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事情,惊了整个丞相府,次日,圣旨便下,苏四姑娘为太子妃,与太子择日完婚。
几乎一下子,晨嫣地位便不同,这种反转,着实令人预想不到。
沐雯听说时,叹了口气,又想起当日与晨嫣聊天时说的话,其实也早有铺垫。
晨嫣终究没有挣脱开,不过没关系,若这是她想要的,是不是心在囚笼又有什么要紧的。
只不过担心她日后会后悔罢了。
沐雯摇摇头,不再多想。
赐婚的事传到后宫,淑妃本靠在榻上昏昏欲睡,听见这消息都惊的醒过神。
“太子和晨嫣定婚?”淑妃神情很惊讶。
宫女不解她为何如此讶异:“娘娘?”
淑妃摆摆手:“没事,二皇子殿下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宫女回答:“二皇子殿下这几日心情不佳。”
淑妃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心情不好是应该的,随他去吧。你们下去,我想休息了。”
等殿中无人,淑妃才叹气,睡也睡不着了,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在房内乱走。
“赵瑾没了,周欢也死的这样早,元倾涣更是查无此人。”
“皇后换了,太子换了,剧情崩的谁都不认识了。”
淑妃自言自语:“本来就当作另一个世界好了,结果这又是什么孽缘,这破剧情还能圆回来?”
“是想说无论剧情走到哪里,晨嫣都是太子妃的意思吗?”
“崩了又没完全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淑妃说着说着,又放松下来:“算了,知道的越多老的越快,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惜了......”
“可惜什么?”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淑妃神情没变,转过头:“参见陛下,陛下何时来的?”
皇帝微笑着看她:“在你说胡话的时候。”
她说的全是胡话,这人指的哪一句?淑妃摇摇头:“陛下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皇帝走上前:“宫人说你歇下了,朕就想着来看一眼就走,没曾想一进来,就听你说什么崩不崩,什么老的快。”
看来没听见什么关键的,淑妃倒不心虚,胡扯道:“我说我老的快,脸崩了。”
皇帝低笑一声:“没一句实话,好了,朕又不逼问你。”
淑妃也笑:“谢过陛下。”
“华儿呢?怎么好似许久没看见他了,”皇帝四处看了看,问。
“他去散心了,”淑妃道:“小孩子闹失恋。”
皇帝又笑:“华儿年纪不小了。”
“哦,”淑妃应道:“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皇帝:“......”他无奈摇头:“你啊。”
淑妃开口询问:“听说,陛下您给太子殿下和苏四姑娘赐婚了?”
皇帝敛了笑意:“你也知晓了。”
“这么重要的事,”淑妃道:“我消息再不灵通,也肯定是会知道的啊......您不希望我问?”
皇帝沉默,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不知定哪一日成婚好。”
淑妃“啊”了一声。
皇帝看她:“有主意?”
淑妃连忙摇头:“没有,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皇帝叹气:“朕准备定个早些的日子,正月初七可好?”
淑妃假作沉思,然后道:“陛下觉得好就好。”
皇帝低头看着她:“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总不告诉朕。”
淑妃抬着头:“这是很正常的,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会问陛下的秘密。”
因为我都知道。淑妃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皇帝愣了一下,点头:“好,那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淑妃行礼:“恭送陛下。”
等人走远,淑妃又回到榻上,有些担心:“华儿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大概睡了一个时辰,淑妃到案边坐着喝茶。
元倾华终于回来了。
淑妃心落到了实处,笑道:“华儿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元倾华的淡定从容消失不见,他唤了一声:“母妃。”
“哎,”淑妃起身:“要不要母妃抱你一下?”
元倾华摇头,他道:“我骂了皇兄。”
“......”
淑妃面色古怪:“你骂了太子?”
元倾华点头:“不止一次,上次夏日宴结束也骂了。”
淑妃看他:“你骂了他什么?”
元倾华想了想,道:“上次骂他病态,不过上次是我主动找的他;这次是他先嘲讽我,我就说我从来都看不起他。”
“真心话,”元倾华补充。
“你这哪是真心话,你这是大冒险,”淑妃摇头,叹气:“算啦,骂就骂了吧。”
元倾华眼底有些惊讶:“母妃,你不责怪我吗?”
“华儿都这么难过了,”淑妃无奈:“我哪里还能责备你,下不为例。”
元倾华沉默,最后“嗯”了一声,走上前,抱住了淑妃。
淑妃拍拍他的背。
年少一段爱恋终结,就需要母妃温暖的怀抱了。
韩舒拉着余瑓去找元倾遐喝酒,本以为他会痛苦万分,谁知他很平静。
“殿下及冠了,陛下还赐了太子府,可惜马上里头要住个太子妃......还是苏晨嫣,真是......”韩舒说的很不满。
元倾遐喝了杯酒:“以后对她尊重一些。”
韩舒愣了:“不是,殿下您让我对谁?苏晨嫣可是算计了你。”
元倾遐抬眼:“谁和你说她算计了我。”
韩舒很是疑惑:“你不是喜欢那谁,苏七姑娘吗?你又不喜欢苏晨嫣,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我以为很明显。”
余瑓只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是深思,不说话。
他感觉自己曾经或许想错了一件事。
元倾遐站起身:“我不管你们以往对她有什么意见,如今结局已定,她就是太子妃,你们对本宫如何,对她就如何。”
余瑓默默抬手:“殿下,我从来对苏四姑娘没有任何意见。”
韩舒叫唤:“我有意见!”
元倾遐眼风一扫:“憋着。”
韩舒:“......”
余瑓连忙道:“殿下,韩舒只是喝醉了。”
元倾遐看他一眼:“夏日宴时你是在做什么?”
余瑓:“......”得,要娶妻了,开始事后清算了。
“殿下,咱不能这么不讲理,”余瑓说的认真:“我那时不也以为你喜欢嗯,七姑娘嘛,我那时是想为君分忧。”
而且你那会儿踩那位未来的太子妃踩的比谁都狠,如今也好意思找他算账?余瑓心中腹诽。
算了,当他交友不慎。
元倾遐坐下,开始喝酒:“不是找本宫喝酒?喝吧。”
“喝酒!”韩舒喊道。
余瑓无奈,也拿一杯酒,稍微碰了碰唇,当作自己在陪着。
“我当时是疯了才去管您的事,弄得现在里外不是人。”余瑓嘟囔。
元倾遐眼珠一转,瞟他:“关本宫什么事。”
“是是是,与您无关,”余瑓附和他:“都是我自以为是,不懂殿下心意。”
元倾遐瞪他:“本宫没有心意,本宫是被算计了。”
余瑓:“......”
“不是,”韩舒喝得醉醺醺的:“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你少喝点吧,”余瑓看向韩舒,没好气道:“最蠢的就是你。”
“余子瑃!”韩舒怒极:“你想和我打架是吗?”
余瑓把酒壶推过去:“喝你的酒,少说话,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你娘的......”韩舒骂了一句,看向元倾遐:“殿下他嘲讽我,我怎么就是小孩了?”
元倾遐喝一口酒,淡淡道:“我们三个就你没及冠,子瑃没说错。”
余瑓补了一句:“我也不光说年纪。”
韩舒拍案而起。
元倾遐侧头,看向余瑓:“行了,你就喝那么点酒,别装耍酒疯,激怒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余瑓点头:“殿下说的是。”
三人继续喝酒。
最后,又是余瑓把人送回去。
先是韩舒一直在嚷嚷说殿下成婚了就不能再一起喝酒了,元倾遐被吵的头疼,喊了句闭嘴。
然后元倾遐也开始说胡话。
余瑓真是很无奈,他先把韩舒送了回去,再送元倾遐。
元倾遐变的很安静。
余瑓还有些不习惯,他试探地喊了一声:“殿下?”
没人应他。
“您喜欢的是苏四姑娘吗?”余瑓又问。
还是没答。
余瑓叹气,自言自语:“我是真的不明白了,这几年我也不是您的伴读,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韩舒那小子又蠢,估计看见了什么也不在意......”
“其实我能看出来,今日殿下的心情还不错,至少比起往年......要好些。”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您能高兴就好。”
......
余瑓作为三人中年岁最大的一位,自小就是操心的命,如今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竟有些停不下来。
“我没高兴,”突然元倾遐的声音响起。
余瑓被吓了一跳,看向元倾遐。
“我只是,想通了,”元倾遐酒气很重,声音很含糊。
余瑓看着元倾遐,听清他说的话后,问:“您想通了什么?”
元倾遐安静片刻,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她逃不掉。”
“看不起本宫又如何?他什么也得不到。”
余瑓:“......哦。”他都懒得问是谁了。
无论如何,他听不懂。
看来他也没比韩舒聪明多少。
......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近年关,沐雯整日待在屋里。
无事可做,她又绣起了香囊,这次没有自然地绣蔷薇,她绣了腊梅,也算应景。
莫名又想起席鸣风,初次见面,他衣裳上的是蔷薇,那日是四月初一。
或许是因为蔷薇,她才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
风很喜欢蔷薇,也很像蔷薇,沐雯不知道席鸣风喜不喜欢蔷薇,可他不像蔷薇。
她曾经想成为席鸣风的依靠,可其实他并不需要她。
最后那一次谈话,他说了很多。
沐雯苦笑一声,如今想起这些,已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从枕下拿起那个绣着蔷薇的香囊,不发一言。
仿佛有少年在耳畔呢喃。
“文,我好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