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玫瑰塔 第53章 52

叶睿路上介绍说，“夏娃计划”是由神秘富豪资助的一项基因改造计划，原意是要治疗某种家族基因缺陷，后来逐渐衍生出了其他基因改造的研究方向。

“我没有权限让你们进来参观，但是你们的名字却忽然出现在了访客名单，所以我才可以带你们进来。”叶睿说，“我猜你们俩可能认识资助项目的某位vip。”

叶睿藏在心里没说的一句话是——有可能赵周南的家族本身就参与了本项计划。

余无忧捕捉到叶睿的心声，镇定自若地继续跟着二人进入实验领域。对她来说，实验室是最像母星的一个地方，如果被Dark发现叶睿的实验室，恐怕要更加疯狂。

卷毛带她来的目的显而易见——她想要治愈她的“失控”。

赵周南仔仔细细跟着叶睿，听着介绍翻阅了实验材料，只可惜她对生物学研究一窍不通，只能听叶睿的同事高凡做简单介绍。

坐在小型会议室里听了半天“讲座”，赵周南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这次讲座确实让她长久以来接受过的教育起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古神话未必都是假的，所谓的“神”只是拥有某种基因突变的神奇能力的“人类”。高凡他们现在正在研究的，就是从现代人类的基因追溯和重塑远古“神”的基因，帮现代人找回失去的“神迹”。

赵周南从实验室走出来后，摁着额角觉得脑袋疼。

余无忧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走出实验室避开监控后才说：“卷毛，他们快成功了。”

赵周南“嗯？”了一声，“真快被研究出来了？远古的神明真的存在？”

“我的‘思想嗅觉’和Dark的‘思想入侵’都源于远古神话，我们母星的文明领先于你们，叶睿和高凡的研究方向正确，我估计他们离成功的那一天不足百年。”余无忧说，“你们的发展程度远超我的预期。”

赵周南听了没有特别的反应，打了一辆车和余无忧在门口等车。

“小不点，我承认我很自私，人类的未来和我无关，我只想要你摆脱别人强加给你的命运，我想要让你重获自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余无忧眼睫微颤。

赵周南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但每次都让她心灵震颤。

一直以来她都被要求配合，被要求做个顺从的工具人，被领导者摆布命运，无条件听从他们的指挥。作为被“宠上天“的命运的幸运儿，她拥有最完美的基因，享受最优渥的待遇，因此她也被灌输着一定要听从命令的思想烙印。

而现在有个人告诉她，她可以摆脱既定的宿命，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而说出这段“幻想”的人本身是一个脆弱无比的普通地球人类。

换做从前余无忧会觉得她很可笑，但现在她深知卷毛是认真的，她正在竭尽全力帮助她挣脱“失控日”。

即使她自己正在面临一塌糊涂的生活环境……

余无忧转向赵周南，轻轻拥住了她，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感谢安心。

赵周南坦然接受了她的感谢，靠在她的肩上感受她的体温。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赵周南接听电话后表情变得严峻。余无忧在一边静静等着，偶尔能从通话里听见一些零碎的词语。

她推断和“猪婆”的身世有关。

挂断电话，赵周南和余无忧说：“找到‘猪婆’的家人了，他们想见我们。”

余无忧点头，她也想要知道“猪婆”叫什么名字，她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

为了避免认错亲，特地约在了派出所见面，在派出所的会客室里，前来认领女儿的“猪婆”的家人等来了一个陌生女孩。

“猪婆”找来的家人是爸爸和姐姐，爸爸国字脸，一头斑驳的头发显得沧桑，眼角皱纹很深，戴着无框眼镜，穿着板正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身上带了一股文化人的气质。

姐姐干净整洁，盘着头发，面容明净眼神清澈，戴着婚戒和项链，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首饰，一眼望去也是个非常有素养的女人。

爸爸看到进来的女孩，本来惊喜的脸瞬间变得失落，他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还是一场空。

姐姐则理智很多，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我的妹妹朱薇薇在哪里？”

爸爸听见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看着陌生的女孩，经过姐姐提醒，他也明白刚刚是误解了。据说女儿被关在猪圈里被折磨多年，而眼前的女孩明媚漂亮，一看就被养得很好，条件优渥，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请问您是？”爸爸问。

“叔叔好，我叫赵周南，是我和我的朋友找到了她。”赵周南从容坐在他们的对面，打量着对方的样貌。

按照正常程序要做DNA检测，官方的流程太长实效性太慢，幸好她还有叶睿这条捷径可以走，现在她们正在说话的时间，叶睿同时在加班加点做检测，预计半小时内能出结果。

赵周南目光如炬，她已经从对面两位的长相上做出初步判断——“猪婆”和他们具有血缘关系，他们没有冒认亲属。

余无忧这时候也进来了，默默坐在赵周南的身边配合读取二人的心声，判断他们是否在说谎。

“这位就是和我一起找到李薇薇的朋友，她姓余，年年有余的余。”赵周南介绍。

她在言语里认可了李薇薇的名字，获得对面的信赖。

“谢谢你们帮助我妹妹逃出来……”姐姐感激地说，“我和爸爸找了她十年，没想到她就在我们附近……”姐姐的眼眶发涩，说到一半捂着嘴巴，哽咽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妈妈就能亲眼看到她了……”

爸爸摘下眼镜，用手背抹眼泪。“我闺女十年前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说去下乡做课题，我那时候很支持她的工作研究，如果能提前知道她会一去不回，我……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门的……”

“她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优异，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们费心过。她说要考研读博，最后和我一样到大学里当个教师，教导学生做学术研究。”爸爸断断续续说，“我和她妈妈都很支持她，在孩子失踪后，这十年来我们没有一刻放弃去找她。她妈妈承受不了屡次打击，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就在一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

姐姐抽泣说：“薇薇和我不一样，我比较叛逆，我学习成绩没有她好，她本来是最有希望接替爸爸的职业成为学校最年轻博导的人……”

姐姐泣不成声，数度哽咽。

余无忧默默拿出自备的抽纸，放到桌上推到姐姐面前。

姐姐说了句“谢谢”，给她自己和爸爸擦干泪渍鼻涕。

赵周南直觉他们说的是真的，在得到余无忧的确认后，赵周南的心变得非常沉重。

原来“猪婆”的真名叫做朱薇薇，原来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硕士生，她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和睦，亲人健在……

她本该拥有美好的人生，但却因为一次“下乡”的举动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爸爸问：“薇薇在哪里，我们能见她吗？”

姐姐也抬起头，用一双和李薇薇相似的眼睛、和相似的面容看着对面两个女孩。

虽然朱薇薇已经被带回来洗漱干净、换上了新衣服、接受了良好的医疗手段去治疗，但是她的精神和整体样貌都被摧残，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五六岁、生机勃发前途大好的青年了……

赵周南觉得，如果让朱薇薇的家人见到这样的她，会是对他们的二次打击。

但那毕竟是她的家人，她应该回归他们、回到她原本的生命轨迹中去。

“我们正在做DNA对比，结果一出来，我们马上安排她和你们见面。”赵周南深思熟虑后说，“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望向爸爸，目光严峻深沉，“她已经不是你们印象中的她了，我不想你们受到打击，更不想让她受到来自于家人的二次伤害。”

“如果你们没有这样的心理预期，或者决定不接受这样的她回来，我都能理解，但我会建议你们不要见面。”

赵周南冷静地说，“我会负责安排她今后的人生。”

如果叶睿或者是戴之禾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赵周南疯了。她自己也仅仅是个小女生，怎么能负责另外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余无忧默默看向赵周南，虽然读不了赵周南的内心，但她能感觉到卷毛此时此刻的想法——只要没找到小哈，她就会选择自我惩罚自我毁灭。

选择拯救朱薇薇不是她“圣母”爱心泛滥，而是因为卷毛觉得“朱薇薇”是失踪的小哈的影子，她是另外一个“小哈”。卷毛有责任看护她安置她，即使牺牲她自己也在所不辞。

如同她当初义无反顾地从泥地里拯救一无所有的自己一样。

赵周南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叶睿打来的，她按了公放，叶睿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DNA检测显示，你送来的样本存在亲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