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情绪。
“又内定了一个名额?”
“新人,你认识江韫不?别告诉我你爹也是什么客卿、什么楼主?”
莫惊春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初测的规则,好像也没有规定不能比别人晚几天测灵根,不是还在公示期吗?”
“你说得很对。”谢云桓夸张地点点头,“云亭,听见没有?不要总是大惊小怪的。你这样,我带你出来很丢人啊。”
谢云桓这番话,听起来是在教训自家弟弟,然而其他看不惯莫惊春的人,哪怕因为自个儿心底的猜测愤愤不平、敏感多疑,精神持续内耗,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出来就是“大惊小怪”。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谢云亭岔开话题,“甲组的人数是不是有点多?以前从未超过一百个。”
立即有人捧场,“这个我知道,自从五灵根的沈晏秋结丹,打遍同阶无敌手。许多元婴都被他吊打。修仙世家纷纷尝试着培养五灵根,仙盟更绝,直接将仙门纳新的规则都改了,由崑崙、清徽、重华、涿光合力开启天书,修改了一条分组规则——修为在筑基以上的五灵根,也会被分到甲组。”
谢云桓惊叹:“厉害了!连规则都因他而改变。少轩,再聊点关于沈晏秋的事,什么都行。”
官少轩:“我三叔说,沈晏秋是一位全系剑修。所谓全系,是指他可以将灵力转化成任意一种属性,附着在剑上,比如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而且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极限。沈晏秋的攻击范围也特别广阔,你们看这凤凰坪上的桃树,是不是矮得十分整齐?据说他斩落满坪桃花,只用了两剑。”
众人对着大片的桃林,悠然神往。
谢云亭:“想起来了,这事当时轰动了清徽派的高层,所以顶级仙门都开始培养五灵根,巴不得多出现几个全系剑修、全系法修、术修、音修……不过五灵根进阶超级艰难,消耗数倍的修炼资源,至今也没出现第二个能结丹的。”
系统老六:龙傲天,不愧是你。
莫惊春欣赏着不远处那片比她矮一大截的桃林:有点荣幸。继续,多夸一夸师兄,我爱听。
一个可爱的圆脸少女问:“桃花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斩桃花?”
官少轩继续八卦:“情场失意呗。沈晏秋有过一个未婚妻,是虞国莫丞相之女莫问,就是那位养马丞相,放天马的奴隶出身。莫问和沈晏秋定亲,分明是高攀,她却嫌未婚夫又哑又废,退亲了。沈晏秋结丹以后,故地重游,颇有再续前缘的意思。然而莫问女扮男装,竟是不肯回头。”
谢云桓非常诧异:“那个莫问的眼睛,得有多瞎呀。剑修话少一点有什么关系?真是小笨蛋,有钱有势还不挑刺,你毛病再多他也不吭声,多完美的夫君人选!今晚就跟我爹说,把我姐姐嫁过去。”
莫惊春哭笑不得:谢公子,你刚刚还夸我的眼睛好看,转眼就说我瞎。不过,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可叹沈晏秋落魄的时候,多少人笑他不会说话,沉闷无趣。如今一朝成名,缺点也成了优点。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莫惊春头上,她抬眸,原来遮阳棚边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冰块、冰凌、冰晶,被夕阳一照,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正滴着水。她挪动几步,错开头顶有冰的位置。
官少轩的脸瞬间黑了:“谢大公子,你准姐夫在这里呢。我还没死。”
谢云桓咳嗽一声:“开个玩笑,别当真。在下就是想不通——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也能被退亲?”
官少轩压低了声线,“还有一种说法,那莫问得了罕见的怪病,出生时看着像女婴,越长越像男孩,最后掏出来比沈晏秋还大。”
“呯”的一声,擂台上跌下来一个小胖子。
这几天,甲组人人抢着打擂台,玩得不亦乐乎。可惜擂台有人数限制,不能超过一百人,总有几个人得站在旁边等空缺。虽然凤凰坪上一共有七座擂台,但狼多肉少,根本不够分的。
甲组能独占一座擂台,还是沾了谢云桓的光。
谢云桓的脸皮奇厚无比,遇见修为高的就装乖卖惨,遇见修为低的就放哀乐撵人。旁人看在山阴谢氏的份上,一般不跟他计较。也不至于和一群比猴子还闹腾的少年人动真格的,大多一笑而过。
他是真的放哀乐——用紫玉箫吹民谣《俏寡妇上坟》。
官少轩瞅准机会,立刻抢先跃上擂台,补齐一百人。
场地再次爆满,没赶上的人只能站在下边干瞪眼。
谢云亭跃跃欲试:“准姐夫,踹一个人下来,让我玩一把行不行?”
众人一边笑骂着,一边躲避官少轩的偷袭。
唯有一个黑衣青年孤零零地坐在石墩子上,始终一言不发,也不参与打擂。
那个小胖子刚好摔在莫惊春的脚边,莫惊春看他肚皮上有刀伤,还在汩汩出血,就用了一个治愈术。
小胖子爬起来,一拳击碎陡然坠落的冰凌,“多谢,在下冼坤舆,术修,主修阵法。莫道友是医修?修得是古医还是丹道?”
莫惊春:“算是古医。”
没办法,一炼丹就炸炉,修丹道会活活饿死。
她从储物袋里搬出一张太师椅,再取一把遮阳伞,惬意地坐着看别人打擂。顺手取出水杯,喝了一口柚子汁,微酸,她轻轻吸气:老六,给我加点蜂蜜。
老六在灵石商城帮她兑了一罐黑蜂蜂蜜。
小胖子冼坤舆一脸惋惜的神色:“那你可真惨,谁骗你学古医的?”
谢云亭:“原来你修古医,难怪来晚一些也能测灵根。自从丹道兴起,一颗丹药就能快速疗伤,吃点丹药就能治病,丹药效果好,使用方便。古医的治愈术不仅耗费灵力,还有点慢,没落几千年了。我听说这次试炼分小队进行,你最好找一个能打的带带你。”
莫惊春不服:“就不能我带别人吗?”
四周一片哄笑声,医修的战斗力,尤其是古医,那是公认的垫底。这个职业之所以还没完全消失,是因为对于刚入门、修为太低,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丹药的炼气初期的小弟子,以及那些寿元将尽、天人五衰、身体孱弱的修士,只能让古医来治疗。
而且为了鼓励无知少年学习古医,分组的时候,炼气八层以上的古医也会被分在甲组。入门试炼的时候,他们不需要参与战斗,反正他们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给队友疗伤就行,各大仙门都会抢着要。可惜古医没前途,一般都是散修被人忽悠瘸了,才学古医。就连进阶无望的五灵根,都不屑于尝试这种职业。
谢云桓洒然一笑:“莫惊春,你可以带我。我们组队。”
冼坤舆:“……”
莫惊春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一言为定。谢公子,喝蜂蜜柚子汁吗?”
“来一份。”
谢云桓接了果汁,伸出右手,示意莫惊春和他击掌,达成协议。
冼坤舆一缩脑袋,下巴上的肥肉挤成两道褶子:“当我没说。”
天光逐渐黯淡,这时,擂台上又坠下来一道人影。
不知谁在起哄:“莫惊春,上来露一手!放心,小医修,我们不揍你。”
官少轩:“小医修,你筑基了没有?会不会打一下就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