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的打在晏辞珩的脸上,晏辞珩忽的睁开眼睛,坐起来缓了一会,才下床整理,敲响顾岑絮的房门,得了准许,她推门进去:“换药。”
“嗯。”顾岑絮熟练的将里衣褪去,趴在床上,把头发撩到一侧,半遮住脸。
“昨夜没睡好?”晏辞珩问道。
“白日睡多了,夜里困意全无。”顾岑絮没想到她会问,愣了一下,才柔声回道。
“奥。”昨日顾岑絮在马车上一直在睡觉,夜里睡不着也很正常,是她疏忽了。
她也有过似曾相识的经历,白天有了困意,便睡着了,一睡小半天,晚上四五点才醒。
到平日该睡觉的时候,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每每过了凌晨,她困的都脑袋疼,可依旧睡不着,混混沌沌的,就是很难受,即便后来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还很困。
就算白天再补一觉,也缓不过来。
很快,将药换好,重新缠上纱布。
“我们一起下去。”她坐在桌子旁,背对着床,“不急,你慢慢来。”
“好。”顾岑絮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梳理头发。
一刻钟后,两人一起下楼。
晏辞珩扫视一圈,便收回了视线,选了离晏清朝比较远的一桌,旁若无人的给顾岑絮夹菜。
顾岑絮默不作声的吃下,回先想着与母亲在一起时,母亲也会为她夹菜,还会细心的补上一句:“不喜欢吃,要告诉我。”
“嗯。”晏辞珩看着碗里的菜,心情十分愉悦,迫不及待的吃下,一抬头就看到顾岑絮温柔又欣慰的神色,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好像有点像她妈看她弟弟的眼神,忽的她脸一黑。
什么啊!她要娶顾岑絮当老婆的,可顾岑絮貌似想当她妈。
“不喜欢吃?”顾岑絮见她脸色不好,将小碗推到她面前,“不喜欢吃就不吃,快吐出来。”
她小时候可不挑食,母亲做什么她吃什么,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我很喜欢吃。”晏辞珩对上顾岑絮认真又无错的眸子,她心里一哽,将嘴里的肉咽下,见顾岑絮没有再给她夹菜,就绷着脸直直的盯着顾岑絮。
顾岑絮茫然的眨眼,低头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嘴里,再次抬头时,见晏辞珩的视线落在她的筷子上。
她似乎是懂了,夹起一块胡萝卜,果然晏辞珩眼睛一亮,慢慢将筷子向自己的方向移动,晏辞珩紧紧的盯着她的手,极快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的拿起碗,一口口的吃白米饭。
她宠溺的摇头,真是个孩子,将那块胡萝卜放入晏辞珩的碗中。
就见晏辞珩动作一顿,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快速的将那块胡萝卜吃了,十分有趣。
顾岑絮不停的投喂,晏辞珩自是吃的开心,等晏辞珩将筷子放下,本来隐隐上扬的嘴角,又落了回去:“走吧。”
“好。”顾岑絮不解,上一秒心情不错,下一秒就不开心了,真是善变。
不过没关系,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路过晏清朝时,瞥见她要张嘴说话,晏辞珩就快步从她身边走过,晏清朝无奈的看向顾岑絮,顾岑絮脚步未停,直接与她擦身而过。
晏清朝讪讪的闭上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被嫌弃了。
马车上,晏辞珩一言不发的拿起毯子,看着顾岑絮也不说话,顾岑絮自觉的躺下,待晏辞珩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她实在忍不住笑了。
小孩不开心,还不忘关心她,真的别扭又可爱。
晏辞珩收回手,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不许笑。”
“是,岑絮谨遵少主之命。”顾岑絮当即收了笑声,唇角依旧高高的扬起,眉眼弯弯,笑容嫣然。
“哼。”晏辞珩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现在知道她是少主了,偷偷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顾岑絮过分灿烂的笑容,她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撇开视线,“你不听话。”
“少主想如何罚岑絮?岑絮都认。”顾岑絮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嘴上说着领罚,面上却丝毫不慌张。
“不会罚你的。”晏辞珩知道她只是在逗她,她忽的起身,弯腰看她,无比认真的道,“我徒有少主之名,无少主之实,你也是一样的。”
顾岑絮懂了,晏辞珩并未将她当作伴侍,用气声道:“断魂剑法只传晏家少主。”表面上晏泽偏向晏清朝,实则不然。
晏辞珩又凑近了几分,她的皮肤好好啊,真想上手碰碰,好奇她的年龄,要是问出口,可问人年龄,实在是不礼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砰”的一声,她的脑袋与马车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她懵懵的抬手,磕麻了。
顾岑絮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摸向她被撞的脑袋,轻轻的柔了几下:“坐好。”
“嗯。”晏辞珩晕晕乎乎的坐好,好像不疼了。
真是好神奇,顾岑絮的手竟然能止疼,想着,又把脑袋往前送了送。
没过两秒,马车停下,顾岑絮将手收回。
“少主,有人拦车。”
晏辞珩脸色一沉,眉目清冷,拦车就拉走啊,还不等她说话,马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她嗤笑一声,身为护卫,眼睁睁的看着来路不明的人冲到她面前,其心可诛。
拍了拍挡在她身前的顾岑絮:“没事。”
顾岑絮退开,眼睛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少女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晏辞珩涉世未深,更是十分心软,很容易被骗。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旦发现少女有不轨之心,她便会立刻出手,即便晏辞珩认为她恶毒,她也绝不会手软。
晏辞珩不知她心中所想,看着少女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心中毫无波澜,只静静看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求小姐帮帮我,此后必为奴为婢,侍候小姐一生。”少女低声啜泣,一手捂住唇瓣,正好露出手臂上的伤痕,周围寂静无声,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头。
“小女子于十日前嫁人,没想到那户人家连家门都未让我进,就转手将我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本想将我卖到青楼,我趁机将看守的人打晕才跑出来,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我,我不想被卖到青楼,求小姐救救我,我什么都会做,求小姐救救我。”少女向前拖行两步,哭的好不可怜。
顾岑絮的剑抵在少女脖子上,一颗石子飞来,打偏她的剑,她侧头看去,是晏家派来的护卫,正义愤填膺的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晏辞珩捡起那颗落在她脚边的石子,手腕微动,石子打在那人的手腕:“你走吧。”真是不长脑子。
他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猛地跪在地上:“少主,属下一时糊涂。”手有细微的颤抖,心慌极了,明知晏辞珩很宠顾岑絮,他还当着晏辞珩的面对顾岑絮动手,真是蠢极了。
“不走,那就把命留下。”晏辞珩是真的恼了,他们不把她当成少主,她并不在乎。
但意图伤害顾岑絮的人,决不能留。
离开之后,他不可能再回晏家,可不走是真的会没命的,他咬了咬牙,遮住眼底的愤恨:“属下这就离开。”
顾岑絮知道晏辞珩是真的动怒了,而且还是因为她,眼中闪过笑意。
手中的剑再次抵住少女的脖子,只要她微微用力,便可取走少女的性命,不等她动手,晏辞珩就握住了她的手,眸子一颤,收回长剑。
“我来处理。”晏辞珩低声说了句,指着不远处的晏清朝道,“别看我坐在马车上,可我一没钱,二没权,是救不了你的,看见那个人没有,她有钱有权,还有人,又心地善良,一定会救你的,你去找她,比找我有用。”
她所言不虚,身为晏家少主,身无分无,晏清朝就不同了,她的母亲可称得上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少女慢吞吞的抬头,对上晏清朝似笑非笑的双眸,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试图去抓晏辞珩的衣角,却被她避开,她勉强的笑了:“小姐将我带着就行,吃些剩饭剩菜就好,晚上我可以睡在外面。”
“那可不行。”晏辞珩果断拒绝,义正言辞的道,“如此待你,我良心难安,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她。”
少女见她态度坚决,咬了咬牙,颤颤巍巍的跪在晏清朝的马车前:“求小姐救我。”
晏清朝跳下马车,折扇挑起少女的下巴:“这张脸长的不错。”还未等少女回话,她直接拧断了少女的脖子,漫不经心的道,“可惜我不喜欢。”
接过手帕,仔细的擦拭手指:“辞珩妹妹,可是于心不忍?”话落,手帕随风而去落,正好落在少女的脸上,“你对她留情,她却不会对你心软。”
荒郊野外,突然跑出一个少女,衣衫褴褛,身上带伤,眼睛有神,身负剑之力,编的故事更是露洞百出。
还顶着那张脸去求人,真是找死。
“没有。”晏辞珩知道她说的对,少女接近她们是另有所图,九成是要她们的命,不过晏清朝自从看到少女出现,脸色就冷得吓人,大抵是因为少女的脸与晏清朝所厌之人,有几分相似,“走吧。”
马车门被关上,顾岑絮才问道:“你故意的。”
“我有意将她引向晏清朝,让晏清朝来处理她。”晏辞珩再次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只是没想到晏清朝会直接下手。”
她原以为晏清朝会将计就计,顺藤摸瓜,通过少女找出幕后之人。
“你可绝我心狠?”顾岑絮抓着毯子的边缘,眉眼带笑,很是随意的问。