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安瞧着熟睡着的人,目光晦暗,随即握剑起身。
夜黑风高,料峭风雨。
携风雨而来之人此时站于门外,宵安此时已然面色泰然。
“阁下冒雨夜访,必然是十万火急的事,请吧。”
屋外之人抬手作揖,随后悠然的进了门。
路过宵安身旁时掀起一股带着冷意的风。
偏那一身的月色长衫不沾半分雨水,混杂着清新冷冽的香。
当真是个骚包的人。
宵安心中腹诽,旁人使用真气,多是与人切磋对战之时。
偏这厮冒雨前来,还有闲心以真气避雨。
瞧着人已然自顾自的落坐于床榻之上,目光游移在熟睡的言珂身上。
宵安不动神色地握紧了手中剑。
“玉骨扇,千变幻。千面公子这样的大人物,深夜到访,莫不是为了这陋室薄衾吧。”
男人闻言,好看的眉眼对上了宵安戒备疏离的目光。
这模样,好似自己真的要抢她的床一般。
忽地嗤笑一声,男人的声音如同冰山雪碎。
“洛西三匪,人人都是三等的高手,在西北五派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你虽不过十七,能在她三人手下周旋,倒也是个人物。”
“什么洛西三匪,洛西三鼠还差不多。她们不讲道义搅了我的交易,还妄图黑吃黑,难不成百晓书生还为她们伸张正义?”
江湖之中,论消息机敏通达,百晓书生若说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
只因他的交易遍布于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你永远无法想像身边的人是否隶属于他,亦或者与他有过消息的交换。
而在百晓书生的势力之中,最为出名的左膀右臂便是世人不知真面的千面公子
以及胭脂刹罗——玉娘。
虽不知来人意图,但宵安只好静观其变,顺着千面公子的话往下说。
偏男人勾着手挑了腰间的玉骨扇轻点着下巴,抛出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黄昏时分,向阳城的分铺传来消息,洛青衣她们出白银百两要你的消息。”
忽地听闻一声轻笑,宵安眉眼中的戒备被戏谑的笑意取代,冷淡的面上染上少年人的恣意。
“不成想,我还挺值钱的。”
话锋一转,目光又直直的看向千面公子。
“既然你肯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想来你家主子更欲与我做交易。 ”
玉骨扇被男人巧力甩开,鎏金的金丝钩织出繁复精美的纹饰。
慢悠悠的晃着扇子,千面公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如你接我一招,接住了我们再谈。”
话落一瞬,手中扇面一转,数道银光自扇骨中闪过,直逼宵安面门。
自寒光激射一瞬,宵安自不动如山。
剑未出鞘,真力运转之间,借力打力。
只听“砰砰”几声。
宵安身侧的门木上留下细微的孔洞。
“寒山诀,君子剑果然名不虚传!纵使你不曾全然领悟,但能接我一击,也算大才了!”
见状,千面公子的俊逸脸上也不免出现惊喜与讶然,拢起手中玉骨扇在手心轻拍。
感受到喉咙之中翻滚的腥甜气息,宵安闭眼平息凌乱的真气。
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话语之中带着肯定。
“百晓书生要找君子剑!”
千面公子骤然发难,以他二等高手的实力,纵使自己能与三等高手周旋缠斗,但面对此人云淡风轻的一击却是避无可避!
虽勉力挡下这一招,但已然乱了真气。
观其行,听其语,宵安无比肯定。
他的目标不是自己!
思及此,宵安按下内心涌动的杀意,伺机以待。
“六年前,君子剑——也就是你的师傅,寒山。他自京都露面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恍如人间蒸发一般。时隔六年,寒山将这柄剑传给了你,他欠我家主子一件东西。你的身份主子帮你压了,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寒山在哪。”
“我何时同意与你们交易了?”宵安嗤笑一声,显然对男人的话不屑一顾。
“到底是君子剑的徒弟,主子料到你不同意,因而愿意与你换个方式交易。先向南去司州,我们的人会联系你,此行你得带着他上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床上的小人,千面公子好心的解释道。
“放心,不过耽搁三五日的功夫,不影响你们去南豫州。”
“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应当是要北上吧,若你不怕引来朝廷的鹰犬,大可动手。”
听着眼前的人话语中明晃晃的威胁,宵安静默一瞬,随后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看来是个三等的高手,原以为会将你派来呢。我有我的事情,他是否能探查到我师傅的踪迹,全看他的本事。”
许是惊叹于少女的冷静,在此时还能分心试探,千面公子哼笑了一声。
“自然,明日早些启程吧,向阳城压了你的身份,可没消除你的踪迹,明日城门一开,洛青衣她们便会寻迹而来。”
屋外雨声稍歇,徒留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千面公子起身拂袖,正欲离去。
“等等。”少女的声音响起。
千面公子侧目,瞧见宵安伸出指头指着被洞穿的木门说道
“你打坏的,你赔!”
闻言,千面公子摇着玉骨扇的手一顿。
随后扯下腰间荷包,从中捻出一粒碎银,砸向宵安。
“小抠搜鬼!”
面无表情的接住碎银,关拢房门。
宵安疲惫的揉揉了眉心,看着泰然安睡的言珂,不禁叹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