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 第18章 银钩

陆小凤正在看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无疑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身材姣好丰满，更迷人的是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虽然身在喧闹繁华的赌场之中，却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冷淡。更更了不起的是，在其余众人都看向传说中的人物“四条眉毛”陆小凤的时候，只有她，偏偏连一眼也不往陆小凤身上瞧。

一个这样的冷美人，是很能引起男人的探究欲和征服欲的。

而陆小凤，陆小凤不仅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充满自信心、好奇心的浪子，所以他全心全意地盯着这个女人，已经预备着要过去找机会与她交谈了。

他的朋友方玉飞低声说:

“这女人是个冰山，你若想去动她，小心手上生冻疮！”*

陆小凤只是笑。他若是会知难而退，就不叫陆小凤了。

他笔直地向这座等待他翻越的“冰山”走了过去。

他只走了两步，又停住。

难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凤也会犹豫?难道他没有自信能够征服这座“冰山”?难道他也会打退堂鼓吗?

都不是的。

陆小凤之所以停下来，只是因为他忽然看见了一双眼睛。

赌场里各式各样的眼睛，陆小凤见过很多，兴奋的、愤怒的、懊丧的、绝望的。。一个人要是能去赌场呆一晚上，就算他什么也不干，只观察这些人的眼睛，也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可是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不但和赌场里的这些眼睛完全不一样，也不同于陆小凤以往所见到的任何一双眼睛。

这是一双古怪的眼睛，绝不是让人生厌的那种古怪，而是吸引人的古怪。眼型狭长而眼角尖锐，天生的薄情邪肆，可是那人微微抬起眼帘，露出黑沉眼瞳里的一点光亮。

只是多了那一点亮亮的瞳光，那张面孔给人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从暗含危险的冷酷之中焕发出一种生机，令人欢喜的生机，就好像是雪中的绿芽，在寒冬中显露出春天的预告，蕴含着一种格外让人感动的力量。

美丽的“冰山”小姐当然有趣，可是这双眼睛、这张脸、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陆小凤怎么能错过有意思的事呢?

于是他的脚步很自然地拐了一个弯，向那位眼睛的主人走了过去。

——那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阿雪。

他一进银钩赌坊的门，屋内的脂粉香气、酒香、人身上的气味，以及银钱敲击的声音、人们的喧闹声，就一齐向他涌来。陆小凤喜欢这些繁华的热闹，但这些动静对于没见过世面的阿雪来说，却有些太过了。

于是他站在门口，冷静地打量着屋内的人和物。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只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目光往他腰间用长布包裹着的条状物上瞟了一眼，又事不关己地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和他搭了话:

——“朋友，你是来赌钱的?”

陆小凤自己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一个人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赌坊，不是来赌钱的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可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句话其实并不是一句废话，因为这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

“不是。”

陆小凤的眼睛亮了一亮，猜测道:

“你是来找人的？”

青年惜字如金地说:

“找东西。”

找东西？

“敢问，足下找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回说话的不是陆小凤，而是跟随上来的方玉飞。

青年说:

“钥匙。”

方玉飞说:

“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见过足下，这里恐怕没有你的钥匙。”

青年默不作声。

陆小凤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这个时候，他好像都已经忘记了那座“冰山”，只饶有兴致地问那位青年:

“你为什么要来赌场找钥匙?”

青年回答道:

“有人告诉我，钥匙在这里。”

陆小凤已觉察出这青年虽然话少面冷，可是对于人家问他的每一个问题，竟都回答了。

他得寸进尺地问:

“是谁告诉你的?”

青年说:

“不知道。”

陆小凤又问:

“这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是抽屉的钥匙，门钥匙？”

青年说:

“盒子的钥匙。”

陆小凤也知道自己追问了这陌生青年那么多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妥。可这青年面对他的问题，丝毫也没有不耐烦，回答的时候说的话虽然少，态度却别样的认真。陆小凤不由得对这青年好感大增。

不过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问到头了。

方玉飞又道: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足下若是丢了东西，最好去别处找找吧。”

青年看他一眼，却不理他，目光已越过二人，在赌场众人脸上逡巡。

陆小凤注意到方玉飞皱起眉头，面色已微微难看起来，他的这位朋友本来并不是个这么没有耐心的人，今天表现得却好像比平时更加焦躁。

陆小凤并没有作声，只是和那青年一起往赌场内望去——这一望，他真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人站在角落里的一张赌桌前，大概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上好的锦衣，长着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可是脸色发黄，脚步虚浮，似乎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看上去和京城中任何一个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唯有一点奇怪的地方，这位锦衣公子正在愣愣地看向这里的方向。

他的脸上本来充满着属于赌徒的那种忘我的激情，发黄的脸颊涌上病态的红热。可是如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人，无论是红热、还是兴奋，都在一瞬间之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他看见的好像不是一个冷漠英俊的青年，而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不，就算是看见了一只真正的恶鬼，他的脸上也绝不会有像这样极致惊恐、极致惧怕的表情。

“啪嗒”一阵响，是他再也站不住，竟然膝盖一软，已然跪倒在了地上！

锦衣公子的反应太大，太失常。黑衣青年的注意力本来不在他身上，此时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方玉飞匆忙地走过去，口中下意识道:

“玉公。。”

“俞天！”

这人连爬都来不及爬起来，嘴里先嘶声抢白道:

“我叫俞天！”

方玉飞一愣。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俞天”哪里还能顾得上他们的反应，他只顾死死地盯着已朝他走过来的青年，就连一同走来的陆小凤也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陆小凤注意到，青年离“俞”公子越近，这位俞公子战栗得就越厉害，到后来，几乎是勉力用手肘支撑着赌桌才能够站得稳。

青年站在他面前问他:

“你认识我？”

“俞天”露出一个像是哭的笑，像是笑的哭，又是谄媚又是恐惧，还有一丝藏得不太好的不甘。

他说:

“不，不认识。”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说谎，青年说:

“你怕我。”

“俞天”看着他那张脸，听着他面无表情地说话，简直就是汗毛耸立，冷汗淋漓。他只能惨白着脸解释道:

“因，因为你和我害怕的一个人长得，长得有点像。”

青年皱眉，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不发一言。

陆小凤忍不住在一旁出声说:

“恐怕不是‘有点儿’像吧。”

此话一出，锦衣人脸色更白，整个身体抖如糠筛。

陆小凤都有点不忍了，他扯开话题问道:

“这位朋友是来找一把钥匙的，你看到过吗？”

锦衣人愣住，愣了半晌，面如死灰地喃喃道:

“钥匙，钥匙?是啊。是啊。。这本来，本来就是你的。”

他猛地伸手直直一指那“冰山”，哑声叫道:

“钥匙不在我这，我，我把它输给那个女人了！”

此话一出，那冰美人的脸色大变。

方玉飞的脸色也变了。

他好像被锦衣公子的恐慌所传染，脸上竟然慢慢出现了一种和他相似的神情，好像是遇见了白日恶鬼上门讨债。。他盯着黑衣青年，又把目光快速地移开、盯着地面，好像本来想问他什么事，又不敢贸然地开口说话。

俞天却再也不看他们几个人一眼，话音未落，他已夺路而逃，就连赌桌上剩下来的筹码也来不及拿走，就好像走得再晚一步，在他的身上，就会发生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青年却不让他走，他从腰间摘下那一柄用长布包裹着的剑，横剑往俞天眼前一拦。

俞天止步不及，一头往地上撞去，还是那青年伸手捞了一把他的手臂，这才没有让他真的滚到地上去。

俞天却抖得更厉害了。

“你放我走吧。。”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我不和你抢，不，不抢，你让我走吧。。”

他的精神似乎已经濒临崩溃，却连哭也哭不出来，这正因为他心中的恐怖实在太大，大到以哭喊的形式都不足以表现出来。

青年似乎也不解于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说:

“好，你走。”

说完这句话，他果真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陆小凤的眼睛又亮了，他看得出这青年看似冷漠，实际上却有一副柔软的心肠。

俞天飞速地消失在了赌坊门外。

方玉飞看上去终于镇定了一些，他的目光犹疑着从地上抬起来一点，落在了半空之中。他轻轻地说:

“请这位公子入内详谈，好吗”

自己的朋友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羞赧的小姑娘，陆小凤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方玉飞脸上表情变得异样的惶恐、谦卑，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陆小凤。——即使他不这么看他，陆小凤也会去的，一方面是因为朋友之义，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这青年是谁？是谁让他来这里找钥匙？他和锦衣公子是什么关系？钥匙对应的盒子里面是什么？。。无数的问题出现在陆小凤的脑子里，抓心挠肝地驱使着他一探究竟。

青年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方玉飞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忽然高声叫道:

“歇业，关门！”

他虽然只是银钩赌坊主人蓝胡子的小舅子，说的话却是管用的。没有多久，赌坊内就已空了，自然有些玩上头的赌徒不满抱怨，到底都被伙计们赶了出去。

明明此时是在夜晚，银钩赌坊却一下子冷清得像是在白天。

安静的大厅之中，方玉飞和那位冷美人走在最前面，他们走到赌坊大厅中堂的挂画之前，方玉飞伸出手用力扯下那副画得并不高明的山水画。

——山水画的背后，赫然是一道暗门。

嗯。。。

*部分引用自《陆小凤传奇之银钩赌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银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