使如今这具身体并没有练过泰拳,赵寒雁也能试上一试,对付这两个一身横肉的花架子应当没什么问题。
那络腮胡子见赵寒雁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立刻不屑地笑了:“小姑娘,老子见你是女人才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
闻言,赵寒雁轻笑一声:“我说了,若是你们不能好好沟通,那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那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随即便开始摩拳擦掌:“小姑娘,这可是你找的,别怪老子。”
说着,那络腮胡子率先发难,大手朝着赵寒雁挥来。
眼看那双肥胖油腻的大手即将落在赵寒雁的脸颊上,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与此同时,江竟遥冲到赵寒雁身前却被赵寒雁拉回来,也没看清江竟遥的动作,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那巴掌居然落在络腮胡子的脸上。
那络腮胡子一脸震惊,围观的众人也傻眼了:这女子怎么做到的?她那么瘦弱,那络腮胡子的体积是她的两倍都不止,她却能在那人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赵寒雁姿态优雅地甩了甩头发,笑眯眯道:“承让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怪不得人家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看来她练泰拳的记忆还在,出拳的速度也没落下。
一直被赵寒雁拦在身后的阿月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有震惊、有佩服、有自豪、有羡慕。
江竟遥也差不了多少,方才他原本是想挡在赵寒雁面前的,他虽不懂什么拳脚,但胜在人高马大,即使打不过那个壮汉,也能抵挡一会儿,给赵寒雁争取逃跑的机会。
却不想,他刚上前,就被眼疾手快的赵寒雁推到身后。
他的娘子好像很厉害。江竟遥默默地在心底记了一笔,他也要努力,总有一天也要站在赵寒雁身边,而不是被她挡在身前,受她庇护。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酒楼走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竹青色直缀,外面披着白色的披风,披风的领间滚着白色的毛,那毛看起来光泽柔顺,古代没有人造毛一说,想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那两个魁梧大汉原本还趾高气扬,洋洋自得,一见这个男子出来,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少爷。”
陡然在这么一个穷地方听到有人叫“少爷”,赵寒雁没忍住噗嗤一笑。
那男子也不在意,施施然走到赵寒雁身前,双手抱拳道:“在下郑维泽,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勿怪。”
说罢,不等赵寒雁开口,那郑维泽抬了抬手,那两个大汉立刻恭敬地给赵寒雁作揖:“还望姑娘恕罪!”
赵寒雁并非得理不饶人之人,更何况方才的对峙中,她也没吃什么亏,只是有一事她不明白。
“我观察了好几日,这个位置之前也有人来摆摊,但我从未见你们有人来赶人,”赵寒雁话虽是对着那郑维泽说的,眼睛却盯着那两个大汉:“为何我一来,你们便要赶我走?”
赵寒雁没摆过摊,她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还能为什么?”一个看热闹的摊主接上话:“他俩收人钱了呗。”
这醉香楼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客人很多,还都是些手头宽裕之人。这位置又在街口,人来人往的。若是在这里摆摊子,不说路上的行人,光是来吃饭的食客就能买不少。
好位置大家都想抢,若只是按照先来后到的惯例也就罢了,可挡不住有人心思不正,为了霸占这个好位置给酒楼的伙夫塞钱。
那两个大汉闻言皆是一愣,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少、少爷......”络腮胡子的声音在发抖。
郑维泽神色未变,只是摆了摆手:“退下吧。”
那两个大汉立刻退回酒楼。
“让姑娘见笑了。”郑维泽双手抱拳再次行礼。
赵寒雁只好对着行礼,她是真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今日若非姑娘仗义出手,恐怕在下还被蒙在鼓里。”郑维泽道:“差点让家中恶奴犯下大错。”
“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午时将会在二楼包厢设宴,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光临,在下不胜感激。”
这郑维泽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赵寒雁差点儿跟不上他的节奏。
听明白了郑维泽的意思,赵寒雁刚准备开口,就被江竟遥拉住衣袖。
赵寒雁回头去看,只见江竟遥冲她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江竟遥本能地感到一阵危险。他抬头看去,正对上郑维泽似笑非笑的眼神。
郑维泽的视线扫过赵寒雁被拽住的衣袖,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赵寒雁沉思片刻,努力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而后道:“谢过郑公子,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
赵寒雁又补充道:“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哈。”
被拒绝的郑维泽也没说什么,只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若是姑娘有何需求,可进楼里寻我。”
“那我就先谢过郑老板!”赵寒雁大气地回应,想来今日这一闹,这醉香楼门前的位置就不会被走后门的人垄断了,倒也方便了赵寒雁。不管怎么说,人家醉香楼的老板都说有事找他了,赵寒雁自然得感谢一番。
那郑维泽见到赵寒雁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倒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叫他郑老板,此刻却觉得“郑老板”这个称呼倒有几分特别。
日头渐高,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赵寒雁该准备木偶戏了。
眼看这郑维泽还在门外站着,赵寒雁主动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偶跟他解释道:“这个是木偶,我们今日要表演木偶戏。郑老板可有兴趣欣赏欣赏?”
“木偶戏?”郑维泽生起一丝好奇,他倒是从未见过这玩意儿。
“就用这个表演吗?”郑维泽指了指赵寒雁手上的木偶。
“是的,”赵寒雁说着便将木偶套在手指上,操纵木偶做出动作。
郑维泽觉得新奇,便伸手想要接过赵寒雁手的木偶。
赵寒雁正在头脑风暴,这醉香楼可是个好地方,进去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若是能进去表演木偶戏,吸引了那些富贵人家,说不定就会有人请他们上门表演。
到时候戏班子赚到钱了,就可以招人,扩大规模,做大做强。
眼见自己和赵寒雁合作的心血即将到别人手里,一旁默默观察的江竟遥立刻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
“娘子,你看看哪里还没弄好?”
江竟遥:糟了糟了,情敌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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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