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箍着她用力往外拖。
周兰两只胳膊都被箍住,想挣扎也无法发力。她尽力把身体下坠,伸脚去够凳子想弄出点动静,但刚够着一点边就被男人给拖远了。
眼看马上就要被男人拖出山洞,挣扎间,后腰的柴刀掉在地上,“叮铛铛”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男人吓得僵住了动作。
周兰眼里亮起希冀的光。
屋里面,酣睡的四人被惊扰。领头的皱起眉,翻了个身,其他几人或是咕哝一声,或是挠挠脸,但不多久就又沉睡了过去。
周兰听着里面重新响起了鼾声,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一声哈欠声。
紧接着,门帘被掀开,驼背男人迷迷瞪瞪地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洞口扭扯的两人,瞬间清醒了。
“别出声!”高个男低呵一声,“快,跟我出来!”
驼背男直直地看了看周兰,少女的美丽像雪地里的玉兰花,纯洁又沁人心脾,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脚也不听使唤地跟着出了山洞。
洞外的天色还是黑蒙蒙的,四周空无人烟,一个能动的活物也没有。
“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高个男把周兰按在树上,兴奋地对驼背男道,“今天咱哥俩一块,完事把她打晕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周兰惊恐睁大着眼,求救的望着驼背男。
驼背男心跳快得厉害,他天生驼背,三十多岁了一直没说上媳妇,也从没机会亲近异性,更不要说这么年轻这么水灵的姑娘。
“来,过来摸摸她,还没摸过女人吧。”高个男说着,呲啦一声扯开少女的衣襟。
周兰睁大着眼,一句求救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眼睁睁看着驼背男伸出一双皲裂的枯树皮一样的粗手,摸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恶心的颤栗顺着肩膀的位置瞬间传到了全身。
两个男人兴奋地商量着怎么办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远方橘黄色的身影。
就在高个男人按着少女,驼背男准备脱裤子的时候,一道令人胆颤的虎啸声响彻山林!
“啊!”驼背男还不及反应,身体已被巨大的冲力扑到雪地里!
凶猛的虎头悬在上方,张开了锋利的獠牙。
“不!啊……”惨叫声只喊出一半,另外一半埋进了喉咙里。
驼背男睁大着眼,脖颈上潺潺鲜血往外冒着,喉咙里最后咕噜了两声,很快就没了声息。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顷刻之间死了。
高个男吓得血液倒流,哆嗦着腿扭头就跑:“救命啊!救命啊!救……啊——”
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老虎,刚跑没几步,他整个就被扑进了雪地里。
外面动静这么大,山洞里的人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当他们匆忙拿着武器跑出来是,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驼背同伴歪着脖子、大睁着眼死在雪地里,高个同伴被老虎按在雪地里,不远处的少女肌肤白得几乎和雪融在一起,正慌手慌脚地穿着衣裳。
发生了什么几乎不言而喻,但三人无暇去探究,下一秒,领头的就举枪朝老虎射去。
“砰!”的一声。
“啊!!!”高个男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老虎敏捷地闪开,子弹射进他的大腿里,鲜血喷涌,疼得他打摆似的抽搐起来。
小老虎奔回周兰身边。
她躲在树后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脸色苍白,脖颈上的掐痕更是触目惊心。
它冰冷的眼望回那个高个男人。
昨天晚上,它见这些人往山洞的方向走,就远远的跟在了后面。直到看见周兰把他们让进了山洞,听他们说话的音调也没有发生冲突,它才在山洞外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它原本以为,周兰和他们是同类,他们不会对周兰做什么。而它是一只老虎,人类总是对老虎充满了恐惧和敌意,所以它在外面藏了一夜都没有出现。
但它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它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她。
它紧紧盯着那个痛吟不止的男人,抬脚就想重新扑过去,一只纤细的手腕却在这时挡住了它。
“住手!”
它抬头,周兰把它挡在自己的背后,那两个字不是对它说的。视线越过周兰,它看到不远处那支枪口,正黑洞洞的对准着这里。
对面的人同样怒火冲天:“小妹子你让开,它咬死了我们的人,今天我……”
“他该死!”周兰的声音冰冷无情。
对面的一愣。
三人看看少女,再看看少女身后蓄势待发的老虎,它嘴角沾满了鲜血,眼里都是阴冷嗜血的光,但它却不攻击她。
蓦的他们明白过来,这只老虎是她养的。昨夜他们在洞里看见的毛不是猫毛,是老虎毛!难怪她敢孤身一人住在深山里。
想到他们居然在老虎洞里安然睡了一夜,三人顿时觉得汗毛直立。
领头的定了定心神,道:“好妹子,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他们现在一死一伤,也算是遭了报应了。这老虎我们得带回去,它咬死我们的人,我们总得给家属有个交代。”
周兰盯着三人,缓缓拾起地上的弓箭:“你们要给交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领头的气结,“小妹子,我好好跟你商量,你别不识抬举!”
“你也别以为,有枪就很厉害。”周兰把箭头对象受伤的高个男人,眼睛却还是紧盯着对面的三人。
“小妹子你干嘛?”
“你快放下箭!”
“你……”
“嗖”的一道破空之声,箭头以势不可挡之势,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高个男人的枪伤里,分毫不差!
“啊!!!”男人叫得更惨,双手抱着大腿连连打滚,几乎疼得要晕过去。
三人骇然张大嘴。
从来没见过箭法这么准的人,她发箭的时候甚至都不用看!
下一刻,周兰把箭头对准了三人。
三人顿时惊得冷汗都要冒了出来。
“你别冲动!”
“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们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好不好,先别冲动!”领头的带着另外两个人连忙往后退,他虽然有枪,但准头远不及周兰的箭,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这个明显失控的少女。”
“我们不为难你的老虎,但你要把人还给我们,他已经伤成那样了,另一个人也死了,你也该消气了,是不是?”
周兰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静,既因为刚刚两个男人对她做的事,也有对当前局面的紧张。
他们手里有枪,她的准头就是再高也比不上枪的杀伤力,况且她的箭不敢杀人,他们却是实实在在杀过老虎的。
周兰握弓的手都冒了一层薄汗,她带着小老虎往后退:“好,人你们带走,但要立刻下山!”
“你放心!带上人我们立刻就走!”
周兰向后退了二十米,留出了他们接人的安全距离。
领头的端着枪丝毫不敢放松。
后面的两个人快速商量了一下,年长的去背伤患,年轻的去拖洞口的母虎。
母虎很快被拖了回来。
年长的猎户小心翼翼地凑到高个男人旁边,拉起男人的胳膊把他背到自己背上,然后也快步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走。”领头的端着枪,一边护着身后的同伴们,一边往后退。
“好疼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高个男人趴在年长猎户的身上还在哀哀痛吟。
“你他妈安静点!”年长猎户厌恶地吼了一句,转而凑近领头人身边,一边往后退,一边压低声音道,“头,我们真就这么走了,那可是只老虎啊。现在老虎那么少见,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了。”
领头的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年轻猎户脸色煞白,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命都要没了!”
“瞧你那点胆子,这么怕死你打猎干什么,还不如回家种地呢!”说完,年长猎户扭头继续游说,“头,家里看病的,娶媳妇的,盖房子的,都要钱,再杀一只老虎,什么都有了。”
领头的没说话,脚步却是越来越慢了。
“你给个话啊,头,再走可就出了猎枪的射程了。”
猎枪的射程是远远大于弓箭射程的,现在这个距离,周兰的箭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另一头,周兰看着几人渐渐退下了山坡,领头的也收回枪,转身和同伴们越走越远。
周兰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放下发酸的手臂,正想靠着树干歇一会,忽然,领头的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
周兰心头狠狠一跳!
“小心!”她连忙抬手去挡。
“砰”的一声枪响!
几乎下一刻,剧痛像闪电一样从手腕灌注全身!
周兰握住血流如注的手腕,一声震破耳膜的虎啸声在身边炸开来!
“吼——”
小老虎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猎人们就冲了过去!
场面彻底失控。
“妈的!没打中!”
“快!快!快开枪啊!”
“小心别把虎皮弄坏了!”
“砰!砰!”又是两声。
小老虎奔跑的身影明显停顿,但很快,就以更快的速度向猎人们冲去。
“别打了!快跑!快跑!”年轻猎人吓得魂飞魄散,母虎也不要了,扭头就跑。
老虎的距离越来越近,年长的猎户青筋暴突地催促:“开枪啊头!快开枪啊!”
“枪卡壳了!卡壳了!”领头的都要急疯了!
全速奔跑的老虎时速可达六十公里,几乎飞一般,转瞬就到了他们的眼前。
死亡的恐惧骤然而至!
“不要……啊!”领头的举枪去挡,刚举起枪身体就被飞扑进了雪里,喉咙里的惨叫只叫出半声,紧接着就被咬断了喉咙。
受伤的高个男吓得屁滚尿流:“快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吼——”老虎扭头扑过来,但显而易见已经是强弩之末。
见状,年长猎户拽着背上的人,用力往老虎那边一甩。
“啊……”高个男一声惨叫,被老虎扑在身下。他瞪大了双眼,看到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幕看到的画面,一口沾满鲜血的锋利獠牙,紧接着他的脖子咔嚓一声被咬断,灌血的喉咙里“嗬嗬”了两声,就大睁着眼,永远的失去了声息。
周兰追来时,这里已经遍布狼藉。
小老虎倒在血泊里,旁边是那个高个男人,男人早已死去,小老虎也奄奄一息的,只剩腹部还轻轻起伏着。
“小老虎!”周兰眼前一阵晕眩,耳朵里滋滋乱响,过了电一样。
她踉跄的冲过去,扑倒在它的身边:“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小老虎挣扎着想起身,然而稍一动作,大口的鲜血就从它的嘴里溢了出来。
周兰顺着它身上的鲜血在它的腹部找到了一处枪伤,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从伤口处往外流着,也一点点地带走了小老虎体内的生命力。
她双手堵住那个血窟窿,安慰它:“只是一个小伤口,别怕,小老虎,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小老虎喉头抽搐着,嘴角又溢出一大滩血来,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没有了愤怒,望向周兰的目光里只剩虚弱与温柔。
她不断地安慰着它:“山洞里有药,上山时我带了最好的药粉,敷上就会好的……”
小老虎用力挣扎着,用力抬起了头,想要靠近她。
周兰见状忙俯就过去,用手臂扶住它的脑袋。
它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喉咙里一直凌乱的咕噜着,它用力地贴近她的脸颊,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
周兰感到脸颊上一阵轻柔的刺痒,像羽毛扫过皮肤,又像是微风轻轻拂过。
继而,手臂上的虎头猛然一重。
她的小老虎,陪了她好久的小老虎,躺在她的胳膊上,再没了声息。
她脑袋里嗡嗡的,像是做了场梦,看什么都虚幻起来。
年长的猎人在不远处一直没走,直到看见老虎彻底死干净了,他才试探着走了过来。
“欸,小妹子,别伤心啦!你手腕中枪了,快跟我下山找大夫看看吧,耽搁久了手就废了!”
但少女就那么跪坐着,低着头,不哭,也没有任何回应,好像任何外界的声音都无法进入她的耳中。
“小妹子?”
“小妹子!”
年长猎人又喊了好几声,见她一直没反应,懒得再管。他用积雪把三个伙伴的尸体暂时埋住了,然后走过去把母虎拖到背上,拖着就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