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拥抱那棵树 第32章 一起长大

下午上学的时候，畅畅惊讶的发现陈欣澄居然没来上课。

该不会，是和自己有关系吧……

畅畅心里忐忑，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但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陈欣澄的所作作为，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开始上课后，畅畅的注意力被老师们吸走，渐渐的就把陈欣澄抛之脑后了。

其实若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那么畅畅新学期的日子还算不错。

一年级下午课程副科安排比较多，美术老师今天教她们用白纸折恐龙，还是她在《蓝猫淘气三千问》里面最喜欢的霸王龙。

音乐老师上课的时候抱进来一台很大很宽很酷的电子琴，音乐老师弹琴的时候十根手指在琴键上灵动地跳跃着，看起来十分轻松，不像红星幼儿园里的那老式风琴，弹起来需要手脚并用。

这电子琴不仅声音清脆动听，还可以自行选择伴奏，畅畅看得意犹未尽，觉得会弹琴的大人都好厉害。

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畅畅把东西先收拾好，然后坐到柳柏杨跟前去，等他装好书包一起回家。

“水杯，水杯别忘拿了，本子怎么只装了一个呢？你再好好检查…”

“好。”

从幼儿园养成的习惯成自然，畅畅总是不自觉地把柳柏杨放在需要被经管的位置。

终于，柳柏杨收拾好一切，把书包一把放到畅畅眼皮子底下，一副任君检查的样子。

畅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唠叨，摆摆手说：“你都检查好了就行……”但话音未落全，她便又忍不住说道：“柳柏杨，你鞋带开了，把它绑紧了再走。”“什么？你还没学会？算了我来，我再教你一遍……”

“……”

畅畅和柳柏杨并肩走到学校门口，门口处等待的家长已经不多了，她一眼就看见了柳阿姨，她和吉祥妈妈站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吉祥站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沓从干脆面里收集的卡片。

畅畅拉着柳柏杨快步走到她身边，礼貌地和吉祥妈妈问好。

罗亚娜看见畅畅和柳柏杨欢喜的不行，抬起手想摸摸他俩的小脸，却把吓得柳柏杨不轻，一个滑步直接躲到了畅畅身后。

畅畅怕亚娜阿姨尴尬，快速握住罗亚娜的两只手，然后主动把脸送上去，让她捧住自己圆嘟嘟的小脸儿。

“亚娜阿姨，你今天可真漂亮……”

果然吉祥妈妈笑的花枝乱颤，捏了捏畅畅脸颊上的肉，抬头对柳梅说：“还是咱闺女嘴甜啊！不像我家那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点也不像我。”

老妈的夹枪带棒吉祥早就习以为常，他继续数着心爱的小卡，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柳梅笑着打圆场道，“刚刚你一说剪头发手疼，孩子就立马把书包接回手里了。不同孩子不同个性，心里有你就行呗。

罗亚娜听着心里十分熨帖，嘴角弯弯上扬地看着儿子，“虽然看起来傻，好在也不是太傻，心里还是有点谱的。”说罢又习惯性上手捏住他肥肥的耳朵，“记不记得老娘昨天跟你说的啥？你在学校里要多和畅畅柏杨一起玩，和聪明人做朋友你在才能变得更聪明，谁对你好，你也要牢牢记在心里，知道不？”

“哎呦哎呦知道啦！别薅我了……粗鲁！”吉祥皱起一对豆豆眉，从老妈手里救回了自己的耳朵。

“呦呵，小梅你看，才上了一天学就敢说我粗鲁了，这臭小子……”罗亚娜抬手想打他一下，却被吉祥及时预判躲过。

把他妈气的直跺脚，嘴里嚷嚷着：“你不许躲！必须让我打一下！”

柳梅看着这对活宝母子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姨母笑，连畅畅也忍俊不禁地捂住了嘴巴。

吉祥没理会老妈，而是来到畅畅跟前，小声对她说：“谢谢你班长……”

畅畅很羞涩的摆摆手，说：“我现在不是班长啦！”

听到她这样说，吉祥也激动地摆了摆手说：“不不，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大班长！”

畅畅小脸通红，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傻笑着。

听到这样直接有力的肯定，任谁心里都会高兴到飞起。让她更高兴的是，吉祥的话让她觉得，那天的勇敢，是正确的，值得的。

说完，吉祥又看向旁边，“也谢谢你，柳柏杨。”

柳柏杨抿了抿了嘴说，“其实严格来讲，昨天我也不算是帮你。”

畅畅眉头一跳，赶紧上前插上话，“那我来谢谢你！谢谢你为了爱与正义帮着我和吉祥出了气！值得鼓励！”

说着，畅畅就拉着吉祥对着柳柏杨开始鼓起了掌。

柳梅和罗亚娜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以地笑了笑。

畅畅这孩子认字多，人又灵精，还喜欢学习电视上最时兴的口头禅，有时候她的一些言语大人听了也云里雾里。

不过好在刚刚柳梅已经和罗亚娜说了关于陈欣澄的事情，所以能够大概知晓畅畅想表达的意思。

只有柳柏杨眉眼舒展地大步走到了前面，说：“快回家吧，不然赶不上《美少女战士》了。”

“啊啊！等等我！”

畅畅想起来今天这一集她最喜欢的水野亚美要出场，也顾不得装乖了，像只兔一般蹦跶蹦跶地紧随其后。

吉祥跑不动，便缀在两个大人的身后缓慢地走。

柳梅看着前方两个你追我赶的小小身影，不住感叹道：“一开始，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感情能这么好。”

“谁说不是呢，金童玉女一样。”罗亚娜也目视前方，艳羡地附和道。

瞥见柳梅疑惑的眼神，罗亚娜才意识到不对劲，“啊对，金童玉女好像不是形容姐弟的……”。

她索性摊牌：“哎呀我这没念过几天书，半个文盲一样，能记得几个成语不错啦。”

还不忘趁机拿自己当反面典型教育孩子：“看着没有？这不好好学习就容易闹笑话，你可别跟你妈一样啊，要当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人。”

柳梅也煞有介事地附和着点点头，和罗亚娜这样的活宝待在一起，连她都被带得不着调起来。

两人顾着前面孩子们的身影，又走了一段路。

“那……佳偶天成呢？”她竟然还不死心。

“……”

柳梅无奈地看着她，中肯地给出了建议，“你以后少说成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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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畅兴高采烈地回了家，扔下书包便打开了电视，她拉着柳柏杨排排坐在沙发上，丢丢甩着尾巴谄媚地扭过来，然后一下子就蹦进了她怀里。

“哎呦~胖丢丢！你都多沉了？还往我身上坐呐！”

畅畅说着便把它往地上推。

谁知这小胖狗不仅体重屡创新高，脸皮也与日俱增，明知道小主人不想抱它，却还赖着巴着不走，哼哼唧唧地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柳柏杨见状，连眼都懒得抬，看着丢丢喊道：“叔叔！丢丢又上沙发……”

他话音还未落，丢丢便像离弦之箭一般从畅畅怀里飞弹出去，做贼心虚的四处打量了下，然后便溜边儿离开了屋子，临走前，还不忘抛给柳柏杨一副幽怨的眼神。

畅畅拿起遥控器换着台，边对着他感叹道：“这狗真的要成精了，我发现怎么全家它就不怕我呢？”

柳柏杨靠在沙发上，不满着看她，“谁让你老惯着它的？”

她好笑地转过头去，手上飞快地换着台，嘴里嘟囔着：“少儿频道是几来着？”

“14，你得往前调。”

“哦哦哦好……”

结果少儿频道还没调到，畅畅却停下了动作。

电视上，湖南台正在播放《还珠格格》。

柳柏杨等了一会，看畅畅半天没有动作，便回神问道：“怎么了？不看动画片了？”

屏幕上，笨蛋金锁甩着鞭子弄得众人鸡飞狗跳，明明是个很逗趣的情节，要是以往，她大概会被逗得嘎嘎直叫，然后陷入该先看哪个节目的无限纠结中。

可现在的畅畅，看起来却有些失落。

柳柏杨心奇，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问：“怎么突然不说话？”

畅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胖乎乎的手掌盖了盖眼睛，再抬眼看他时已经是故作轻松的模样，“我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想奇奇了，上次她来我家玩，我们一起看的这段，她当时乐的都仰过去了，哈哈……”

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眼下却红红的，一眨眼，两滴眼泪便掉了下来。

柳柏杨立马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态，附身向前，“想她就给打电话啊，好好的怎么还哭了。”

畅畅抬起头，“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啊？电话里我摸不到她也看不见她，她和我说她换水土长高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俩现在谁更高了。而且……而且长途电话费那么贵，我给她打电话，她有时候都不在家，她也有了新朋友了……马上她又要过生日了，她还会想我吗？我好想她，想让她真真切切地待在我身边——”

畅畅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些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或许，此刻的失落并不仅仅是因为思念，还因为成长的代价就是不断地说着再见。

“我不想上小学了，我想回幼儿园，我想一睁眼就在宋园长的班级，大家都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变。时间为什么只能往前走呢？它不能往回走吗？”

畅畅的很多话柳柏杨的回答不上来，索性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着她竹筒倒豆子般说自己的心事，反正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心里藏不下一丝喜怒哀乐，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能说出来人就好了。

“柳柏杨你说，长大真的是件好事吗？如果我后悔了，我还能再回去吗？”

还未等柳柏杨回答，畅畅便自己先泄了气。

“哎……我知道，就像电视里说的，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

她突然觉得生活的前进没有什么趣味了。

“我觉得，长大是件好事。”

默不作声了许久，柳柏杨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畅畅有些惊讶，便顺着他的话问，“你很希望长大吗？”

“希望。”

柳柏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希望快点长大，只要我变成了大人，以后离开谁都能活下去，还能保护妈妈。”

初秋傍晚，蜜糖色的落日余晖轻轻洒下，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渲染得温柔又慈悲。

正是沐浴在这样的氛围中，畅畅看着那张弱不禁风的面庞，那双眼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决。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畅畅只觉得看见那双眼睛，自己平静了下来，忽然感觉刚刚困住自己的那些情绪是不值一提的。当她还在为了眼前的困难打退堂鼓的时候，柳柏杨却已经把眼光放到了好远好远。畅畅第一次觉得柳柏杨并不比她小，他有自己想法，或许比她还要清醒成熟。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们一起长大。”

畅畅摸了摸柳柏杨细软微黄的头发，终于洒脱的笑了。

既然时间无法回头，那让我们一起长大吧，在充满未知的路上，我们做彼此的安全港。

柳柏杨还是不大适应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他躲开了畅畅明亮清澈的眼神，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