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打工的日常 第37章 最后一课2

张晦靠在三楼走廊栏杆上，在本子上又标注了两个名字。

和其他学员一起相处了一个月，张晦基本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性格特点。

之前撞到的两个对话的人是王秋鹤和一个叫刘荞的学员，两人演绎地毫无感情，对话一听就是照着本子念的。

虽然江逢川还没回他的消息，但不妨碍他提前分析。

本子上他在晚饭后就会坠楼身亡，大概在三个小时后，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视角里发生的事，还要分心去演本子上的内容，二十八个人实在太多了，需要缩小范围。

既然他是受害人，如果对方不是激情杀人——这种情况概率较小，毕竟考试是希望他们能用上做学的刑侦知识，如果没有逻辑性，不必大费周章让所有人演一遍——那必然有针对他的杀人动机。

动机藏在这三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里，但不一定会被他听到或看到，理论上等演绎结束之后和其他人沟通讨论整合信息才是正确做法，但他拿了受害者本，没有参与讨论的机会，只能先从和他有接触的人和事里做推断。

受害者的行动轨迹简单明了，按时间线来排，上课1-课间1-上课2-课间2-上课3-宿舍-食堂-宿舍顶楼坠亡。

刚才在洗手间听到对话的时间是课间1。

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张晦下楼回到原来的教室上课2。

来到教室，江逢川竟然还没走，他向张晦招招手，张晦走了过去。

江逢川把手机屏在他眼前晃了晃，上面是他和杨老师的消息对话，杨老师同意如果在食堂节点之前他能推测出凶手，可以加一分。

一分足矣。

张晦道：“谢谢江教授。”

江逢川：“把黑板擦了。”

张晦：“……好的。”

张晦擦完黑板回到座位，江逢川竟然真的投影了一份课件开始讲课，讲的还是运动训练专业相关的课程。

但明显底下的“学生”都无心听课。

有人按自己的本子内容和旁边的人交谈，有人和张晦一样在观察周围的人。

这次王秋鹤主动找张晦说话。

“下午上完课你有空吗？”

“本来要打球的，你重色轻友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有事儿？”

“我有个东西要还给刘荞，但约了林子越出去，你上完课能回趟宿舍帮我拿到食堂给刘荞吗？”

“你让刘荞回宿舍的时候到我们房间拿不就行了？”

“他不是跟咱宿舍那谁关系不好嘛，万一遇见别又打起来。你帮帮忙行不行？我回来给你带烧烤夜宵。”

“好吧，东西你放哪儿了？”

“就在我宿舍桌子上，一个白色耳机盒子，你帮我把那个拿到食堂门口，刘荞在那里等着，给他就行。”

“行。”

“谢谢啦兄弟。”

对话结束，张晦在这节课中就没有其他任务了。

王秋鹤提及了刘荞和林子越，张晦猜他的本子里标注了这两人的座位，或者王秋鹤和他们有张晦不知道的接触，不过，约了林子越？

“你女朋友是林子越？”张晦问。

王秋鹤耸耸肩：“他那个位置就是我‘女朋友’的座位。”

张晦暗自观察。

他们这些学员都只是在走剧情，照本宣科，又没有什么演技，很难从表情上看出什么，但是人就避免不了产生小心思，如果心里有鬼，难免露出马脚。

忽然，刘荞向他们这边看来。

张晦避开他的目光，又装作不经意间扫过去。

刘荞在看王秋鹤。

紧接着，刘荞的目光又转到了林子越的位置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

一节课在江逢川的讲课声中过去，课间2时间到。

“你……”江逢川向张晦扔了个粉笔头，“上来擦黑板。”

张晦的本子里没有这个行为，不过江逢川现在是监考老师，他说了算，张晦应了一声，任劳任怨给他擦了黑板。

他边擦边想后面的剧情，忽然听到许久没有动静的广播响起：“学员刘荞违规，警告一次。提示各位学员，演绎中禁止做出不符合人物的行为，一次警告后如果再犯，这门课不予通过。”

广播里的话传达到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有小心思但尚未行动的人都暗自庆幸。

张晦转身去找教室里刘荞的身影，看了一圈没看到人。

倒是看到几个人围着白晓晗，不知道要干嘛，直到刘荞面色不佳地从外面回来，这一伙人开始很没有感情地念台词。

“昨天说好的八百块，拿来。”

“我真没钱了，这个月生活费已经全给你们了。”

“放屁，今天早上我们还看见你去买零食，把钱拿出来，快点！”

“那是我帮室友买的，我帮他跑腿才能蹭他的饭吃，不然真的要饿死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既然你室友那么好心，找他借钱啊。”

“那怎么行……”

“废话真多，要么找他借钱，要么我们从今天起见你一次整你一次！”

“好吧，你们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借借看。”

……

张晦一边听一边擦完了黑板，等他们演完，张晦顺口问了一句江逢川：“老师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吗？”

江逢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的行为让张晦想到，本子里好像没有提到过老师，但这并不代表老师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没有和他或者他们有互动，但放任不管本身就是一个助纣为虐的行为。

刘荞看起来似乎是这群欺负人的小团伙的头儿，几个人演上头了，对他一口一个“刘哥”。

课间2结束，大家回了各自的座位，江逢川开始上第三节课。

张晦在这节课中和其他人没有互动。

这节课过后，留给他找出凶手的时间非常少，下课后他前往宿舍取东西，之后就要去食堂，而杨老师要求在食堂节点之前推测出凶手才能加分。

张晦把本子翻了又翻，把食堂两个字圈了出来。

为什么要在食堂节点之前呢？

他到食堂把东西给了刘荞之后就是正常吃饭，然后回宿舍，今天天气好，他在顶楼平台晒了被子，去取，然后遇到凶手，最后坠楼。

这段描述得很粗糙，因为现场只有他和凶手，说了什么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并没有对话。

坠楼……张晦又把这两个字圈出来。

他在顶楼坠亡且没有目击者，那么是怎么判定他不是意外身亡而是他杀的呢？

要么是他和凶手发生了打斗，在楼顶留下了痕迹；要么是他身上有一些物品提供了他被害的信息。

张晦又看了看“食堂”二字，忽然有些顿悟：是否是因为在食堂节点之前，他身上已经有了可以指认凶手的证据？

前面已经演过的情节并没有什么稀奇，但在下午课程结束他到宿舍和去食堂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下课铃响，张晦向宿舍走去，白晓晗跟在他身后。

白晓晗在设定中也是他的室友之一，他就是那个让她买零食的室友。

她遭遇霸凌时张晦没有出头，这会儿，白晓晗说：“你在教室也看到了，我也是没办法，你帮帮我，借我点儿钱吧，下个月生活费到了我肯定还给你。”

张晦：“你确定下个月的生活费不会也被要走？我劝你还是及时告诉父母，我不会借你钱的。”

白晓晗：“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连你也不愿意帮我。”

张晦仍旧拒绝，到最后也没借给她钱，被她放了狠话，她恨恨地走了。

虽然是演的，但张晦看到这对话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室友已经具备了杀人动机，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不太能理喻。

他回到指定门牌号的宿舍，拿了本子里提到的“耳机盒”。

盒子拿起来有声响，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直接把东西拿给刘荞，而是趁宿舍没人，打开了用胶布沾着的盒子，发现是一个U盘，他打开电脑把U盘插上，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是动画模拟，还标注了请带入真实人物。

视频内容早就在本子里以文字的形式描述，这是一个刘荞带头霸凌同学的视频合集。

同时，刘荞发来消息。

刘荞：【上次让你加入我们，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晦：【我只想好好上学】

刘荞：【你不会真想借钱给你那个室友吧，你以为你那几个室友就是好人了？你看看这个】

刘荞：【视频】

同样的动画模拟视频，按照本子里的描述，是王秋鹤私自毁坏运动器材未上报，致使使用它的人受伤残疾的证据视频。

张晦收起U盘，放回盒子里重新把胶沾上，往食堂走去。

路上，他把两段视频偷偷发给了一个人，然后用手环给江逢川发了自己的答案。

刘荞等在食堂门口，张晦把盒子给他，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各自分开，张晦去吃了晚饭，然后回宿舍，爬到顶楼收被子。

顶楼空无一人，确实是有不少生锈的晾衣铁架，但既没有挂衣服，也没有晾被子，大概是老师没有准备道具。

张晦胳膊撑在栏杆上等了一会儿。

太阳西斜，天边红蓝黑交织，一幅灿烂即将被吞噬的景象。

“你说，我要不要真的把你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