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和外面传的完全不同,他们都说你是冷面阎王刑罚从不手软,我看你才是心软的神。”
“奴婢只是恪尽职守怎敢比肩神位,奴婢也错杀过人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那估计是我看你自带滤镜,没办法十几年去不掉了,你明天不出宫吧,明日我把锅子搬过来今天盒子实在装不下。”
沈诺希感觉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她看周佑安真的有滤镜总想能帮他做点什么自己能给他什么,只要他需要他想要沈诺希都想尽全力满足他。
“我发现自己在对你的问题上是无条件支持,你得做个好官不然我就成狈了。”沈诺希话里带着调侃,她知道周佑安自始至终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活。
“承蒙贵人厚爱奴婢愧不敢当,日后做事定三思而行不让贵人失望。”
周佑安说话间又要行礼沈诺希已经躲出经验,他要行礼随他行自己躲过去不受他这一礼就得了。
“你腿好了吗。”沈诺希刚才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拿手杖,算着时间骨伤应该已经愈合。
“奴婢行走坐卧已然如常多谢贵人惦念。”
“那就好,你还年轻着可千万不敢留下伤病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贴好春联,红纸映着白雪年味浓郁起来,屋中烧着火盆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周佑安,这几日你要没事就在宫中待着,也让柳蒙少走动,过完除夕就是新的一年了。”
沈诺希说着打开食盒把其中饭菜布置在桌面上,晾晒好的腊肉腊肠做了一些给他拿过来尝尝。
“是贵人。”
周佑安话好像没说完沈诺希抬眼看他两人目光相交,他很快把眼睛错开看向别处,沈诺希看他没想继续的意思继续说道。
“明年最好沿着黄河出巡别待在城中,别走水路住的地方离黄河远些,这几天有空让仓库多囤些粮食布匹还有药物,再多派点看守万事小心。”
年过后很快就是春洵,春洵稀少各地就要闹旱灾,接下来的天灾是一件连着一件,加上朱正桦遍寻名医却始终不能根治蛇毒他开始沉迷道术。
别的不求只求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连着开了十几个炼丹房像是熔金炉一般每日消耗重金,皇帝无心政事民间天灾不断这北平城中怕是无人能安稳入眠。
“贵人…为何如此说。”
周佑安思虑再三问题还是问出了口,这几年黄河虽有小灾并无大难,河道上也没有不太平的消息传来,朝中对河道总督谢聪的评价还算良好。
“我夜观天象,恐有不测发生,所以提前提醒你做些准备,如果没发生那最好不过屯的东西也可转手赚取差价,万一…老话说得好家中有粮心不慌。”
沈诺希说话拐弯,她让屯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也不存在贬值一说,屯多屯少并不影响大的利润进账。
“你屯的时候注意些别被有心人发现。”沈诺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若放在朱正桦健康时这算不上什么,但他现在草木皆兵为保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是贵人,奴婢明日就吩咐一下去。”
饭后两人在草纸上仔细推算了最大屯粮还不影响大账目的数量,沈诺希搜刮着脑海中的记忆,当初她把记得的数据都隐藏在插画中如今画册不在手边她实在想不起来第一批受灾的具体有多少州县。
深夜沈诺希走在宫道中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对周佑安有滤镜,时间长是一回事但如果只是因为时间长那她对父母师傅也都该有同样的感觉。
回想和周佑安认识的这两年沈诺希发现其中奥妙,周佑安几乎完全符合她想象的,待人严肃不失礼数处事圆滑周到且心怀天下,就像史书上等比复制。
父母还有师傅和史书上记载都有不小出入,尤其是四位师傅各有各的怪癖也有各种情绪起伏,被罚会喝闷酒醉酒会说胡话,开心会做幼稚的事情也会钻牛角尖和别人辩论争执。
这些不同面组成的师傅和史书中的名人完全不同,可以让沈诺希感受到他们是有血有肉活在这个时代。
相比周佑安几乎没有太大感情起伏,不论悲伤生气他表面都是一副风平浪静,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也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和周佑安交流有种平等的感觉,他会倾听每一个提议并且快速优化去执行,这是沈诺希来这这么久难得的体验。
可能是因为这些才让她对周佑安滤镜越叠越厚,甚至于现在只要周佑安提她想不遗余力的帮他实现。
转天沈诺希在屋中休息一整天为明日宫宴做足准备,记忆里没有关于这次宫宴的具体介绍也没说景岱是怎么一夜之间成了太子,沈诺希害怕有突发状况悄悄把荷包中针线全换成了药品。
傍晚拎着食盒去找周佑安还没靠近就看他房间开着门屋里站了好几个人,沈诺希脚下一转绕去御药房等宫门快要落锁才回来。
周佑安正在门口点灯笼,远处鞭炮声传来为直房增添过年的氛围,沈诺希拎着食盒快步走进屋中把盒子放下长出一口气。
周佑安也跟着走进来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刚想开口就看沈诺希把手摊开递到他面前,“这盒子太重我又不敢放在地上,一直拎着走到现在,你看我的手。”
今天来的早盒子里食材塞的满满当当,在宫道里走她也不敢放下休息休息,能清晰感觉到手指受力面逐渐麻木。
“贵人辛苦。”
“为了吃不辛苦,拿了好几种馅料的扁食,我喜欢西番麦①,景岱和姐姐更喜欢笋你尝尝喜欢哪个。”
周佑安每样都吃了几个雨露均沾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问他喜欢哪种他说都喜欢,还顺带夸奖了沈诺希的厨艺。
饭后两人品茶期间沈诺希想问刚才那些人和明日有没有关系,但害怕是机密不适宜自己知道踟蹰良久也没开口。
“贵人昨日吩咐的奴婢已经传达,年节期间分了多批人马可以确保隐蔽。”
“嗯,最好十五之前忙完,过了十五你就递奏本请出宫吧,估计折腾结束也要二三月份了。”
据沈诺希了解每年三月前后宫中没被召见过的妃子就会被遣出宫,到时差不多是黄河春汛,如果出去的早还能让家里多做些准备。
“是,贵人。”
一晚上沈诺希看周佑安好多次,她能感觉到周佑安也有什么想和她说,结果一直到要走两人谁也没问出心底的话。
“明日奴婢会在直房恭候贵人,贵人慢行。”
“我可能要到后日凌晨了,你先吃不必等我回来吃年夜饭。”沈诺希说完就看周佑安笑了一下,“贵人慢走。”
两人各怀心事却有各自的顾虑,幸好不急这一时明日宫宴后一切都会浮出水面,到时再互通消息也不迟。
沈诺希翻回宫中今晚值夜的是琼华看她回来连忙兑好温水伺候她洗漱,明日要穿的宫装已经挂在架子上搭理平顺。
“琼华。”沈诺希像是发呆正擦着手突然叫了声琼华没了下文,即将目睹一代帝王崭露头角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自出生来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贵人可是饿了,小厨房温的有糕点给您拿些垫垫?”琼华柔声提议看着沈诺希,今晚贵人像有心事。
“我想喝奶茶,小厨房还有牛奶吗。”
“有的,贵人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琼华把殿中灯台点亮端着水盆出门,沈诺希坐在床边看着屏风烛光摇曳屏风上的绣样泛着光,她曾在逛博物馆时,时常想到当初的人在使用这些物品会有怎样的想法,如今自己成了当初的人却无暇欣赏匠人精妙的手艺。
沈诺希坐卧不安站起身在寝殿内走动一圈,看看明日的衣服拿起明日的配饰,又走回梳妆台拿出加了暗器的发钗。
“贵人,天凉。”琼华进来看见沈诺希站在梳妆台边放下手中东西取来披风搭在沈诺希肩膀上。
“琼华,这儿真磨人,我们才来多久我连摸着这发钗都会觉得寒凉,若是出宫被考课业怕是少不了挨罚。”
“贵人夜晚易多思,喝了奶茶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
琼华认得沈诺希每件首饰,自然也清楚每样东西的做工,在宫宴上夹带药粉已是冒险,这种难以销毁的东西是万不能带去的。
“琼华,我想去南方了,这次去就有经验了,多带些菜根②配粥味道肯定一绝。”
“贵人之前去不是也做了不少,少带些到那再做也是一样的。”
两人捧着茶杯坐在床边聊天,一来一回间仿佛马上就要下江南把要带的东西商讨的七七八八,若不是琼莹已经休息甚至想把她叫来讨论在哪里的驿站歇脚可以把路线最优化。
沈诺希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琼华叫起来梳妆打扮,熬夜的报应泛了上来脸有些浮肿脑子一片混沌,一直到被簇拥着走出寝殿沈诺希才找回了神游的意识,跟在史赵一身后出了永寿宫。
天还没亮宫人在前打着灯笼,随着各宫娘娘出行宫道中被照的灯火通明,往日夜半藏在房顶屋檐的守卫也被照出身影。
批注:
①西番麦:玉米
②菜根:腌咸菜
明朝全部仪仗礼仪有些繁杂,作者描写为魔改版,严谨的宝贝可以看下下列参考文献。
[1]李子园. 明代正月皇家礼仪活动研究[D].黑龙江大学,2017.
[2]罗蓁蓁. 明代宫廷饮食研究[D].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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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