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彩虹 第10章 星星

他们说向星星许愿，愿望可能会达成。但是如果你向星星许愿，那么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备忘录10

客厅里，云霓坐在沙发上，刚才汹涌而上的悲伤和害怕已经过去，只一双眼睛还红润着。谢慕单膝跪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手里拿着蘸过消毒药水的棉签，一手小心翼翼托着云霓那只受伤的左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连呼吸都下意识轻了许多，生怕会弄疼她，“稍微忍一忍，我先给你伤口消毒。”

当时看到云霓通红着眼，一边哭一边害怕地向自己求问她是不是再也拉不了琴时，他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般疼痛。在国外时，他以为云霓在一点一点好起来，变得和以前一样开心了才放心回国，可如今看来云霓是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了，试图把她自己塑造回那个开朗爱笑的人。

血止住了，谢慕在药箱里翻找创可贴，里面有两种，一种是普通创可贴，一种是他常年备在身边的彩虹创可贴，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前一种创可贴给云霓贴上。云霓看到药箱里面放着的彩虹创可贴，说：“那个彩虹创可贴我爸爸以前经常给我备在身边，上次咖啡厅外面你也给了我一个。”

“嗯，上次去药店买的时候就剩下这一款了。”谢慕撕开创可贴，先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一瞬间手心伤口不仅感觉带着丝丝凉意，也有点痒，云霓下意识想将手缩回来一点。开口时，痛哭过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我自己来贴吧。”

谢慕察觉到云霓想把手缩回去时下意识先一步紧握住了她的左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又迅速松开，两人尴尬而无措的眼神仅交织了一秒就各自立刻移开了。

“快好了，我轻轻地贴上去不会弄疼你。”谢慕以为是刚才不小心弄疼了云霓，她才会缩回手，所以贴创可贴时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

云霓装作挽起耳边碎落的发丝，“不是，你感觉像是在给小朋友贴创可贴。我给我们班上的学生贴创可贴时通常会被他们要求先吹一吹伤口。”

“你是不是也给圆圆贴过？”

经云霓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这个，顺着云霓的话接下去，“贴过一次，她比较怕疼。”

可他从来没给圆圆贴过创可贴，怕疼的也不是她。

折腾了一番，谢慕让云霓先坐着休息,他去厨房把晚饭给做了。

“吃饭了。”谢慕从厨房里把最后一碗西湖牛肉羹端出来。

眼前餐桌上色香味俱佳的四菜一汤彻底颠覆了云霓前面担心谢慕会点厨房的想法，相比较而言她的厨艺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幸好谢慕没有让她帮忙，若是让她帮忙她可能会忍不住亲自动手做一道，等下把自己那道普普通通的菜和这些菜放在一起，云霓觉得她可能更像那个会差点点厨房的人。

“不喜欢今天的菜？”谢慕看她站在椅子边盯着那桌菜却迟迟没有落座的意思，难道他做的看起来没有什么食欲，还是这些菜她已经不爱吃了？

“你想吃什么，要不给你重新点一份让他们送过来？”

“不用不用。这些足够了。”云霓急忙摆摆手，坐了下来。

“你不坐下来吃吗？”

“我再榨两杯石榴汁，你先吃。”

“那我帮你盛饭。”

“你手不方便，我来。”

等谢慕榨好石榴汁转身出来时发现云霓一直在等自己没先动筷，将手中的玻璃杯一杯放在云霓手边，“不饿吗？怎么不先吃？”

“等你一起，不能你这个主人没来我就先吃了，不好。”

“现在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了。”谢慕用公筷为云霓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尝尝。”

云霓顿了一下好似才明白谢慕前一句话的意思，她们已经领证了，可她们之间是有协议的。夹起那块撒上白芝麻、色泽诱人的糖醋小排，云霓不自在地咬了一口却被味道惊艳到了，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吃过一般。

未等全部吞咽下去就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太好吃了！”

“你很喜欢做饭吗？”

谢慕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口白米饭放进口中，他在平淡的白米饭中尝到了甜，“谈不上多喜欢。喜欢吃的话多吃一点。”

“明天周日，你有空吗？”烧菜的时候谢慕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是邀请他明天去郊区的一个音乐市集玩玩，顺便看流星雨，听说明晚有流星雨，原本谢慕想直接拒了但这次他说我等会儿回你。

云霓想了想，明天排练停一天，艺术节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其他应该没什么事了，“有空。”

“那你想看流星雨吗？明天郊区有个音乐市集，挺不错的。到晚上也能等等流星雨。”

“音乐市集？”云霓对音乐市集更感兴趣一点，回国之后她还没去过这类音乐活动。

“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我们就去。”谢慕说。

“我有点想去，你以前去过这类音乐市集吗？”

“去过几次。”谢慕曾被朋友拉去真真实实感受过，在那样的音乐氛围下没人会无动于衷，他想云霓应该也会喜欢。

他见过云霓在国外时和其他人一起在公园里合奏。那天阳光正好，在碧绿的草地上她们吸引了许多驻足停留的游客，他透过人群中的间隙看见了云霓，她穿着米白色碎花长裙，乌黑的卷发垂落在胸前，纤细白嫩的手拿着琴弓，目光专注，整个人似乎披上了一件淡淡的光衣，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耀眼夺目。清风拂动，沉闷严肃的琴音似乎变得活泼明朗起来，在曼妙的音乐中不知拨动了谁的心弦。

“那你感觉这音乐市集怎么样？”云霓有些好奇。

“就像无数个小型乐队的合集演唱会，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加入他们一起。”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云霓喝了一口石榴汁，问。

“下午，他们下午开始。”

隔日临近傍晚，谢慕带云霓来到了郊区的音乐市集，果然和谢慕说的所差无几。广阔的草地中间搭了一个简易的小舞台，舞台上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乐队表演，风格各异。四周零零散散坐满了人，没人不被那悦耳的音乐所吸引，伴着律动人们坐在地上轻轻摆动着身体，有的甚至举着一根荧光棒在挥舞。

“阿慕你来了。”上次在厨房里打电话的那位朋友见谢慕来了，立马上前来打招呼，自然也看到了谢慕身旁的云霓。

“这位是？”

“我是谢慕的高中同学。”云霓似乎怕被人误会她和谢慕的关系，先一步回答了。

其实谢慕知道云霓说过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看她如此着急澄清心底难免还是会涌上些苦涩，“以前的同学。”

“既然是阿慕的同学，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我们乐队等会儿也要表演，要不要试试上台和我们一起，随意点没关系的。”

“这小子我约他约了好几次直到今天才让我给逮住了。”

“上台就不用了，我可以在台下给你们鼓掌。”云霓有多久没上台演出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她甚至都快忘了拿起琴弓的感觉了。

谢慕的那位朋友搭上谢慕的肩膀，大有一副谢慕不上台他不肯罢休的样子，“你不行啊，你今天必须要上台！兄弟们多久没一起同台演出过了！”

“我今天是陪人来的。”

话音一落，谢慕的朋友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云霓，云霓不知怎的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了，跟着劝说谢慕，“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正好在周边逛一圈，没事。”

“对了，你叫？”谢慕的朋友张哥聊了半天发现都没问人家名字。

“云霓。”

“对，你看人云霓妹子都让你去，今天你必须和我去啊。”转而张哥又对云霓说：“云霓妹子，你和谢慕一起叫我张哥就好了。今天来了就一起玩啊，我女朋友也在，你们刚好能凑个伴。”

“没关系，我……”

“琳琳，你快来。“云霓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张哥对着她身后招手，一位妆扮明艳的女人走至她身边，对着她笑意盈盈。

谢慕对着那人微微颔首，叫了一声琳姐。

琳姐先看了眼云霓，又看了眼谢慕，“这是你小女朋友？”

“不是。”

“不是。”

两道否认的声音同时回答，谢慕主动解释：“不是女朋友，今天我们一起来逛音乐市集的。”

“琳琳，你好好照顾云霓妹子。马上要轮到我们上台了，我先把阿慕带走了。”

谢慕还来不及嘱托让琳姐照顾一下云霓就被张哥拖走了，仍想拒绝后回去，“张哥今天不行。”

张哥不依，拉着谢慕就往自己乐队那儿走，“别担心，你那儿心上人跑不了，琳琳在那替你照顾着呢，担心什么。”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谢慕瞬间警惕地看向张哥，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人姑娘不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吧？那你更得和我去了。难道你不想让心上人在舞台上看见你闪闪发光的一面啊？”

谢慕不再拒绝，似乎被张哥的理由说动了，但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她不喜欢我。”

“瞧你这点出息！”张哥瞧着谢慕这幅模样似乎想起了当初自己追琳琳时也是这般。

落日的余晖逐渐散去，天空慢慢被夜幕占领，谢慕和张哥的乐队也终于上场了。谢慕今日带了一顶黑色渔夫帽，半遮着眉眼，掩盖住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和淡漠，看着柔和了一些，他抱着一把吉他走至话筒前。

舒缓而又带着点活泼的前奏响起，谢慕边拨动着琴弦，边缓缓启唇唱道：“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1）”

“你觉得唱的怎么样？挺帅的吧！”琳姐看着草地中央鲜少唱这类抒情慢歌的谢慕，周围坐着那么多人他的目光却只紧紧跟随着云霓。

“嗯。”

谢慕在音乐方面的才能云霓在高中时便见过，只不过那时他唱的几乎全是rap一类的，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唱这类音乐，配上他独特的声音，有别样的故事感在其中。尤其在今晚等待流星雨的情况下，这首歌似乎更加应景。

云霓好像掉进了琳姐的问题陷阱，等她回过头来想解释时发现琳姐已经误会了，“琳姐，我的意思其实是唱歌很好听。”

“我知道。”琳姐虽然笑着应了她的回答，但又似乎根本没信她的解释。

谢慕在台上注视着云霓的动作变化，一会儿在认真听他唱歌，一会儿仿佛后知后觉在懊悔什么，也不知究竟和琳姐说了些什么。

等表演完一首之后谢慕立刻放下了吉他朝云霓的方向大步走去，尽管不仅没表露出什么，也没说什么，但琳姐还是瞧出了谢慕冷淡面下的担心，“放心，我和云霓妹妹在一起相处得非常愉快。”

谢慕依旧没吭声，只望着云霓，在等她的确认。

“怎么了吗？我刚和琳姐在下面看你们唱歌，唱得很好听啊！”云霓听得云里雾里，不知琳姐突然和谢慕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表演结束了，你想去旁边逛逛吗？”

坐在草地上看了那么久确实有点坐麻了，云霓点点头和谢慕去逛逛周边的小摊。她们来的时候直接来了草地这边，没逛过那些手工艺品的小摊。

简单逛了一圈下来，云霓买了三个个可爱的小摆件，谢慕则买了一对可以放在玄关处的小物品。之后，两人找了个僻静处坐在带来的小椅子上等流星。

夜空中，一轮弯月悬挂在那儿，广阔的天幕上缀着几颗闪着微弱光亮的星星，抬头仰望着星空，时间随着晚风悄悄流逝，谁也没有去打破这让人放松的宁静。

“今晚应该没有流星雨了。”云霓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流星雨的预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说对星星许愿，愿望可能会实现，你想许愿吗？”谢慕望着夜幕中的一颗星星，发觉它好像是不是暗了一点。

“是嘛？那我许一个吧。”云霓说完，对着星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谢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星空下的姑娘虔诚地向星星许愿，希望星星能帮助她的愿望达成，但她不知道如果没有星星，她的愿望也一定会达成。

(1)歌词出自周杰伦的《星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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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