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玫瑰塔 第48章 47

赵周南和余无忧对视了一眼，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猪婆”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小乞丐，麻烦你帮我们带路。”赵周南低沉说。

她说不出此刻的复杂的心情，一方面希望“猪婆”就是小哈，他们就能找到小哈解救她出来；另外一方面不希望是她，因为不忍心看到小哈是这样的遭遇。

周子强虽然来村子的时间不长，但路感很好。他根据“爸爸妈妈”的描述，很快找到了一家带有猪圈的农房。

不用他说，赵周南等人已经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臭味，伴随着猪的哼唧声。

猪圈不大，里面也只有三头猪，有一头母猪显然很老了，看见人类也爱搭不理，趴在泥地里一动不动。另外两只稍小一点，估计还是猪仔，正在角落里吃着烂菜梗。

周子强离得近，被突然冲过来的小猪吓一跳，急忙躲在赵周南的后面寻求保护。

赵周南安抚他说没事，心里也被带有攻击性的小猪惊吓了一下。

余无忧冷静地说：“猪是杂食动物，它们什么都吃，包括——人类。”

王叔拽了下栏杆：“还蛮结实，应该被人特地加固过，可能这家人也怕他们跑出来害人。”

赵周南抬眼看着猪棚内侧的一个木门：“他们不是怕猪跑出来吃人，而是让猪充当守卫，替他们看着被关在里面的人。”

石槽里面的烂菜梗所剩无几，村民是故意饿着小猪仔的，为了维持它们的攻击性，让被关在里面的人无法逃脱。

余无忧能闻到被关在里面的人的思想，但她的思想实在太乱太杂，仿佛一团混乱的毛线，明明已经足够乱了，却还是被硬塞很多其它东西，让她的脑子在混乱中不断膨胀……

鼻腔涌过一股腥涩的暖流，毫无意外地又流鼻血了，这是余无忧过度使用思想嗅觉代价。但现在她所面对的仅仅是一个思想混乱的人类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杂的信息流涌入到她的脑海里？

余无忧熟练地掏出手帕纸塞住鼻孔止血，淡定地和赵周南以及王叔说：“里面确实有个人。”

王叔：“余小姐，您……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吗？”

余无忧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王叔更加惊讶，在他看来，能让人不停流鼻血的老毛病一定是大毛病，余小姐年纪轻轻却得了不治之症，心态看起来还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王叔，帮我引开小猪仔，我去看看里面的人。”赵周南凝眉注视着那扇漏风的木门。

王叔点头说：“那你要小心点，如果有危险趁早退出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好的。”

余无忧远远站着，负责照看周子强。王叔和赵周南互相配合，一个负责引开小猪仔，另外一个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翻越围栏闯入木门之内。

王叔慢慢贴近围栏，故意弄大声响引起小猪仔的注意，两只猪仔果然都冲着王叔气哄哄地去了。

这时候赵周南迅速翻过围栏，悄无声息地落在泥地里，背贴着墙壁慢慢往木门处挪动。

“哼唧。”母猪突然抬头盯着赵周南，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赵周南的惊恐的脸。它虽然未曾说话，但一阵无形的威压瞬间降临，让人心惊胆颤。

赵周南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冷意从背后窜了上来，心道要糟糕要被发现了。可是距离木门只有一步之遥，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余无忧静默地盯着母猪。

母猪似乎有感应，慵懒地抬头看着余无忧，用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的眼珠子和余无忧对视。

不一会儿，母猪又重新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继续睡觉，偶尔扇动耳朵赶苍蝇。

余无忧说：“卷毛，我和它谈好了，它暂时不会管你，速战速决。”

赵周南没想到余无忧还有和动物说话的本事，但现在找人要紧，回头再找余无忧八卦。

木门只在外面上了锁，那铁锁甚至没有扣紧，轻轻一扭就打开了。

赵周南推门进去迅速关好木门，放追小猪闯入，也给王叔喘息的空间。里面又臭又闷，地上很泥泞，铺着一层半干半湿的干草。

有一张破烂的发霉的桌子，和一张木板床，木板床上的被褥散发一股馊味，有个枯瘦如柴的短发女孩正缩在床尾角落里，她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窝着，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进来的人。

她以为会是那个男人，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来找自己。但是这一回进来的人不一样，她是个女人，她的身上没有臭味，反而带着干净的香气，她长得也很白净，她——是外面来的女人。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赵周南慢慢地靠近她，“你饿了吗，我这有巧克力给你吃……”她庆幸自己随手揣兜里几颗巧克力，这时候食物是打开俩人沟通障碍之门的钥匙。

果不其然，被叫做“猪婆”的女人迅速拿过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咬着。

赵周南在这一刹那看到了她的脸，虽然经过了好几年，她的五官都有变化，但她确实觉得眼前的“猪婆”和“小哈”的眉眼脸型轮廓很像，怪不得戴之禾会认出她。

“猪婆”狼吞虎咽地吃完巧克力，看着赵周南一会儿，慢慢地伸出枯瘦的满是冻疮的手向赵周南乞讨。

赵周南说：“对不起，我口袋里没有了，你要不要跟我出去，我车上还有很多糖果。”

她看出“猪婆”的生存状态，无论她是不是小哈，她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非人待遇。

“猪婆”歪着脑袋听了半晌，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脱掉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衣，坐在床上，面朝着赵周南，再继续慢慢地要脱掉裤子……

赵周南吓坏了，急忙脱掉自己的外套将她罩住。“猪婆”就在这瞬间抱住赵周南的脖子，想要轻吻她。

赵周南下意识推开她，“猪婆”倒在床上，战战兢兢、茫然无措地盯着赵周南。

“给我……给我吃的。”她断断续续地组织语言，和赵周南沟通。干涸的、蜕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旱灾暴晒过的皲裂的大地。

赵周南明白了她刚刚的举动——有人曾经用食物和她交换。在“猪婆“的潜意识里，如果要食物，就要和那个人做龌龊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决定是不是要跟我离开。”赵周南朝着她伸出手，“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保证帮你脱离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

“猪婆”又想了片刻，她好像无法完全理解赵周南刚刚的话语，但却莫名其妙的想要搭上她的手跟着她离开。

她懵懵懂懂中懂得了——赵周南要带她离开猪棚。

赵周南领着“猪婆”，在确定门外安全后带着猪婆朝着栅栏狂奔而去。王叔在赵周南出来的那一刻，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竹杆帮着赵周南拦小猪仔。

余无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周南，然后挪到她身后的那个短发女人身上。她试图去闻女人的思想嗅觉，却在一瞬间被一股洪流炸得鼻血直流。

按余无忧的妈妈的说法，这就像cpu过载爆炸一样，流鼻血表明对象的思想太庞大太杂乱，导致余无忧思想嗅觉使用过度。

余无忧淡定地给自己换了两张纸巾重新堵住鼻子。

围观到一切的周子强在心里默默想着，小姐姐真是身残志坚，自己都病入膏肓了还能以大局为重，乐意助人。

小姐姐会上天堂的。

王叔一杆子把气势汹汹的小猪仔捅了回去，另外一只也被他精确拦住，这才给了赵周南时间带着猪婆逃走。

顺利翻出围栏之后，王叔发现一直懒洋洋的母猪居然站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吓人。

这时候余无忧喊：“王叔，快跑！”

她从母猪身上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王叔丢下竹竿就跑，四大一小最后全都冲上了suv，“啪嗒”一声关上了车门，将母猪和小猪仔都隔离在外。

余无忧透过车窗看着母猪说：“我骗了它。”

“啊？”赵周南很奇怪余无忧怎么骗一头猪。

余无忧说：“我和它说你只是去看看里面的人就出来，没说你会带走这个人。母猪知道自己有看守的职责，如果主人回来了没有看到人，就会拿母猪和小猪仔泄愤。”

王叔：“猪有这么聪明吗？”

余无忧：“它们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它们的身体构造也是最像人类物种之一。”

在余无忧的世界，甚至已经培育出拥有超常智慧的猪，通过实证已经证明，猪是最有可能取得智慧的物种之一。

“猪婆”缩在赵周南的怀里，周子强皱了皱鼻子：“什么味儿？”他瞅了瞅身边的赵周南和“猪婆”知道味道是从“猪婆”身上来的，忍住了想要说出来的话。但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实在忍受不了臭味，只好往边上尽力躲，尽力缩起来。

赵周南没嫌弃怀里的人脏和臭，她耐心安抚着，轻声和她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猪婆”愣了一愣，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