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丧见过这红色,是丧尸的眼睛。
他愣了一秒。
就在这一秒里,芝芝张嘴咬向他,南丧双手按住他的额头,抵抗着他的力气,不愿意相信地同他说话:“芝芝,是我,别咬我!”
深夜里的动静吵醒了周围人,他们望过来,“怎么回事?”
“那个Omega怎么了,打那么多抑制剂没用,又发情了?”
异变后的丧尸比普通人类要强大得多,南丧额头和手心全是冷汗,他咬着牙:“你醒醒,我们刚才还——”
“嘶!”南芝芝咧着牙冲南丧,见自己没办法咬到南丧的脖颈,便看中了南丧的手腕。
南丧不得不自保,蹬出去一脚踢在南芝芝的腿上,自己沿着墙根一滚。
墙根处破损的石块划破羽绒服,白色的绒毛飞起来,如雪般洋洋洒洒一片。
“他变……”南丧撑着双手,纷纷雪落中心头涌起一阵从没有体验过的酸楚,他顿了两秒,大声提醒,“他变成丧尸了!快跑!”
大厅中还醒着的人无不震惊。
新生丧尸对血液的饥渴程度比一只饿晕了的丧尸要可怕得多,他们短时间内无法餍足,不懂什么叫做停止。
芝芝被南丧踹出去后,佝着身子五秒没动,但很快爬起来在人群中进行无差别攻击。
被安置在大厅中的人都是普通居民,对付丧尸的能力原就极弱,何况还处在睡梦之中,芝芝的突然异变打得人措手不及,第一时间竟没有人动杀心。
被周拙折了手臂的Alpha在睡梦中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他睡觉前才把手臂接上,期间眼神如同毒蛇般恶狠狠地盯了南丧十几秒,心里盘算着这次丧尸潮过去,要如何对付在维阙毫无背景的南丧。
怀着这样的心情睡了半个小时,他突然感觉到四周嘈杂,后背发凉,睁开睡眼迎面便是一张贪婪嗜血的脸!而这张脸他几个小时前,才觊觎过!
“啊!!!!!”
Alpha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自己大动脉处的血液喷涌而出,芝芝没吸干的血液喷溅在他的下巴和鼻尖,甚至有一滴飞入他的眼球,他张大了嘴,逐渐发不出声音,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在芝芝的吞咽和咀嚼声中失去意识。
南丧眼睁睁看着Alpha死去,而周围的人群对芝芝避如蛇蝎,甚至踩着Alpha的腿往门外跑。
“快来人!这里面有人异变了!!”
“杀了他杀了他,谁去杀了他们啊!”
“救命啊……这里面一屋子丧尸!”
守门人也只是个普通人,他是第一时间开门的逃出去的,一窝人跟着往外跑以后,门外留守的城卫兵拦都拦不住,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丧尸,只会挥舞着手臂拦截他们:“不要乱跑!城里还没肃清!”
“可是里面有丧尸啊!”
“那个Omega变成丧尸了,还有之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就住在城郊那个傻子,他们一起异变了!”
那城卫兵听毕,人已经端着枪走进了大厅,见到咬死了第三个Alpha的芝芝,和在角落里的南丧。
芝芝仿佛感知到目光,从尸体上抬起头,望向门口,他僵硬地动了动颈骨,舔干净指头上的血肉碎屑,快跑冲向抬枪的城卫兵。
城卫兵没有犹豫地冲他开枪!
打空了。
好在芝芝也因为枪声离自己太近而迟钝了一下。
与此同时,被芝芝咬死的第一只Alpha带着空空的脑壳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向周围人。
“嘭!”城卫兵再一枪打歪,只击中Alpha的肩头。
两枪失误,城卫兵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眉骨滑进眼眶,酸涩难忍。
他咽了咽口水,余光发现角落里手脚并用着爬起来的南丧。
南丧也异变了。
这是他接收到的消息。
他移动枪口,对准了这些丧尸中行动最缓慢、最不具有攻击性的南丧。
这次一定能中……一定能中……
一二三,扣动扳机!
“嘭!”
南丧捂着耳朵回头,只见城卫兵的来福枪口上抬,子弹嵌入大厅的穹顶之中,城卫兵因为手肘被周拙踢了一脚,又没有预料到枪的后坐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躺了个四仰八叉。
周拙从他身侧穿过,像是在飞,不到两秒便到正在疯狂暴走的芝芝旁边。
军刀贴着芝芝纤细的脖子时,周拙看见后面因为惊恐而瞪大了眼睛的、脱口而出一句“不要”的南丧,周拙手腕一转,在最后关头收起军刀,改用左手掐住芝芝的脖颈狠力折断!
芝芝血红的瞳孔便极具扩大,短短几秒内失去所有“生命”迹象,从周拙手心里慢慢滑落。
南丧呼吸跟着停滞,他用力捏着墙上的一块雕刻突出,大脑一片空白。
他目睹周拙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异变的芝芝,看见他全身上下沾满的绿色与红色血液,然后感觉自己的手脚逐渐失去温度。
周拙的目光划过他们所有人,发出的声音冰冷刺骨:“封锁大厅,检查每一个人身上有没有伤口。”
城卫兵依然愣着,手里的枪被手心的汗腻得往下掉,他身后赶来的城卫兵迅速执行周拙的命令,将已经逃离的人重新抓回来,不顾抗议全部关在门内。
周拙回头,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望向南丧,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此时一个Beta突然发出尖叫:“我没有!这不是被咬的伤口!丧尸根本没有碰到我!!放开我!!”
周拙一步过去,扯开他腰腹处的衣服,上面赫然一个一厘米深的牙印伤口,中间还被咬去一块血肉,没了残破布料的遮挡,鲜红地暴露在空气中。
在Beta徒劳的挣扎中,周拙下令:“处理掉。”
“可是……”年轻的城卫兵没有立刻执行,他不忍心对一个活人下手,犹豫道,“他也许不会……”
“你想怜悯他,”周拙垂眸:“可以,但如果他异变,第一颗子弹给他,第二颗子弹给自己。”
城卫兵张大了嘴唇,没想过自己因为一点点恻隐之心,就堵上了自己的性命。
另一个城卫兵忙碌了许久走到南丧附近,周拙转身指着南丧,说:“他,我来检查。”
南丧喉结滚了滚,手心贴着墙面后退,看着周拙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直到避无可避。
嘴唇干裂的唇纹簇到一起,他启唇都费了些力气,最后出来的声音很细小:“我没有伤口。”
周拙不语,拉下他身上的羽绒服,在扬起的又一片羽绒中,握着他的胳膊检查,最后扫向他完好无损的裤腿,边蹲下边捏南丧的腿骨,如同那夜一般,将南丧弄得很痒,但这次南丧没有躲,反而有些呆木。
南丧站了许久后,听到周拙说:“没问题,站那边去。”
他被分类到了安全队列。
而不安全的几个人被城卫兵看守起来,用枪指着。
清除了大厅中确认异变的丧尸,周拙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危险分子身上。
“周,周拙,不,长官,长官,我没有被感染,伤口是之前逃跑的时候刮伤的,你相信我……”
“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们凭什么拿枪指着我!想草菅人命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想死……”
恐惧在狭小的空间内无限蔓延,安全区域的人类警惕地仇视着对面的危险分子,央求着城卫兵将自己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手护送你们,害怕就坐远点。”
周拙现下只带着两个城卫兵,其中一个能力差又心软。危险分子里一定会出现异变,而以他们的能力恐怕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异变者处理掉,因此周拙也只能在原地待命。
周拙将军刀擦干净,左右耳朵都是嘈杂的人声,唯有一处是安静的。
他走向角落里的南丧,问:“吃过饭了?”
南丧蹲着,艰难地把芝芝扭断的脑袋重新摆正,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死去的丧尸皮肤干瘪得很快,芝芝变得面目全非,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但因为周拙没有用刀,所以头颅和尸身没有分开,不像别的丧尸一样散发恶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面。
南丧坐在芝芝的尸体旁,讷讷地低声问:“为什么他会变成丧尸呢……”
“丧尸病毒可以通过血液、体.液传播。”周拙机械地回答,“他受伤了。”
南丧知道这个答案,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自己才和芝芝握了手成为朋友,下一秒他便要杀死自己。
他的心脏仿佛被压上了硕大的铅块,没有办法发出一个音节。
周拙在他身边坐下,他本就不爱说话,现下南丧一幅低头沉默的模样,他更无话可说。
约莫半个小时,城卫兵和安全区人群都沉静下来,大厅里的声音像奔腾过后的海浪逐渐变成一潭死水。
被周拙抬了枪的城卫兵全神贯注地盯着危险区域,上臂崩得很紧,他给自己制定了一条目光巡逻线路,从左看到右。
恍惚间,似乎有个人原地左右晃了晃,城卫兵用力眨巴眼睛,又没动静了,他皱着眉松了松枪,却就是这个瞬间,一个男人扑倒了身边的女人。
“他变异了!他变异了!”
这声来自安全区域的呐喊像扔进平静湖水中的尖锐石块,整个大厅都骚乱起来。
城卫兵一抖,竟是自己包庇的那个Beta!
完了!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瞬息间竟忘了开枪!
南丧在嘈杂人声中迷茫地抬头,眼睛来不及聚焦,余光里就出现周拙快速抬起的手臂。
“嘭!”
镭射枪射入Beta后脑勺,从眉心中央穿出,并且完美避开了其他人。
丧丧日记:为什么胸口的左边会这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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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