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坤宁宫旁宫道中汇聚按照位分分批给皇后请安,简单问安后各自返回宫殿开始布置寝宫,出门时宫人刚起还是一片寂静,此时回来宫人已经各司其职在宫中洒扫。
沈诺希带着景岱和裕之亲手换下旧桃符贴上新桃符、门神,又接着在两个寝殿内悬挂祈福用的物件,挂完已经到晌午白玉来叫她们用午膳。
“姨母,您不是画了几张小桃符能不能赐给我,我想贴在屋里纳吉。”景岱放下手中东西走到沈诺希身边晃着她袖子讨要。
“小机灵鬼,那么小的东西都没逃过你的眼睛,等下让琼华给你送到房间里去。”
沈诺希在陪着景岱写春联时一时心血来潮画了几张生肖样式的福字,本想贴在屋里当个点缀没想到被这小家伙惦记上,刚应下他的话就看旁边裕之有些跃跃欲试。
“裕之喜欢吗,若是喜欢也给你房间送些。”
“多谢贵人赏赐。”
几人出了寝殿院中白雪已被打扫聚拢在一处,今年雪量远不如前些年京城如此南方怕是更加稀少。
沈流玥坐在窗边榻上等她们几个,餐桌上已经摆满吃食,今日屋里屋外都是他们张罗沈流玥进小厨房做了几道拿手菜,傍晚宫宴那么长时间中午若不吃饱胃里难免难受。
“姐姐,这炖豚骨是你做的吗闻着好香。”沈诺希进屋就闻到排骨冬瓜汤的味道,洗过手直奔餐桌前。
“就你鼻子灵,不如你们三个猜猜哪些菜是我做的,全猜对的有赏。”沈流玥站起身,从榻边箱匣中拿出一个福袋。
三人站在桌旁开始有奖竞猜裕之最先败下阵,最后沈诺希和景岱分歧在一道抹茶奶酥上,景岱认为是琼华做的他之前还吃过,沈诺希则说是姐姐做的。
“答案揭晓,是我做的诺希打的下手。”沈流玥把福袋放入沈诺希摊开的手中,这东西坐起来费时若不是诺希提出帮忙她也不会做这个。
“我就知道是姐姐做的,琼华做不喜多放茶粉怕太苦抢了味道,但是姐姐就是喜欢茶粉的味道所以每次做都会放上许多。”
“姨母你这是占了我没吃过母妃做的便宜。”景岱听到解释明显不服。
“那我补偿给你做雪团子怎么样,任你选喜欢的味道。”沈诺希已经摸熟景岱的喜好,雪团子也是做起来费事的糕点她来宫中快三年没做过几次。
“多谢姨母。”
一顿午膳吃的沈诺希毛孔都舒展开了,姐姐做饭的手艺丝毫不输宫中御厨,吃饱喝足甚至觉得晚上宫宴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回寝殿小睡一会困意还没消退又爬起来更衣换上宫装,之前看电视沈诺希震惊与一天换几套衣服的贵族小姐真不嫌麻烦,轮到自己才知这都是礼仪规矩的束缚就算不想也要如此。
繁重的发饰一个接一个插入发髻,沈诺希暗自算着这头发饰的价值,就算来这么久也不能磨灭她喜欢把钱换成房价估算可以买多大在什么地理位置的习惯,越算越开心可以暂时忽略头皮被勒紧的痛感。
妆发完毕几个宫人伺候着她穿上宫装,整套打理结束沈诺希感觉自己好像移动的饰品架子,从头到脚感觉能换三套房。
琼莹见缝插针让沈诺希吃些糕点垫肚子等会宫宴开始怕突然吃凉的伤胃,看时间差不多琼华给她嘴唇涂上胭脂确认没有缺漏后走出寝殿。
沈诺希每步都像在踩梅花桩,身上饰品多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就会打架只能小幅度移动。
出宫时和清晨一样沈诺希跟在史昭仪身后,宫道从最开始的宽敞到越来越小身边占满了宫人和后妃,众人在乾清宫聚集按照女官的指引入殿落座。
和前两年一样沈诺希坐在边边角角处她迈进殿门时殿中已经坐满美人,朱正桦可能是这几年不爱美人所以宫宴没摆到广场上大家都能保证妆容的体面。
等所有人坐齐随着宦官的唱礼朱正桦带着皇后走了进来,刚进来的淑女还没坐稳就要站起身等待行礼。
沈诺希在众人见礼时偷偷观察着站在皇帝身前的宦官,皇帝坐的位置肯后不好窥视,那位宦官脸色毫无波澜一时她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立太子的诏书到底是何时写的。
前头的后妃每拜一次乐曲就会唱一段,等轮完大家都落座宫人才开始陆续进殿布菜,开场上来的都是凉菜沈诺希一样夹口尝尝就放下筷子。
每到过年或者皇帝皇后生辰各位皇子公主都会献礼表示为人子的孝敬,歌舞刚过一会就听见前头唱大皇子朱景德献礼,也不知是建筑聚音还是气沉丹田整个殿中都能听到景德恭贺新春的声音,
有了景德开始往后的皇子公主挨着顺序上前,除了最小的景祯和两位年幼公主的声音听不清楚外剩下每个都是字正腔圆吉祥话一套接一套。
献礼结束才开始上热菜,说是热菜其实也凉的差不多了,那么大量从厨房端出来再走这么远送来外面数九寒冬没冻成冰坨已是不易。
宴会从此刻才开始热闹起来,后妃之间相互交谈敬酒低声讨论着感兴趣的话题,沈诺希身边坐的是刘贵人,每次宴席位置都大差不差沈诺希没升但是之前坐在身边的却坐到了前面。
刘贵人看起来还很年幼小朋友模样梳着妇人的发髻看起来有些违和,两人头上戴的发饰都是相同规格,只是沈诺希戴的材质比她好上不少。
沈诺希一心惦记着景岱目光停留在杯沿耳朵时刻关注周围的谈论,故而没分神和旁边人搭话。
“沈姐姐来之前可曾用过糕点,我这里偷偷带了些。”刘贵人清脆的声音里还带着孩童的味道一下叫醒了沈诺希。
“多谢妹妹好意,这几日我胃口欠佳怕是没这个口福。”
两人一来一回说上些话沈诺希多是恭维,也不知刘贵人是装没听出来还是真没听出来话题一直不断,她既然开口沈诺希自然不好打断只得分神回应。
刚才趁着朱正桦进来那段时间殿中还算安静沈诺希粗略估算了一下殿中和附近的守卫,按照这个配置就算有人想远程射杀朱正桦也是天方夜谭,守卫的数量比之前几次至少多了一倍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足够把刺客淹死。
一场宫宴吃的精神紧绷但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无事发生,随着零点到来又是一场贺岁,贺岁结束按照位分分批离开乾清宫沈诺希回到寝殿听着外面正热闹,洗漱后坐在床边看书等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本想换衣服去找周佑安还没站起身就听见宦官传旨的声音一阵阵传来,沈诺希心头一紧赶忙换了衣服披着披风走到门边蹲下听墙角。
传旨的宦官一路疾行进主殿能听见圣旨就是立太子的诏书,今晚怕是没空去见周佑安了。
诏书收下后整个永寿宫像水滴进油锅沸腾起来,初一是祭天大典还有朝贺等众多活动,之前是因为东宫无主现在诏书一下景岱立刻就要搬去东宫准备天亮后的大典,宫人脚步落地跑前跑后收拾着行礼。
沈诺希出门进了主殿,门外喧闹门内沈流玥和景岱对坐两人都没开口看着桌案上的诏书。
沈诺希走过去先向姐姐道贺又向景岱行礼,之前是皇子现在可是太子,景岱看她行礼放在膝盖的手动了动终归没说什么。
“殿下,我可以抱你吗?”沈诺希走到景岱身边俯身询问,景岱点了点头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小孩掌心冰凉按说刚从被窝里出来应该是温热的。
“姨母,私下你可以和之前一样叫我…本宫景岱,本宫没学过那些。”
“没关系的景岱,明日会有宦官和女官指引你,你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好。”
景岱头倚在沈诺希脖颈处目光落在门边摆件上,刚才他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被裕之突然喊起来还没回神诏书就砸了下来。
“姨母…”
“景岱不怕,以后景岱就可以一个人掌管整个宫殿就算偷吃果脯也不会被人发现了,而且姨母可以日日去找你陪你做课业和之前还是一样的。”
沈诺希进来前沈流玥一直看着诏书,心里话流转了几百遍也没能说出口,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孩子突然间就要自己独当一面没有母亲不担忧,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符合两人当下身份,太子是一国储君位置重要性不言而喻,住得远了心离她也远了。
之前在后宫一直在为这个位置周旋劳神费力,沈流玥不是没设想过景岱受封太子离开的那一刻,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可能会开心景岱如此优秀,也可能会惶恐害怕景岱没准备好成为太子。
但她没想到如此突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打过草稿的心里话此刻也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你姨母说的对,景岱没什么可怕的,母妃会一直守护你不论你是皇子还是太子,如今成了太子你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不必日日为了不露锋芒如履薄冰,母妃记得你说过要为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现在你有这个权利可以把想象变为现实。
之前你不是说想要到宫外看看,如今可以了,你可以寻个时间同你父皇请旨替他南巡,到时带上你姨母听她给你讲南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