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滑进大衣口袋里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呢绒布料在每次动作周围起皱。
他不得不承认,穆慈当年确实是被他父亲区别对待,尽管他一再劝父亲对穆慈仁慈一些,可父亲就是做不到。他只好暗地给比自己小五岁的穆慈买些上档次的吃穿用度,尽力弥补父亲对穆慈的亏欠。
“呦,这是吵什么呀?”一个留齐肩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穆慈依旧和沈郁相对而立,剑拔弩张,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
“阿慈,亲朋好友们好不容易来家里聚一聚,你又提从前那些晦气事干什么?”女人的红唇微微翘起,一抹恰到好处地笑容,爬上了她虽不再年轻但依旧漂亮的脸庞上。
穆慈扭头望了望母亲袁静,用冷峻的口气说:“妈,你好好招待大家,我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跟大哥谈。”
“要谈去楼上谈。”袁静给儿子递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对着在场大眼瞪小眼的客人盈盈一笑,“阿慈这孩子呐,已经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在场的客人都是袁静母子的亲戚朋友,都知道穆慈之所以养成喜怒无常的个性,是因为幼年在沈家被继父沈继才区别对待导致的。所以大家对他的突然暴怒也没有在意太久,很快客厅又像菜市场一般喧闹起来。
客厅一侧,金色的螺旋楼梯蜿蜒盘旋于高高的地板上方,每一级台阶都刻有浅蓝色的花纹。
穆慈踩着擦的锃亮的黑皮鞋,踏上了楼梯,沈郁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二楼的长廊纵横交错,每一条长廊尽头,都有一扇大型落地窗俯瞰着黑暗的海洋,汹涌的浪涛不时灌入耳中。
沈郁的卧室在其中一条走廊尽头,穆慈在他的卧室门前停下,一脚踹开门,随手摁下墙壁开关,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立刻亮了起来,投下冷白的光芒,洒在穆慈阴郁的面庞上。
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薰衣草和玫瑰的舒缓香气。
穆慈在大床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抬头扫了眼立于门口的沈郁,语气不冷不热:“把门关上。”
沈郁在门口站着不动。
穆慈冷冷横过来一眼,“如果你不愿服从我,那就让你爸还清欠款,我和沈家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沈郁心下清楚,沈妙说的没错,唯有顺从,才是对父亲最好的保护,若是哪句话又不慎戳到了穆慈敏感的神经,受牵连的也只能是他的父亲。
穆慈他爸本是个工资少得可怜的上班族,后来跟亲戚朋友凑了些钱开了个澡堂子,谁料生意越做越大。不光澡堂子做得好,还慢慢搞起了健康养生、休闲旅游这些。渐渐地,他爸的生意越做越大,穆氏集团就这么成立了。
公司稳定了,也有钱了,穆慈他爸本来可以找数不清的女人,生不计其数的穆氏集团继承人,但在一次体检中,他爸意外发现自己患了肺癌,只好决定把穆氏集团留给自己唯一的儿子——穆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