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坪位于清徽派外门,是广袤的开放式道场。没有任何限制,所有人都可以来去自如,这就是剑修圣地的气度——不怕你来闹事。
不过一般没人会想不开,在清徽派闹事。剑修是公认的战斗力强悍,越级打怪,攻击范围大得离谱。大乘期的剑修,让对手先跑一个时辰,千里万里,把对手拉回战斗状态,也就是一柄飞剑的事。这样的逆天存在,这座山上至少有两个。
远道而来的客人,统一在这里降落,由清徽派的知客弟子接待。和徒步上山相比,这样至少能节省两天的时间。
久而久之,凤凰坪形成了以剑论道的风气,一部分剑修喜欢动手不动口,七座擂台天天爆满,甚至养活了一个小集市。
莫惊春刚下飞舟,一眼就望见远处那高大又醒目的公告栏。
仙门纳新一共五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报名。为期二十八天。
经过验证,姓名、年龄、籍贯等个人信息都准确无误,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中没有魔修,就算通过。发现弄虚作假、冒名顶替的,一律除名,永不录用。
这一关,莫惊春能够顺利通过,必须感谢钟离城主替她登记的新户籍,身家清白,跟魔修没有任何瓜葛。
第二个环节也叫初测:测灵根,测修为。测试只需要两天,公示五天,一共为期七天。
为了防止一些天赋比较好的新人被高阶修士盯上,夺取他们的灵根、仙骨,帮自家的废物小辈逆天改命,这个环节并不公开。所谓公示五天,其实每个人只能拿到自己的检测结果,确认无误,在五天之内签字画押。
本次仙门纳新,清徽派作为主办方,负责提供人手和场地。
由首席大弟子严義清当众开启测灵阵。执事弟子引导新人排队,依次测灵根。测试结果会被一件名为天书的神器自动记录在册。
从理论上讲,没有任何人可以干预检测结果。
莫惊春赶到的时候,测灵根的环节早已结束,测灵阵尚未关闭。天书神器依然悬浮在半空之中,书页一片片翻过,无数姓名倏忽闪现,又消失。
上万名青少年聚集在广场上,狗看星星似的,仰头盯着天书四周一闪一闪的神秘符文。
江韫把莫惊春领到严義清的面前,微笑作揖:“大师兄,能不能再测一个?”
严義清面对江师弟的请求,以及沈师弟期待的目光,二话不说,示意执事弟子让开了测灵阵的通道,“去吧。”
第三个环节,又称入门试炼。为期三天。
天书会根据新人的灵根、修为等等,将他们分成甲、乙、丙三组。
一般规律,甲组将集齐贪狼州、沧浪州、东陵、大荒、九黎、中州、北境的天之骄子,让修真界的少年天才齐聚一堂,共同面对噩梦级别的试炼。
据说会放两只真正的大妖进去,每次都有十来个运气不太好的家伙,来不及撕裂手中的传送符、退出试炼,就成了大妖加餐的点心。
乙组一向被戏称为摸鱼组,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组,万人起步。
要么灵根一般,要么修为一般,也有可能什么都一般,或者根骨有缺陷,或者是个病秧子……被分到乙组的幸运儿,将参加最温和的入门试炼——在九十九层的试练塔中,一边收集资源,一边玩解谜冒险游戏。至于是解谜,还是冒险,可以自由选择。
目前最高记录的保持者是战一柔,他通关了九十一层。
江韫就被分在乙组。因为传言江韫的资质不行,靠拼爹才加入清徽,他一露面,人群中一片嘲讽声。沈晏秋淡淡地瞥了一眼,没说一个字,广场上雪凝风止,场面突然安静。
丙组又称开荒组。多是一些天赋太差,修为也低,到哪都不受待见的小可怜。他们会被安排随机进入一个新发现的秘境。这些无人涉足的秘境,可能藏着天大的机缘,也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当然,不是每次都有新秘境出现,但修真界危险的未知区域多如牛毛,所以丙组往往是死伤最惨重的一组,只不过没人在意。
仙盟会说:这是开荒、探索未知的神秘世界必须付出的代价。
丙组只要活下来,便是有功之人,仙门可以降低一些标准录取他们。作为交换,他们掌握的新地图、新消息,也要如实上报给接纳他们的门派,成为第一手资料。
沈晏秋当年就是丙组的第一名。他发现了一整个上古仙门的传承秘境。进去的时候是个炼气七层的小炮灰,出来的时候是个筑基大圆满的少年天才。
所以说,被分到哪个组不重要,关键看个人的实力和机缘。
莫惊春被分到了人数最少的甲组。
这就很尴尬——五天前,所有人都测完了灵根,分好了组。测灵阵之所以还保留着,是因为尚在公示期内,少数人会对测试的结果存疑,不肯相信。遇到这种情况,执事弟子就请仙盟做个见证,让他们再测一次。
甲组一共才一百零七人,已经在凤凰坪东面最偏僻的擂台上混战了四天,一起挨过打,一起聚过餐,彼此都混了个脸熟。
空降一个新面孔,就格外显眼。
有人暗暗揣测:顶级仙门的录取名额都是有限的,这个少年郎能插队进入试炼环节,肯定是关系户,说不准已经占用了一个名额。
许多天之骄子家世不凡,没那么多顾忌,直接议论起来。
“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搞错没有?测灵根都结束好几天了,又来一位!”
为首一名风姿隽爽、萧疏轩举的青年,身穿紫色夔龙纹法衣,外罩黑色大氅,饶有兴趣地打量莫惊春,“新来的,你有点犯规啊。叫什么名字?”新人戴了混沌玉发簪,看不出修为,脸上还有障眼法。完美切中他的好奇心。
莫惊春:“……”
她看见青年的左眼中有淡淡金光一闪而过,仔细看的时候,又没有了,仿佛只是一瞬间的眼花。她折了一根柳枝,飞快地写下姓名,等对方看清,又随手抹去:“散修莫惊春,你呢?”
“谢云桓,十八岁,尚未婚配。”
莫惊春听说过这个名字,四大修仙世家之一的山阴谢氏,嫡系之中天赋最好的就是谢云桓。不过,他的名声有点一言难尽。正经修士,谁一见面把“尚未婚配”挂在嘴边?
仿佛要印证某种不太好的预感,谢云桓把玩着一支紫玉箫,笑吟吟地瞧着莫惊春,“你的眼睛生得甚美,我见了很是欢喜。”
话音刚落,谢云桓身侧,一个脸上尤带稚气,最多十四岁的少年冷哼了一声。音调透着浓浓的鄙夷。
谢云桓取出一只青玉瓶子,倒了一粒丹药服下,笑得云淡风轻:“这是我弟弟谢云亭。别误会,他不是针对你,他平等地讨厌所有破坏规则的人。比如你和我。”
莫惊春:“……”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弟弟的冷哼,其实是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