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篱乐清醒没多久又睡了过去,现在封城城中每间屋子都明码标价,他囊中羞涩离开这里连吃药都是问题,沈诺希看他体温没有回落趋势又支起炉子煮药,加大药量希望能降低他的体温。
窗边刚擦一抹微光沈诺希也在半梦半醒之间,原本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陆篱乐突然抽搐起来,沈诺希立马坐起拿着备好的布团塞进他口中避免咬到舌头,接着尽量限制他四肢不要打到床边,按压时也不敢用蛮力害怕压骨折或者软组织挫伤再雪上加霜。
抽搐大概三四分钟停了下来,陆篱乐出了一身汗,也吓得沈诺希一身冷汗,人无意识抽搐原来是这副摸样,双眼紧闭毫无意识四肢像是被人控制来回弹动。
这摸样多少有点吓人也怪不得有人说感染疫/病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让恶鬼占据他们身体。
这两天周佑安还出城处理了一桩案子,旁边村子的村长听信谣言非要活活烧死那些染病的人说是为了降妖除魔,那些感染的人都是自己做恶现在遭了报应受此天谴,不但如此还想一同烧些年轻女孩向天神献祭祈求庇佑。
得亏周佑安耳目多城内外的消息灵通,晚去一步那火就烧到人身上了,救下人后有家人的各自领走,无人问津的官府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有村民愚昧相信村长的话其中四个女孩家长认为她们是祭品,就算仪式没有成功也不再是他们的孩子,把属于天神的祭品带回家中会招致灾祸说什么也不肯接回家。
周边都在封控周佑安无法只好把她们先带回来等解封后再安排这些女孩,沈诺希瞥了一眼估计十四五岁看着都还稚气未脱的模样。
为了避免引人猜忌沈诺希并没有靠近那些女孩,是府邸中的女眷着手安排她们生活起居。
药煮好后沈诺希把陆篱乐叫起来吃药,陆篱乐昏昏沉沉让做什么做什么喝了药又沉沉睡去,沈诺希隐约听见他嘟囔什么头疼。
看他喝了药安稳下来沈诺希让琼华送来水,自己洗漱后把衣物尽数烧掉,昨日买的水晶和配饰都清洗后浸泡在酒水中杀毒。
出来和景岱吃过早饭本想立马回去以免不在时陆篱乐惊厥发作再出什么意外,却被景岱叫停问她之前核查账本时发现的问题。
打了几轮太极沈诺希听明白是周佑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景岱去找他的时候恰巧听到几句,景岱自小受君子教育让他不能理直气壮地偷听他人墙角。
于是在和周佑安谈话时主动道歉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周佑安和他解释事情经过,自己的确查到那些分/赃的人互通之处背后可能有京中势力,但此事尚未有定论他不敢断言。
这两天封城景岱让周佑安把西厂查到的线索讲给他听,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现在问沈诺希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漏掉或者误解什么信息。
问完问题景岱并没有想和沈诺希分享自己结论的意思,沈诺希也自觉不刨根问底,学习帝王权术的小孩心思总归要深沉一些,加上自己出宫后已不再是后宫中人,有关朝堂和皇家的事情本就不该过度追问。
这次路途中遇到景岱沈诺希能感觉到他和自己聊天变得保守了,之前经常和她抱怨他们兄弟间相处的磕磕绊绊,这回相遇后如果聊到宫中事宜景岱总说他是太子要有容人之心。
既然耽搁这么久也不差一顿午饭的时间,吃过午饭后端着给陆篱乐准备的粥回到库房,屋内看起来和她出门时没什么差别。
正要把陆篱乐叫起来吃饭手都快落到肩膀上他瞬间弹了起来,得亏沈诺希反应迅速把手抽了回来,不然那一口就落到手腕上了。
转瞬之间来不及去拿布团沈诺希眼明手快把他下巴卸了下来,虽然可能会有几天说话吃饭不舒服,但总比咬断舌头好。
抽搐停止陆篱乐的口水打湿枕头,沈诺希又喊了他几声不见反应,反正下巴已经脱臼干脆把他拽起来靠在肩膀上喂粥,等药煮好重复相同动作后才把下巴托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天堪比熬鹰,陆篱乐惊厥几次后肌肉紧张会突然抽筋,沈诺希一开始还没发现一间他有动静立马上去按他,按住后才发现是抽筋。
陆篱乐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基本不能对话,意识仅够维持他起床上厕所,然后回到床上接着睡觉,睡着也不安静一会哼唧一会说梦话,沈诺希头天晚上回屋吃饭的功夫,回来看他咬到舌头满嘴鲜血。
这下也不敢回屋吃饭,一天缩减到两餐洗漱后出门就坐在不远处空地上迅速解决,琼华提议和她交换着来被沈诺希拒绝了。
看着陆篱乐发病她清晰感知到疫/病的痛苦,既然是自己心软把陆篱乐带回来那就不能牵连旁人,用别人性命成全自己善心。
第四天高烧终于有了消退迹象,陆篱乐中午吃药时和沈诺希聊天意识也逐渐回笼,这三天无数次的惊厥抽筋和最后一轮的四肢剧痛相遇,陆篱乐脸色惨白问沈诺希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身体剧痛说话都是疼的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沈诺希询问医师后给他换了方子加了助眠的药材,除了喝药吃饭时把他叫醒剩下时间都让他昏睡过去。
又过了三天体温降回正常舌头上的伤口也逐渐修复,沈诺希这才给他停药,请来医师诊断确认已经好了不再有传染性后果断带他离开这间库房。
这几天折腾的床上到处都是他的血和口水,把陆篱乐叫醒洗漱更衣后让他在门外等着,自己一手火把一手水桶一点点把屋中东西点燃然后扑灭。①
确认东西都成焦炭后锁紧门停放在那,烧掉的东西还有后期库房维修费用也都在和管家核对后补偿给他们。
处理妥当花了不少银两,他们只是借住在知州府把染病的人带进来本就万万不该,还瞒着他们把屋里东西点了,也就是看在他是周佑安幕僚,不然能不能谈拢还得两说。
沈诺希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为自己一时仁慈善后,解决完回到小楼已是月上三杆陆篱乐在前厅跪的笔直。
他向琼莹打听沈诺希都做了什么,得知沈诺希如此舍命劳心劳力为他花了多少银钱后就跪在那了,钱还是次要的仅凭两次救命之恩就足够他肝脑涂地报答。
他是女支女之子从小长在枫林苑没读过书以后也难走仕途,伺候人的功夫倒是看得多,各种乐器小曲都能来上两句,但沈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萍水相逢就能为他花费这么多银两,见过大世面估计也看不上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左右无法他只能想到给沈诺为奴把命交给他,虽然他贱命一条又身有残疾也不值多少银两,但这是他能拿出最贵重的谢礼。
“这是做什么,你这刚好怎么跪这了?”
沈诺希看见他跪着皱起眉头,屋内是石砖地面硬的堪比水泥,利刃去划都能擦出火星,陆篱乐病刚好地上寒凉再感冒她就该晕倒了。
“小人无以为报,唯有平民身份还值些银钱,小人甘愿为奴今后任凭公子差遣。”陆篱乐看见沈诺希过来麻利转过身面向他,双手托着牙牌行大礼跪伏在地上。
“我救你只是因为一时仁慈,那会儿快要夜禁看你奄奄一息,我不想看见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就这么死了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你带回来是我个人决定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卖/身给我,我有她俩就足够了。”
沈诺希绕开他拒绝陆篱乐的提议,她出来这一趟时间全花费在路上本就不应该,再多带个仆从回外祖家算怎么一回事。
而且陆篱乐估计遗传他娘亲的外貌收拾干净后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走路姿态看着规矩但总有点若有若无的勾人劲儿,可能是和成长环境有关每日都看见不自觉就养成习惯。
“求公子收下奴,公子花费高昂若您不收,奴只能自卖后把钱还给您,还请您留个地址,剩下的银钱奴日后每月寄还与您。”
陆篱乐挪动位置继续面向沈诺跪拜,他把话说的很绝就是赌沈诺心软会留下他,如若不行他也会说到做到,只不过自买想要价钱高一些还能持续赚钱的只能去小倌馆。
“我说了不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是在为自己爱心泛滥买单,至于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沈诺希不为所动,自愿为奴这件事太大,足以决定陆篱乐包括他后代的命运,枫林苑里的平民籍不容易,如果变成贱/籍那就算不得人了和随意买卖的货物别无二般。
“你要是想跪就跪着,我收拾一下近日就要离开宿迁。”沈诺希说完拿着琼华备好的食盒出门。
她之前特意嘱咐她俩城中一解封就出去尝尝这边的特色,她们马上要离开车队走之前要和周佑安说一声,不然就要等回京城后才能再见。
说来也是头疼,出京前京中人心各异还都隐藏在平静之下,这次回去随着朱正桦身体逐渐衰弱真正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
捉了点虫没改剧情不用重看。
批注:①不可效仿,只为小说剧情服务,注意用火安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